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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日,两人在日落前赶到了洛阳城外。一个大汉果然等在那里。大汉见到凤岐立即上前扶住他道:“大人……您别来无恙……”此人正是当初凤岐被玄渊追入洛阳时掩护过他的先王侍卫,凤岐当年曾有恩于他。凤岐瞥了他微微颤抖的手一眼,抬手握住他的手。“长里,自上次分别,许久不见了。阿武可长高了,上学堂了么?”他柔声寒暄道。阿武是长里的独子,上一回凤岐见他时,他还是个刚学写大字的豁牙小孩子。长里的手不知如何竟抖得更厉害了。“阿武已经上城里的私塾了……”“你爹爹身子骨还硬朗么?”凤岐一路上本马不停蹄,此刻到仿佛不着急了,一句接一句地话家常。阿萧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看了,心下奇怪。“我爹他……也好,我浑家也好……他们都很惦记大人……”长里眼角有些湿润地说。凤岐垂下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头微微一笑,“长里,此番我不便久留,你替我送一封信去。”凤岐拍拍他的肩膀说。“大人尽管吩咐!”长里握紧拳,有些僵硬地拱手。凤岐从怀中掏出一只密封的信封递给他,“交给赵图。”长里并无太多的惊讶,但仍是张了张嘴,“赵图大夫?他不是靖国的……”“正是。”凤岐点头,“长里,你也知道如今局势险峻,我现在身边唯一可信可用的人就只有你了。务必将这封信交给赵图,切莫落入旁人之手。你能用性命起誓?”长里顿了顿,缓缓道:“长里愿用性命起誓,必定将这信交给赵图大夫。”凤岐一笑,“好,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言罢凤岐催马前行,继续朝邯郸驶去。长里揣着信,回到洛阳城的家中。院里听不见老人的咳嗽和孩童的嬉闹,却站着几个灰衣人。长里面色比城外时更为惨白,他紧攥着信,两眼通红暴突,紧盯着屋门。须臾门开了,一个白衣男子从从容容地走了出来。那男子白衣如雪,眉目平和,然而长里看了,却只如同见了恶鬼,饶是他这般壮汉,竟也浑身打颤。“玄渊大夫。”他沙哑地说,“国师让我替他送一封信给赵图大夫。”言罢,将满是汗水的信递了上去。玄渊接了过来,用舌尖舔开密封,抽出信问:“我那师兄身体如何?还是不良于行么?”“他说话时一直咳嗽,病得不轻,腿脚仍是不便,站不起来。”“他一个人么?”长里想起马车里的仿佛还坐着个人,他咬咬牙道:“没见到旁人。”玄渊点点头,“看来他这次没和荒原客碰头。”玄渊倒没料到阿萧会来,只是猜测凤岐不会鲁莽前来,定然要做些布置,是故有此一问。“他细细读罢信,冷冷一笑:想和赵图联手,里应外合?兀那赵图忒可恨,但师兄你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如今我便将计就计,日后看你一败涂地。他当即提笔另写了一封信。幼时他学写字是凤岐手把手教的,如今临摹起凤岐的字迹自然手到擒来。玄渊将信重新封入信封密封好,递给长里,幽幽一笑,“将此信交给赵图。如果你敢对我耍什么心思,我就把你儿子的右手也剁下来,这样他可就再也不能写大字了。”☆、第四十四章马车上,阿萧撩起了车帘,“凤岐大人,你与那汉子十分相熟?”“当年他犯了事,先王要诛他九族,是我劝饶了他。这些年他在洛阳,替我打探了不少消息。”凤岐靠在马车上,拢着衣领。几缕白发从风帽中垂了下来,被风吹起。“我总觉得他脸色发白,神色躲闪。”阿萧道。“阿萧,你倒是会识人。”凤岐点了点头。“怎么?凤岐大人,你也这么觉得?”阿萧往前凑了凑,隔着帘子贴上来。“我与长里打过多年交道,他从未有过这么惊慌失措的时候。他这人最在乎什么我是清楚的。我问他家人的情况时,他神色惊慌得更厉害。我方才就怀疑,他恐怕是暴露了,他的家人或许已落在丰韫手里。”“那你为何还要把密信交给他?”阿萧愣住了。凤岐却从腰间又取出一封信来,用火折子点了,将纸灰洒在风中。“本来是想送这封信给赵图,既然怀疑长里暴露,就临时换了一封,”凤岐吹久了风,不禁低声咳了一阵,才又道:“阿萧,重要的事,一般总要提前策划两条路子才好。”“人人都说凤岐大人有九条命,却不知这并不是靠什么运气,而是您未雨绸缪。”阿萧钦佩又怜惜地说,这个男人的细致入微,不知要耗去多少心血,“信上您写了什么?”凤岐笑:“和赵图鸣鼓为信,放援军入大梁。送他黄金千两,世代封侯”“离间?玄渊会不会信?”阿萧问。“区区一封信玄渊未必会信,可在算上之前我对赵图女儿有医治之恩,和现在估计已经送到他家门口的千两黄金,这个节骨眼上,玄渊不敢大意。不论他信与不信,都不会再重用赵图。不用赵图,抵挡东面援军的统帅会换成彭席,此人性格鲁莽,一介勇夫,要比赵图好对付的多。”凤岐解释道。“那魏谋和韩要如何对付?”阿萧来时只凭一时之勇,心中却没什么底,此刻听了凤岐的话,信心被燃起。“魏谋负责攻城,须得智取。韩要护送粮草,猛攻拿下。”凤岐断然道。二人赶至邯郸附近终于与纪国的援军回合,众人皆识得纪萧,见她一介女流,怀着身子却亲临沙场,顿时激起了一干兵将的斗志。凤岐一路劳顿,浑身被风吹得冰凉。他才进帐休息,就听得小卒来报,说是抓到一个叫嚷着要见他的奴隶。“奴隶?”凤岐不愿节外生枝,却也不舍得放弃一丝线索,便下令带进来。须臾一个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年轻男子被拖了进来。凤岐披着裘衣,放下热茶打量着他。阿虎一直没有忘记凤岐,然而今天才是第一次看清他的容颜。这样端雅清癯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和蔼可亲的“阿猫”么?阿虎想起旧日种种情形,热泪冲上眼眶。凤岐一生遇人无数,当年和阿虎的那点交情不过是落难时的一段小插曲。阿虎既对他构不成威胁,也算不上可用之人,凤岐便早已将他抛在脑后。甚至当初为了保护阿虎而向陆长卿各种妥协和忍辱他也早就记不清了。所以陆长卿常道凤岐无情,也着实是因为他这种唯利是图的态度。“你是何人?”凤岐淡淡道。“国师,小人阿寅,是陛下身边的寺人。陛下与纪侯想借国师之力,里应外合,陛下佯怒将小人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