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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麟国大军挥师南下。秦国大军以湘江为界,据齐国十城,驻兵于南鳞。前些日子,南方连接失守三座城池,军心惶惶。宁长青亲率兵南下,与李九良,白启明会合,合力南下攻城。宁长青亲自南下,完全出乎周国意料之外——此种举动,无异于把背部完全暴露给不久前还兵戈相向的秦国,更是把辛苦打下的城池拱手相让于秦国。齐骋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宁长青是怎么想的,只能硬着头皮,调军全力应战。宁长青南下后,整顿军纪,稳固军心,日日cao练兵马,加固军防,惶惶不定的军心逐渐定了下来,谣言不攻自破,朝中雪片一般飞过来的谏书也渐渐少了。周国受敌,情况严峻,不得不撤回先前调到北方支援齐国的军队,齐国本就元气大伤,只待宁长青南下后稍作喘息,封国喘息,更不会再顾及周国需要支援的请求。江季麟看了秦国传来的消息,面色凝重地看着湛蓝的天空。秦国出了些乱子,倒也好,心里悬而未下的石头落了地,虽然砸出了不小的坑,但总比悬在那里好。朱雀说宁长青的身体好了很多,只要不自己刻意破败,总会调养好的。江季麟听了此话,放心了很多,打算找时机告知宁长青一声便回秦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江季麟见过李九良,更对白启明了如指掌,深知只要一切顺利,攻破周国都城是迟早的事。可秦国不一样,他久久不归秦,孟鹤冬已然疑心重重,他又素来与留异不和,种种蠢蠢欲动的迹象,无一不提醒着江季麟,孟鹤冬那昭然若揭的野心。他从刚开始就知道此人心有鸿鹄,非池中之物,绝不会甘愿久居人下,更不会愿意居于平庸之人的下位,当初没有用多大功夫便挑唆了孟鹤冬,而如今……也到了处理此人的时候。江季麟是在晚膳提出要回秦国一趟的。“为什么?”宁长青的筷子滞了一下,微垂着头颅,低声问。“朝中出了些乱子,我需亲自回朝处理。北方有留异守着,你在南方且安心稳固局势,待我处理好了朝中的事再来此处。”“……你要去多久?”江季麟微微顿了一下:“……半把个月吧。”宁长青抬了眼,眸中瞬息万变。他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饭菜味如嚼蜡,让他胃口全无。“半把个月?是吗?”江季麟看到了他眼中的阴鹜,心口微痛,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宁长青眼中初见时的清澈。当年的少年,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的少年,有一双世间最亮最清澈双眼的少年,渐渐的阴郁而多疑。江季麟把大半的原因归咎于自己。他放下筷子,转身迈了几步,从桌案上抽了纸笔出来,挥毫泼墨间,劲瘦的楷书跃于纸上。那纸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经此一去,最迟一月,必归。”宁长青的眼睛亮了下,抽过了那纸,小心翼翼折好了收在怀中,静静看着江季麟,喉结滚了两下,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这么着急拿走做甚,拿出来。”江季麟哭笑不得,展开手心。宁长青支吾了一下,颇为不乐意地从怀里掏了出来。江季麟无奈地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模样,眼疾手快抽了过来,重新翻开薄薄的宣纸,在宁长青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摁了拇指印:“傻子,没有印指痕的都是做不了数的,怎么这么傻。”宁长青的眼睛似乎发着光,红着脸接过来,仍是小心翼翼收了,胸膛微微起伏着,紧紧盯着江季麟。“一个月。”江季麟点头:“嗯,一个月,最迟一个月。”七月十三日,江季麟到了咸阳。他快马加鞭,从长江北渡,只用了十日便到了咸阳,也得亏孟鹤冬人在咸阳,若他在汉中,恐怕还得再赶几日的路。这一路上,在入了秦国疆界前,江季麟遇上了几桩尴尬事——当初宁长青那画像传遍了大江南北,除了留异干涉没有在秦国大肆传播外,麟国和齐国大一些的城郡都有不少人见过江季麟的画像,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一因着画像上惊为天人的容貌,其二便是因为那些画像上赏银的巨额数目。如今这画像虽是撤了,但薄薄宣纸上薄唇妍眉的男子,早已掀起过一场不小的波澜。江季麟容貌本就惹眼,这样一来,更是万众瞩目,逼得江季麟不得不赶了一日路后就变了容貌,这才消停了。只是让他心里感慨万分的是,六年前的江家家主江铭,似乎已经没有留下半点痕迹。这于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朱雀一路上都絮絮叨叨说着宁长青坏话。“分明好了很多,偏装作一副柔弱模样,那九尺的大个能柔弱?手里的铁锤还抡得呼呼响呢!”“主上好不容易可以拿真面目示人,他搞得这破劳什子事,一路上那些人都拿主上当稀罕物什看!做的这什么破事啊!”“主上,那宁长青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我瞧着他野心大着呢,估计还想着打天下也不一定。”“那宁长青……”“那小子……”“属下受了许多窝囊气……”江季麟一路听着,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颇有些意思,让路途有趣了不少。他都已经忘了,在背后偷摸着嚼舌根是什么滋味。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在父亲面前说兄长坏话的时候。那时候……他五六岁吧……到咸阳的时候,正是午时。入城的排查很容易就进去了,秦国的吏法乃是他亲手制定,哪些漏洞能钻他自然一清二楚。现在要做的,便是等。等到天黑,便可以行动。是的,江季麟的办法,便是杀了孟鹤冬。不听话的棋子,掌控不了的棋子,废了便是。孟鹤冬武艺不错,但对取下他项上人头这件事,江季麟成竹在胸,也势在必得。第86章此情,无关风月(15)孟鹤冬暂居的这座府邸,戒备倒也森严,一刻钟一巡视,值夜的兵卫从未断过。但这对江季麟来说不过是用烂了的手段,在这样的戒备下瞒天过海,于江季麟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江季麟摸黑潜入了孟鹤冬卧房,朱雀隐在院中探风。屋中的桌岸上点着烛,床榻上的人身形影影绰绰。江季麟手腕间的尖刀寒光森然,从袖口泄出些青黑的光,原是淬了剧毒。他微微眯起眼,左脚跟轻转了半圈,豹一般地窜了出去。尖刀如喉,塌上的人一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顷刻毙命。江季麟冷眼抽出张白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