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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和老爷子闹矛盾的原因?”儒易点头。我怔愣半晌,低头看看自己完好的四肢,结巴道:“那他为什么没、没来宰了我?”儒易淡淡道:“我说他要是敢动你一根寒毛,我就不认他这个爹。”“然后呢?”“他说只要我敢出这个君家门,从此便不再是君家人。”“然后呢?”“然后我就到你这儿来了。”晴天霹雳。我几乎能想到此时老爷子在家中跳脚的模样。早年生个女儿,自小就疯疯癫癫妄想成为江湖大侠,终于抛夫弃子独自闯荡,不惜与他断绝了关系;晚年小儿子又重蹈女儿的覆辙逃离家门,而理由更是让人暴跳如雷。想到娘,我心中倏然一紧。我和儒易之间最无法跨越的那条鸿沟,便是血缘。luanlun加断袖,传出去该让世人如何取笑?“儒易,你年纪还小,若是十年后的你说出口这话,我们还尚有余地,可如今你想让身为晚辈的我怎么做?我已经当了蓝家的罪人,不能再当君家的罪人了。等过几日老爷子气消,你随我一起去君府赔罪,不可再这样莽撞了。”我摸摸他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道。儒易突然就红了眼眶:“我是认真的。”我叹息着拉拉身侧的被子,抱着他道:“……好了,睡吧。”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猜儒易是个什么心思。或许是因为我年长他许多,这些年的照顾让他把依赖误以为了情;或许是因为他还心里念着雅歌,便想和我再多些亲近;又或许,只是年轻人纯粹的不甘心和占有欲罢了。儒易蜷缩在我怀里,一手还敷在我的掌心里。这些天他瘦了许多,原本细嫩的五指都磨出了一层薄茧,哪还有之前娇公子的模样?知赏这丫头真是没个轻重,不晓得欺负和玩笑的限度,明天非得教训她一下不可。这样想着,我便也安稳地睡下了。……第二日百官歇憩,知赏一大早溜得不见人影,想教训她的计划也没能成功。不过于我而言,还有更加迫在眉睫的事。儒易去万福楼和他的老同学叙旧,我换了身银灰的常服,沿着一条隐秘的幽巷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府邸前。林照溪似乎并不惊讶我的到来,草草收了面前摆着的棋盘,顺手一指水榭里的石凳:“坐。”我实在没兴趣和他闲聊,便径直道:“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娘?”“放、过、你、娘?”林照溪古怪地笑了起来,“君娉婷神通广大,怎么还需要我一个无名小卒的放过呢?”池里的荷花随风摇曳着,水里的人影波光粼粼。白修静把棋盘上的黑白数子一一收进棋盒,安静地在那里坐着,一言不发。我忍下心中的不悦,晓之以理道:“我自觉没有什么可供你利用,你还拿着那控制不了皇上的蛊虫做什么?”林照溪挑着眉道:“我把它给你,你会养吗?”我被他看出了意图,顿时哑然。“这蛊若是离了我,一准会死。”林照溪悠然道,“劝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没用的。”我愣道:“那我娘……”“看我的心情吧。”他抚着自己的喉结,眉梢满是笑意,“心情好,我就养着;心情不好,什么时候捏死了也不一定。”我看着这个人,越看心中越是发寒。一年前,他还是那个眼神清澈如小鹿般的榜眼郎,连多看我两眼都会隐隐地害羞;而如今,他在我的心中的形象已宛如修罗。我几乎是用尽了剩下的气力,低声道:“那,我该如何让你一直心情好?”林照溪的目光在白修静身上停留了片刻,沉吟道:“或许……美人吧。”“美人?”“给我找几个美人来,姿色要上乘的。”林照溪打了个哈欠,斜着我道,“不过,嫣王一走,你的枕边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吸引住我的人了。不如这样,把你的小舅舅给我如何?”“不要欺人太甚。”我咬牙道。儒易和他同僚一场,当初两人又情谊甚笃,也亏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蓝玉烟,其实我清楚得很,若不是修静说了王悲卿那些银子的藏处,你根本不会有今日朝堂上的光鲜。”林照溪站起身朝我靠过来,悄声道,“人,要知道感恩不是么?我实在无意为难你,不如仔细思量一下?”一旁的白修静身形稍颤,手中的棋盒落到地上,散了一地的棋子。林照溪瞥他一眼,不出声,仍是注视着我。我的手心缓缓浸出了汗。如今我终于发现,林照溪根本不是什么好色的登徒子之流,而是纯粹喜欢欣赏我狼狈的姿态。他的样子,像极了一只盯着垂死挣扎的母鸡的狐狸。即使不想承认,我也的确是被他这般玩弄了许多回。“不要再紧张了,我是同你顽笑的。”果然,不到半盏茶功夫林照溪便嗤了一声,“我不要你的小舅舅。”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又道:“蓝玉烟,于你而言,江山和美人哪个更为重要?”我沉默了半晌,平声道:“江山和美人,皆与我无关。”“你倒是想得开。”林照溪意味不明地笑笑。他走到荷花池畔,看着那些微风中荡漾的白瓣,掠了掠耳边起伏的墨发。“若有朝一日我做了皇帝,你大可带着你的美人尽揽河山。”他抱起肩道,“至于蛊,我可以找个法子把它冰冻起来,这样你娘不但不会死,还会像现在一样青春永驻、长命百岁。”我知道他这句话隐含的意义。如今朝堂上下,已尽是他的势力。林照溪和白修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新的西林党。闵京虽然从不相信任何人,但也没有过多的怀疑过他们两个,毕竟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他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罢了。如今,林照溪的意思便是要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在将来的某一日接过国玺,成为新的皇帝。而他口中的美人,便是闵京。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若有一日他当了皇帝,还可以放过闵京一命。只以闵京的江山,换娘的性命。娘曾以性命换取闵京的江山,如今又要我用闵京的江山换取娘的性命。我隐约觉得,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然而这皇位,向来是能者居上。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换谁当,都无甚区别。他们二人倒是当真事事为百姓所着想,确有几分统领天下之能,同在内阁处事,我看得十分清晰。只要闵京不死,我似乎没什么好拒绝的。一直以来以庸臣自居的我,即使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无人会出言弹劾。我平静道:“我该如何相信你不会毁约?”“君子之诺,自当重如磐石。况且,你也只能选择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