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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几分光彩恢复,语速也渐渐加快,“另外,犯罪心理画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伪科学,我一向不敢恭维。希望您不要忘了上回肖警官给‘敲头魔鬼’的侧写年龄是三十五到四十五岁之间,可实际上毛文窦不过二十出头。”我忍不住多瞧了他一眼。现在能让他重新振作的也只剩下工作了。“没错。”即使被指名道姓拿来做反面教材,肖警官也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面上没有半点尴尬的神色,承认得坦荡,“所以侧写只是侦查的辅助手段。这点我必须承认。”眼神凉飕飕地瞥他,秦森明显对这种态度不屑一顾,只习惯性地攥住我的手:“走了。”而后拽着我走向公安局。身后的曾启瑞先生好像叹了口气。我猜他一定为秦森这种反应感到十分头疼。不过很快,该我头疼的时候到了。当我和秦森一起走进那间狭小的接待室,俞美玉不自觉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坐在一张没有靠背的椅子上,手里捧着的热水尚且冒着腾腾热气,掌心不断抚摸一次性纸杯的杯壁,两腿僵硬地并拢,看上去显得局促不安。看看我,再瞅瞅秦森,俞美玉愈发茫然无措起来:“我只想跟魏小姐……”没等她把话说完,秦森就拽着我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我是她丈夫,秦森。”他打断她,神色镇定,口吻平静,“跟你丈夫一样,我也是个精神病患者。家族遗传性精神分裂症。”扣住我的手举起来亮给她看,秦森略略抬高下颚,不再给出更多的解释,“我不能离开她。所以很抱歉,我必须待在这里。”在听到“精神分裂症”这四个字时,俞美玉明显地震颤了一下,接着便下意识地往我这边看过来,再飞快地收回视线。秦森一定也注意到了这点。她的那位律师朋友不在场,没有人教她该如何藏住情绪。“没、没关系。”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又禁不住瞧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而古怪。见她像是忘了要开口,我只好问她:“您为什么要见我?”神情恍惚一秒后霎时间清醒,她终于记起了正事,赶忙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借记卡。“你上次说……你是私家侦探。”语气不大确定地细声细语,她目光恳切地抬起眼皮看向我的眼睛,双手小心捏着那张借记卡的边缘,前倾身子慢慢递到我面前,“这是我们家所有的存款。我想用这些钱……请你帮我找到证据。”停顿下来,她低下眼睑咬了咬嘴唇,深深埋下脑袋:“证明那些姑娘……不是我老公杀的。”20、第二十章“有那个必要吗?”不等我有所反应,秦森就先一步出声,一双漆黑而疲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俞美玉,神情木然的脸上只有苍白无血色的嘴唇翕张:“我听说dna对比结果已经出来了。死者身上留下了江军正的精/液,这已经是铁证。”俞美玉猛然抬起了脸。“只有一个……一个姑娘身上有!”她脸色转青,下意识地反复摇头,嗓音不自觉提高了两个八度,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我跟警察先生解释过了……那天晚上我加夜班,我们回家的时间太晚……他偶然发现了那个姑娘的尸体,然后、然后……”泪水从她通红的眼眶中溢出,让她不得不捂住嘴堵下呜咽声,到了嘴边的话也同时止住。她重新低头,胡乱地擦拭脸颊上的眼泪。亲亲相隐原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对她的解释并不感到吃惊。“但是他自己也认罪了。”我说。比刚才更加猛烈地摇起了头,她不顾满脸的泪水,仰起脸对上我的视线,嗓音沙哑:“他有严重的妄想……你……”几乎是无意识地瞥向秦森,接触他的实现以后她触电般收回目光,嘴唇发颤地看向我,“你应该明白的!既然你是这种情况……你应该最清楚的啊!”的确存在一定的可比性。秦森发病时通常伴有严重的被害妄想,坚信有人要伺机谋杀他。这也是他总是要睡在书房的地板上的原因。但我看着俞美玉的眼睛,竟然不仅做不到感同身受,就连最基本的设身处地也无法办到。“我只知道,江先生不仅偷了两百余件女性内衣裤,而且还对橡胶模特做了很可怕的事。”思忖片刻,我只好这么如实告诉她,“您和江先生生活在一起,应该不可能从来没有发觉过不对劲。”为了表达我的疑惑,我适当歪了歪脑袋,“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您还能相信您丈夫是无辜的?”秦森与我相握的手忽然收紧。不难想象,他大概是联想到了三年前的事。我没有转头去看他,但我能够想象他的表情。同样精彩的是俞美玉脸上的表情。她像是突然就被我抛出的问题砸晕了头,身体僵直,脸庞上挂着泪水,愣愣地同我对视,眼底还残留着前一瞬暴露的震惊。我不急着催促她,只平静地凝视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反应。这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我能清晰地回想起当年秦森是怎么做的。他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这是个奇怪的现象,往常我试着回想时,一切都模糊不清。尤其是关于秦森的部分。可此时此刻,我可以清楚地记起来。记起来当亲眼目睹自己的爱人做出残忍至极的事时,他是如何反应的。俞美玉脸上愣怔的神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隐忍而压抑的神色。这也和当初秦森的表情转变一模一样。“是,我是知道……他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眉尖微微颤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呼吸都在颤抖,“但是这从他刚开始发病的时候就已经……有表现。”低下双眼,她尝试从抽泣中深吸一口气,“我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平心医院……他们对待病人……他们所谓的治疗都是、都是……”可说到这里,她终究还是情绪崩溃地抬起双手捂住脸,摇着头呜咽出来:“我不能让他再被绑起来,被电击……”国内对于重度精神病的治疗还限于荒唐的电击刺激,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秦森从康宁医院接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俞美玉因此而哭泣的样子,我突然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我在这个女人身上看到了我和秦森的影子。似乎也间接证明了,不论是我还是秦森,在某些时候都和常人没有差别。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