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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先给打一针,再输液。整个过程中,许唐成的身体已经是近乎昏迷地躺在床上,除了用很小幅度的点头摇头来回答医生重复了两三遍的问题外,整个人一点都再动不了。“家属去挂个号啊,不然没法开治疗单。”易辙在护士的提示下去挂了号,没过多久,护士便端着托盘进来了。这时临时病房内很安静,但铁器、玻璃碰撞的声响,却让许唐成又睁开了眼。见他看着自己,易辙会意,低头,把耳朵交过去。“不打针。”易辙听清了,却没反应过来:“什么?”已经有安瓿瓶被敲断的声音。“我不打针。”易辙这次确认刚刚不是自己听错了,他都没去问个为什么,直接“腾”地站起来,冲着护士说:“护士,我们不打针。”口罩上方的一双眼睛瞥了他一眼:“药都开了,不打怎么行。他这是带有肠痉挛性质的,现在这情况必须得打一针,打完才能输液。”“我们不打针。”易辙不懂医,就知道刚刚许唐成说不打针,而且现在都还在尽力睁着眼看着他。“别闹了,这么大人怎么还怕打针啊,忍忍就过去了啊,就一下。”护士屈起手指指弹了弹针管,冲易辙歪歪头,“把裤子脱下来一点,给他露出屁股来。”“不打……”或许是不打针的意志在支撑的缘故,许唐成这回声音竟然大了一点。“他不想打。”易辙赶紧又帮着说。“都虚脱了,不打不行。打完就舒服多了,输液管不过来你这一阵。”护士说得坚定,说完,再看向愣在一旁的易辙:“还愣着干嘛啊,快点。”易辙看看许唐成苍白着脸色,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样子,一狠心,低头凑到许唐成面前:“唐成哥,你忍忍,护士说就一针。”“我不……”易辙把手伸到盖着的羽绒服下面,解了许唐成的腰带。护士一觉出动静,把后腰的裤子往下一扯,消毒,一气呵成。许唐成动不了,自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身体条件这样极端恶劣,易辙却还是听见,护士这一针下去的时候,许唐成骂了一声:“靠……”第二十七章无论易辙有多没想到,或是许唐成有多么不情愿,这一针也已经痛快地扎下去了。易辙看得不安,一直小心翼翼地瞄着床上的人。却发现在打完针以后,许唐成的眼皮便一下都没再撩起来过。“唐成哥……”他叫了他一声,接着说,“医生说不打不行,打完针,你就好多了。”易辙在说这话时蹲下了身子,就凑在许唐成面前,声音很轻,轻到像是在哄人。没能做到他的要求,没能站在他这一边。哪怕许唐成本来的要求就是无理的,他解释起来,却还是心虚。床上的人不知究竟听没听见,反正依然闭着眼,没理他。“我错了……”护士在这时又推门进来,打断了这段吭吭哧哧的忏悔。推车上装了输液的东西,看上去比方才更要壮观许多。易辙觉得心肝都疼了。这打针都那样,现在输液可怎么办啊。“家属去给领床被子吧,”护士对于他的担忧没有任何感同身受的感觉,她手上很熟练地兑着液,垂眼道,“加上营养液,要到挺晚的。”涉及到实务性的事情,使得易辙立即抛开脑袋里那一堆心疼的想法。他直起身,应了一声朝外走。但都已经出了门,人又折了回来。“请问……在哪领被子?”护士连头都没抬:“出门右转,走到头左拐,右边尽头第二间。”把这绕口令似的一句话默默念了一遍,记下。刚抬脚再要离开,却发现在自己耽误的功夫里,护士已经兑好液,在拆输液器。露出的黑色柄针头闪着冷光,易辙看见,再看了一眼许唐成,忙对护士说:“等我回来再扎。”没想到这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竟还有点婆妈,护士一转头,对上他过于严肃的神情,顿时有些想笑:“行行行,快去吧。”他很快交了押金,取了被子。虽说医院的被子理论上是都消过毒的,但易辙闻着还是有些不大好的味道,被面发黄,看着也不是很干净。想到在餐馆吃饭时,许唐成都要仔细擦擦面前的桌子,还有开学时特意借给自己的床单,易辙又将盖在许唐成身上的羽绒服往上抻了抻,再只将被子搭至他胸前的位置。这个过程中许唐成倒是睁了睁眼,但都没看他,就耷拉着眼睛,瞅了瞅盖到自己下巴的黑色羽绒服。本以为输液的时候还得再把人得罪一次,但没想到,许唐成这次倒是一点都没闹,始终很配合。护士说攥拳,他便乖乖地把拳头攥上了。易辙松了一口气,站在一旁瞪眼看着护士给他扎针。“血管好细啊。”护士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说了这样一句。易辙因为这句话更加伸长了脖子,朝他的手看过去。许唐成本就肤色白,此时的一只手背更是见不到一点血色,白得吓人。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光是看到这样一个手背,易辙就心里发酸,觉得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平白受了不该受的苦,遭了不该遭的罪。护士临走前叮嘱他仔细看着,小心别跑液,等液快没了要记得叫她。尽管是很公式化、背诵般的叮嘱,易辙却还是连连跟着点头。郑重地将这几条记下,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便屈着身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不错眼地看着。房间里的温度始终偏低,窗户关不严,有些漏风。易辙起身,又替许唐成掖了掖被子和衣服。此时的他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无措,毕竟许唐成已经在好好地躺着接受治疗,不再是痛苦难耐的样子。他也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照顾他,很快,他就会好起来,重新变成那个健健康康的样子。只要他好好照顾他。明明已经勉强算是安稳下来,想到这一条,他又突然消沉下去,那股恐惧感也像是从未退去般卷土重来。他看着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流进他的身体,在他的手背上,窝着一截细细的软管。突然回想起,刚刚一枚针头刺入他的血管,护士捏了捏输液器,一小截血回流。很深的红色,从软管里冒出来,又退回到他的身体里。那个颜色对于易辙来说并不陌生,毕竟他曾经打过那么多次架,见过那么多次血。但真的是第一次,这颜色让他觉得心惊胆战。他当时后怕到手都在抖,甚至在那一瞬间想,万一他没有接到这个电话怎么办,万一他刚好不在学校、刚好不在他身边,他又该怎么到医院来。想了许多,都是早就被现实推翻的伪命题。但现在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