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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九姑娘,你不知这是哪里?”墨九摇头。蓝姑姑一脸挫败,“你三岁就在那街口丢石子砸人,五岁就在那个粥摊的锅子里下老鼠药,七岁在……”墨九心里直叫唤。这到底给了她一个什么rou身啊?莫名背上恁多冤孽。眼看蓝姑姑数落着她的劣迹,大有停不下来的意思,墨九再一次生无可恋的搓眼角,“说、重、点。”蓝姑姑咳一声,“这是盱眙啊?你连盱眙都不识得?”墨九奇怪:“盱眙又是个什么鬼?”蓝姑姑再次泪了,“……你家啊。”随便一跑竟然回了娘家?墨九尴尬地笑笑,“怪不得长得有点面熟。”墨九心性好,不管外面骂什么,她都不再入耳——反正骂的人也不是她。跑了这么久,她疲惫得很,不知不觉便在谩骂声中睡了过去。蓝姑姑抽搐着看她不太雅观的睡相,呜咽叹息,“可怜见儿的,往常只偶尔发疯,脾性不太好。现下……是彻底傻了哇。”打扰到墨九好眠的是一道像铁铲子刮锅底似的破哑声。“我老婆子做媒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个讨债鬼……我要晓得,打死也不敢让她攀上萧家啊……”如花婆哭得声泪俱下,却只换了宋骜一声冷笑。“连街头老叟都晓得她什么品性,偏生你这老虔婆不知?”“呜……如花冤枉啊……”这破嗓门儿太过提神醒脑,墨九几乎忘了自己是大戏主角,再次睁眼看去,发现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外头。那院墙有些年岁了,缺少修缮,看上去破旧不堪,但从那青砖灰瓦看,以前应当也是殷实人家,只不晓得为何破落成这样。这会儿,除了头戴大花,嘴涂鸡血的如花婆在哭哭啼啼之外,还有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唯唯诺诺的求饶。“亲家小郎受累了,先进屋喝口热茶再仔细说话可好?”这个人穿着粗布衣衫,瞧不出身份,但一看便知是个办事稳妥的人,墨九想到“墨家寡妇”的金字招牌,打消了这个人是她便宜爹的念头,笑着朝宋骜招手。“小王爷,放下那个老太婆,有气冲我来撒。”宋骜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几分调侃,却没懂得内涵,只回头看向那辆没有动静的马车,脸上的笑意,似融了一丝莫名的春风,絮荡轻绵。“长渊,你怎么看?”不要怪墨九腐眼看人基,只怪这画风实在太容易令人遐想。她暧昧的目光随了宋骜望向与她并排停放的马车,好像窥破了天机一般,“哧”的怪笑——原来萧家六郎比小王爷还跩的原因在此?薄荷清冽的香味儿萦绕鼻尖,仍用剑柄挑开的厚重车帷里,一张散发着清冷禁欲气息的俊美面孔现于人前。他略微垂眸,睥睨般盯她一眼,刺得她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却又一言不发地放下帘子,徒留那惊鸿一瞥的余韵,羞煞了群芳。尼玛……墨九心里暗骂,马夫已懂事的下了马杌子。那萧家六郎便慢条斯理的下了车,玉冠束发,衣袍轻卷,如风拂水,分明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好像踏了冥界阴气婆娑而来,看谁都像在看一只死物,目中无半分波浪,却让人不得不俯首低眉——但不包括墨九。她盯着他的眼睛,暗自称奇:原来这货的眼珠子天生异色,那一波浅浅的碎金色暗纹也并非太阳光的反射,而是他自家长成的,像格外戴了美瞳,极为好看……“姑娘!”蓝姑姑暗捏她一把,小声提醒,“那是你小叔子。”墨九随口回她,“一堆野鸡里立了一只白天鹅,你就不多看几眼?”蓝姑姑愕然,似懂非懂。宋骜却斜刺里探头怒目,“谁是野鸡?谁是白天鹅?”墨九朝他“腼腆”一笑,不解释,只把脚步落在后面,含糊嘀咕。“你哪是野鸡啊?你分明就是一条小受狗。”旺财突地回头,吐着大舌头瞅她,大尾巴直摇。墨九扯着嘴朝它笑,将另外一只茶叶蛋塞入了狗嘴。“乖娃娃,不是骂你啊。”——墨九没有想到,她那个便宜娘居然也那么霸气。管他什么爷来了,她只称病不出,派了那个叫沈来福的男人接待——入屋之后,她才晓得,那是蓝姑姑的男人,也是墨家如今唯二的下人。堂屋里,茶香袅袅,各人脸色不同。在沈来福再三鞠躬道歉之后,萧乾却并不领情:“旁的不必多说了。我萧家断断不做逼人结亲的事,如今把人送返,也算全了礼数。”墨九盯着那张欠揍的脸,不免心存疑惑,他如果就为了退货,又何苦亲自抓了她送回,难道只为羞辱,赢回颜面?“亲家小郎,这只怕不合适吧?”沈来福看墨九直勾勾看人家不转目,更觉老脸羞愧,佝着身子双手奉上茶盏,恳切地笑,“姑娘出了阁,就是夫家的人,没有送回娘家的理儿。”萧乾并不去碰沈来福的讨好茶,答得轻描淡写:“那是指姑娘,她还是姑娘吗?”蓝姑姑两口子的脸红了。而墨九的脸,却黑了。穿越硬件已经够挫了,如果连穿越软件都没有竞争力,那也太让她痛心了——只不晓得以前被她“摧残”过的花朵,都有哪几只?如花婆做媒日久,见识不算少,虽然有点害怕萧乾,但为了丰厚的酬金,仍想凭了三寸不烂之舌,把亲事说成。“郎君说得句句在理,可萧家大郎的病,只怕……”她破着嗓子漏风似的笑,“九姑娘是犯了错,但天寡之命,这楚州地界上,却独她一分。真真的,基本嫁一个死一个。”墨九:“……”这到底在拆谁的台?如花婆并不觉得失言,手绢娇媚地拍拍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总是这样实诚……郎君是京里做大官的人,得仰天颜,见闻广阔,可有见过九姑娘这样的天寡?容听老婆子一言,这姑娘啊与你家大郎最合不过了……”她试图游说,可萧乾却不耐烦起身。“彩礼,酬金,双倍退还。”就这样被退货了,还要赔偿损失,除了墨九自己,每个人脸上都如丧考妣。寡妇的名声本就不好了,如今再雪上加霜,可如何是好?如花婆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由呜呜哭起,那撒泼的样子,就差上去撸人的袖管儿了,“九姑娘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她爹死得早,她娘饥荒不饱地把她拉扯大,现下又染了重病,郎君这样一逼,不是断了她们家的活路吗?”沈来福也跟着伏低做小。“亲家小郎,您行行好,宽容宽容……”乌央乌央的哭声,让成了滞销货的墨九有些烦躁。但她地盘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