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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和尊重,我一直想这样做。”雨总是下个不停。我们能听见流水声,檐槽的嘘嘘声,以及风在平原和村子周围田野里的呼啸声。昭微微闭起眼睛,就好像为了更好地谛听潺潺的流水声一样,头靠在窗玻璃上。不久,在风声、雨声、汽车的引擎声中,我听到了那种最让我心安的轻微的鼾声。☆、第十三章婚礼(7)这一天终于要到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压抑而兴奋地进行着。虽然不是一个盛大隆重的婚礼,但每个人都想把它办得尽善尽美。在母亲的卧室门外,我无意中听到母亲和莉莉的对话,她们好像在让玉试穿母亲的婚纱。“哦,莉莉,你看多合身,几乎不用改,简直就是为玉定做的。”“真的,夫人,玉真是太美了。”“可是夫人,这是您的婚纱,这……合适吗?”“玉,我把昭当成自己的孩子,你就是我的儿媳……很长一段时间,我像很多母亲一样,一直做着一个梦——我至少可以在凯撒庄园主持两个盛大的婚礼:一个是约瑟夫和维尔马;另一个是马蒂,他会结婚,会娶进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维尔马说她喜欢约瑟夫,我说我会送给她一身漂亮的婚纱……维尔马你没见过,玉,我这身婚纱她穿不了……”“是的,是的,维尔马没有夫人高,但要强壮很多,这婚纱她可塞不进去。”莉莉像只快活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插嘴。母亲一点没着脑,莉莉的帮腔正和她意。“如果马蒂的新娘自己有婚纱,这件也许就用不上了。”母亲停顿了一会儿,我什么也没听见,但我知道她叹了口气。“果真用不上。不仅婚纱用不上,婚礼也没有了,两个婚礼一个都没有了。”“夫人……”“你知道我多么期待这次婚礼。谢谢你,玉,你真漂亮,我几乎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这里是昭在德国的家,也是你的家。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我接受,夫人。”“谢谢!我的孩子。”在我的坚持下,昭和玉同意用我的卧室做婚房,当然,新婚的第一夜他们将在慕尼黑度过。母亲和玉去了趟慕尼黑,回来时大包小包,把越野车的后备箱塞得满满的。几天后,我发觉卧室变了样,墨绿色的遮光丝绒窗帘变成了大红色,亚麻布的帷幔上、桌布上都绣着红色的牡丹,床单和毛毯也都变成了红色,是那种纯正的,带一点黄,像是被太阳照耀着的红色,而最重要的东西是玉的叔叔带来的,百鸟朝凤的大红色手绣织锦缎被面和同样手绣织锦缎的枕头套、靠垫套。玉的叔叔是中华民国住德国大使馆的二等秘书。玉打电话去告诉了他婚礼的事,还问了他别的一些事情。于是,她叔叔在婚礼前两天来到庄园,并在第二天去女人岛拜访了凯瑟琳院长嬷嬷。一切都清楚并证实了,玉的父亲原名甄令翔,现在名叫甄季鹄,她的叔叔,也就是她父亲的弟弟名叫甄令翥,德国名字:本。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最高涨的时候,凯瑟琳的父亲威廉?施耐德先生作为德国传教士受到示威学生的围攻,政府出动军警镇压学生。当时,甄令翔和弟弟甄令翥都在学生队伍里。甄令翔挺身保护凯瑟琳的父亲施耐德先生,而弟弟甄令翥被军警袭击,甄令翔和施耐德先生一起返回去救助受伤的甄令翥,在混乱中,施耐德先生不幸被军警打伤,甄令翔、甄令翥兄弟被捕。施耐德先生送医院后,抢救无效,当晚死亡。政府怕洋人抗议,把打死传教士威廉?施耐德先生的罪名按在了甄家兄弟头上。凯瑟琳的母亲罗密?施耐德并不相信翔会杀害施耐德先生,但是翔和弟弟参加了学生的游行示威,那是事实,学生队伍围攻外国传教士和洋人也是事实,施耐德先生确实是在学生的围攻中受伤并惨死的,不管怎么说,甄家兄弟都逃不了干系。但是翔毕竟是施耐德夫人看着长大的孩子,翔的母亲在施耐德家帮佣近二十年,与施耐德夫人一起带大凯瑟琳和弟弟马库斯,最后,施耐德夫人无法拒绝翔母亲的恳求,亲自找人疏通关系,把甄家兄弟救了出来。但是施耐德夫人要求,甄家从此离开北平,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们了,而真正杀害施耐德先生的凶手也无从查找,不久,施耐德夫人便带着儿子离开了这个她留下了青春和丈夫,爱和恨的国家。盘桓在凯瑟琳院长心头二十多年的阴云终于消散,唯有无限惆怅伴随她以后的人生。命运弄人,甄玉父亲改名甄季鹄,季鹄,纪念珊瑚的谐音。她知道,她相信,那个她把心交予的男人,会永远把她珍藏在心上。翔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即将走入神圣婚姻的殿堂,凯瑟琳院长相信这是上帝的安排,将甄玉送到她身边。“我会为你们主持婚礼,为你们送上最神圣的祝福。”凯瑟琳院长的热情大大出乎玉的意外,也出乎昭和我的意外。“可是……我和昭都不是教徒啊。”意外一个接着一个,让我们应接不暇,不知所措。“不,玉儿,你虽然长这么大没去过几次教堂,但你受过洗。”“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叔叔。”“那是你出生后不久,你父亲和我,还有你奶奶,我们一起抱你去教堂受的洗礼。我们都是教徒,可你母亲不是,也不希望你是,所以,这事一直瞒着她,也就没有告诉你。”“可……可这个……”玉茫然无措地摇头,看看她叔叔,又看看昭,最后回过头来看我。只有昭、玉和我明白,这对于我们是多么突然而又重大的打击。玉看着我,像是要寻求帮助。“可昭不是……”“这没关系的,孩子。”凯瑟琳院长握着玉的手,完全沉浸在惊喜和对上帝的感激之中。她可能根本就没想到玉一出生就受了洗礼。对于一位把全部身心和爱都献给了上帝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件足以让她深感幸福的事情。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好心对我们是当头一棒,是残忍,是折磨,是遍体鳞伤以后更加无情的鞭挞。玉看着我,我怎么办?昭在我面前侧身站着,一动不动。我可以想象他僵硬绷直的身体,暗暗握紧的拳头,因为我也是,拳头已经握出汗来。“没有问题,凯瑟琳院长,昭受过洗礼。”我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而我只看得见昭。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连嘴唇都完全退去了血色,他的眼神变得痛苦而绝望。这可不是一个准新郎该有的表情,你明天就要结婚啦。☆、第十三章婚礼(8)离开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