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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停留在母亲的皱纹处,也不会感叹母亲的辛劳,这些皱纹、这些生活的磨难使母亲更有魅力,更迷人,只是感觉不同罢了。“是昭要你来的?”我老实地点头。“昭真是个好孩子。如果他能够一直在你身边,将是你的福分。可惜……”母亲的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母亲是看在我的份上才接纳昭,没想到……“你也喜欢他?”“是的,很喜欢。我们都喜欢。”母亲欣慰地、由衷地微笑,那笑容是多么的动人,充满了母爱。“都喜欢?你是说……”“昭是个好孩子。如果他只是你的普通朋友,一切都会很简单,可惜不是。保罗和安妮都是淳朴、本分的人,他们彼此信任、支持、忠诚。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这样就能幸福、平稳地度过一生。但事与愿违。你跟约瑟夫的事,对他们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约瑟夫为你牺牲,维尔马为此出走,他们的生活几乎被你毁了,但是他们从来没有怪过你,他们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始终一心一意地,忠心耿耿的为了这个家。我劝过他们多少次,但是他们放不下你父亲,放不下这个家,至今没有去柏林看望过维尔马和她的孩子……马蒂,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我从不阻拦你,但这不等于说,我就能理解,保罗他们也是,一下子要他们接受一个外国人,而且是这样的一种特殊的身份,你得给他们时间。”“我知道,母亲,可是……”“我明白,马蒂,我明白。昭受了很多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苦难。”“你怎么知道?”“昨天我不得不让韦德克和保罗把昭绑起来。他已经认不出我们了,他大喊大叫,似乎正在重新经历一些可怕的事情。我想他不希望很多人听到、知道这些事,于是,我只能把他的嘴也堵上……太可怜了,我真的不忍心,但我只能这样做……马蒂,你不会马上就走吧?”“我请了两周的休假。”“那就好,这段时间尽量陪着他,他实在是太苦了。你跟他一同经历了一切,所以你不能容忍对他一丁点的伤害,这使你变得偏执、暴躁、不可理喻。这些保罗也理解,所以尽管你的话伤透了他的心,他们依然爱你,他们也喜欢昭。做父母的再怎么伤心、委屈也不会记恨自己的孩子。刚才,保罗看见你和昭一起站在风口上,他担心昭会着凉,就立刻跑来告诉我。”原来是这样。窗下那个衰老的身影,我当真错怪了老管家。是什么让我变成这样?是对昭的爱?是昭受的苦?还是我内心深处、阴暗角落里的魔鬼在作怪?我们每个人生来都有善、恶,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结果。昭受的苦比我想象的还多,但他却没有怨恨、提防、猜忌、仇视,他从来都是微笑面对,始终宽厚、仁慈、对人性保持信念,对未来充满希望。母亲接着说:“保罗在我们家一辈子了,你父亲和我都很敬重他,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对他说过话。马蒂,你要知道,只有让他们在这里觉得被尊重,被信赖,他们才会把这里真正当成自己的家。”“母亲,我这就去向赖宁格先生道歉。”如果说在见母亲之前,我虽然知道错怪了母亲和保罗,但心中仍然有个疙瘩,那么现在,这个疙瘩解开了,我的心豁然开朗。人与人之间难免存在分歧、距离、隔阂,但是没关系,只要有爱,一切都是可以弥补、缩小的。细想一下,我确实给家庭,给亲人带来太多的危险和痛苦,这不是有意的,我也没办法,但我至少该设身处地地替他们想想,要别人理解你,首先要理解别人,还要敞开心扉让人理解。这就是昭与我最大的不同。在谦和、温柔的外表下,昭处处替别人着想,而我从来只有自己。我放下咖啡杯,准备去找赖宁格先生。母亲叫住我,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马蒂,我知道不该过问你的工作性质,我也不想知道集中营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我是说……我只是建议,你是否应该考虑离开那里。”我的心在往下沉。我闭上眼睛,控制住情绪。晚了,母亲,已经晚了。我愚蠢的被欺骗了,还差一点因此失去昭。当然我不会把这些告诉母亲。“我知道了,母亲。也许等昭的事情结束了。”母亲点点头。“那好。”“对了,母亲,我怎么没有看见玉?”“这个,你要去问昭。昨天上午,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当然没人听得懂,后来玉回屋子收拾东西,说是要回柏林。我就让韦德克送她去了慕尼黑。”“什么时候回来?”母亲摇摇头。“这个她没说,也许昭知道。”“哦。”我若有所思。昭一点没有提起玉去柏林的事,看来他有事瞒我。“马蒂,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但我相信昭,他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姑娘。”☆、第八章挣扎(17)已经三天了,玉还没有回来,我不得不相信昭说的:玉儿走了!“玉真会听你的?你怎么说服她的?”“不是说服,是气跑的……现在想来,都觉得那些话太伤人……我告诉她,我感激她为我做的一切,但我决不可能给她她想要的。我不要她为我做这样的牺牲,我这辈子决不想欠她的,包括她,任何人。”“玉怎么说?”“玉儿说:‘你不愿意欠我的,却愿意欠马蒂亚斯的?’‘是的!’我对着她喊,‘就是这样!你不要再掺和了,你不可能插在我们中间。你走吧!回去吧!不要再管我的事了。’‘我不想插在你们中间!但是你不想获得自由吗?不想回国吗?’‘回国?你认为可能吗?我这样的身体,回去了又能做什么?我现在的生活跟完全的自由又有什么区别?我在这儿,会得到最好地照顾,很安全,很舒心,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玉儿!’”“你真残忍!”我说道。残忍是对那可爱的姑娘,更是对昭自己。我仿佛看见姑娘美丽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强忍着不流出来;昭,冰冷而苍白的脸上,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没办法。马蒂,你不理解,贞cao对于中国女子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当然,玉儿的父母能够送她来德国学习,肯定是非常开明的,但她依旧生活、成长于一个纯正的中国家庭,她还要回国,她还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害了她。”“依我看,玉不会轻易上你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