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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短发,就可以一直闻着他清新、可人,让我感觉平静、舒畅的味道。“这几天营里事多,我不一定能经常回来。”“嗯。”“玉会做的很好的……你看见了,母亲、赖宁格先生和夫人都会对你很好的。”“替我谢谢你母亲,她对我实在太好了,我真的过意不去。”“这里有直线电话,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缠好绷带,昭抬眼看了看我,把我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举到唇边,吻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我心里一阵酸楚,不得不张开嘴呼吸,以免发出抽泣之声。“好的,你休息吧。”我替昭盖好被子,拉上窗帘,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去。昭可以对母亲微笑,感谢母亲的慷慨、热情,昭可以跟玉逗趣,回忆他们从前的快乐往事,但他却不跟我多说一句话,一句知心的话,一个会意的眼神都没有。我站在走廊上,仰头望天。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有什么可抱怨的?如果他不这样,那你才要担心呢,这不是很好吗?我在书房找到母亲,跟她告别。听说我马上要走,连饭都不吃,母亲吃惊地从书桌上抬起头来,但她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点头说道:“好吧,公事要紧,这里你放心,有事,我会打电话的。”“谢谢您,母亲。您真是太细心周到了。”“没什么,你喜欢就好。”母亲久久地注视着我。我突然有种难以控制的冲动,想要跪在母亲面前,想要扑到母亲怀里痛哭,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至少我不记得有过。我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站在坐在高背椅里的母亲面前……“要走的话就快点,不然,你今天晚上就要饿肚子了。”母亲站起身送我出门。母亲的眼里含着微笑。我不知道这微笑是完成了我的愿望,得到我真心实意的感激以后的满足,还是我主动离开,留下玉,她的担心终于放下以后的解脱,还仅仅是一种习惯。不管怎样,我相信母亲会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地爱护昭,因为她清楚,昭对于我是多么重要。上车时,我向二楼那个弧形的窗户望了一眼。昭站在那儿!在墨绿色窗帘的背景上,一个白色的身影。我坐进越野车,发动了引擎,再看一眼。昭不在了,只有墨绿色的窗帘。☆、第八章挣扎(5)春天,为什么竟如此灼热、焦躁。树上的叶子和花儿同时生长,但它们很快就被烧焦,落满一地。晚上,我在空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工作。我不允许自己去想昭。有的时候,我也能做到。但是没过多久,我就突然把面前的资料推到一边,俯下身子,头耸拉在胳臂上,闭着眼睛,一段时间以来被严格控制的痛苦像海浪一样涌上来,占据了我的全身,于是开始疯狂地想念昭,想念他在身边,想念他的体温,想念他坚定而纯净的眼神,想念他温柔而腼腆的笑容。然后,心口剧烈的疼痛减轻了,退潮了,只留下一阵阵像针扎似的隐隐约约的忧伤。这时,我就工作不下去了……我站起来,推开椅子,把窗户开得大大的,试图放进所有可以呼吸的空气,但是那些个夜晚,天气是那么闷热,潮湿、浑浊的气流连一丝舒畅、清醒的幻象都不给,使我浑身是汗,黏黏糊糊的。我光着脚丫,在四面墙壁之间来回踱步。所有的门都是开着的,一阵猛烈的风吹进来,吹得桌子上的资料哗啦哗啦的响,直到把它们都吹到了地上,连同压在上面的精致的蓝色盒子一起。盒子打开了,那枚闪光的铁十字勋章甩了出来。我捡起它,攥在手心里,昭……我冲进昭的病房,扑倒在那小小的床上,把枕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就像从前搂着昭的身体,把自己的前胸贴上他的后背……黑夜过去,白昼来临。我重新开始工作,但是我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惶恐,对温情的渴望,以及对爱情的极度渴求。我照例给母亲打电话。十多天来,我每天两次准时给母亲打电话,询问昭的情况。还好,情况一直很稳定。今天,母亲说话似乎有些犹豫。“怎么?昭出事了?”“不……我说不准……不过,马蒂,我想,你还是回来一趟,越快越好!”我干完活,赶回家里已经是傍晚了。正赶上吃晚饭,而我则急于知道昭的情况。餐厅里只有母亲,她的晚餐也基本没动。“我吃不准,马蒂,本来,我每天都会去看望昭的,但是昨天晚上,玉不让我见他。”“不让你见他?”我皱起了眉头。这总该有原因吧,难道是母亲和玉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可是我不太相信玉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孩。会不会是母亲多心了?但母亲也不至于为一点小事就把我叫回来。“是的,玉说昭睡着了。”“也许是真的。”“是,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今天早晨,玉又说昭没醒,还是不让我见。不仅是我,从昨天起,保罗和安妮送饭、送衣服,也都被玉挡在了外面,而玉自己几乎就没有出来过。”“那玉现在还在昭的房间里?”母亲点点头,抓住我的胳臂,关切而焦急道:“马蒂,你看会不会……”“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母亲,交给我吧。”我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安慰她。也许从前她也是像关心昭这样关心着我,只是我不知道。我一步两阶地跑上楼,却在走廊上,临近卧室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我害怕去敲那扇门,我怕昭不原见我,怕看见他现在的样子。这都怪我,我知道会有这一天,却扔下你一个人承受,让玉代替我。玉能代替我吗?如果她不能,那我就太对不起你了,昭。但如果她能,天哪!我还该进去吗?就在我犹豫之际,本以为锁着的房门自己开了。“玉!”不仅是房门突然打开,还有眼前的玉,都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兴许是傍晚时分,光线昏暗,玉的脸色不太好,眼睛下多了一圈阴影,看上去非常疲惫、憔悴,人也老了不少。玉看着我,摇摇头,眼圈立刻红了,大眼睛里聚集起泪水。“对不起!马蒂……对不起!中尉!哦!……先生!”我本来火气很大,非常焦躁,但玉的语无伦次和毫不掩饰的痛苦使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我对着玉温柔地问道:“怎么了,玉?”我生气的不是玉,不是别人,是我自己。我进了屋,玉跟在身边,喃喃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