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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大门极快却无声地开了。凝神丹最后一丝力量消耗殆尽,玄蛟放下两只小妖,岿然落地,摇身一变成了如松般挺拔的黑衣男子。“相公!不对不对!”爰爰晃着毛脑袋,把自己折腾晕了,“苍碧美人的相公!”城旌左右看看,没瞧见他们追随而来的身影:“苍碧呢?”连云望着火烧般的曼珠沙华海,黑瞳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茫然,随即定下神:“兴许还在这。”说着,向前一跃,再次化蛟,腾上高空,照着一大片血红,细细搜寻起可能在其中的一抹白。两只小妖难得福至心灵,竟听懂了大概,也大海捞针地找起来。此时,一道停在幽冥界门处的海蓝色光,轻飘飘地落入大开的门中,随后,界门再次无声关闭。幽冥界炸开了锅,连云这一番闹腾,把整条幽冥道毁得一塌糊涂,原本摇摇欲坠的十六层狱门彻底成了废铁,地火直冲界顶,将大道一分为二,逐渐向两头蔓延,觑机已久的一众罪鬼,带着满身熊熊舞动的火焰,朝上层涌去,鬼差们既抓不全罪鬼,又扑不灭大火,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冥神绿衣站在火海边沿,烧不出半分血色的脸简直成了粘在锅底的焦灰,发出厉声的嘴也不知生在哪:“快!灭火!取冰山狱的坚冰来!速速捉拿出逃阴鬼!捉拿玄蛟!”“是,冥神大人。”回答他的是悠扬如浪潮浅吟的嗓音。逍遥气定神闲地站在她身侧,微微颔首,一派俯首称臣的模样,拱手送上这一路来拘进一团蓝水中的罪鬼:“捉拿罪鬼共四百四十四人,尚有一千五百余二出逃中,大人,您看……”如此毕恭毕敬的话音,却硬生生惹得连皮都扒不下来的冥神汗毛倒竖,她不可置信地退了一步,险些被落下的大门残片绊倒,堪堪站稳,才注意到时刻追随的鬼相不在身边。“大人,您可是在寻他?”逍遥一指手中水球,圆弧边沿贴着张指头大的变形脸,俨然就是那一肚子坏水的鬼相。“无故拘禁幽冥重臣,该当何罪!快放他出来!”绿衣喝得底气十足,脚下却早就虚了,这尊大神的神通,他实在不想再品味了。“大人,我若放他出来,这些罪鬼也一并出来了。”逍遥笑着朝绿衣探指,数卷卷轴从她广袖中翻滚出来,一一在空中展开,他找到连云与苍碧定下的契约,指头轻巧一划,以水刀将其一分为二,“大人,玄蛟好生在我逍遥界,您捉拿他又是为何?”绿衣若是凡人,恐怕一口凌霄血都喷不尽内心不忿,不见口鼻,却清晰地发出了上下牙打架的震颤声,扬袖卷下其余卷轴,打又打不过,认降更是不愿,只能搬出天地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你数次擅闯幽冥界,扰乱阴阳秩序,帝神不会放过你!”“大人,地火,我替你灭了。”逍遥平拂广袖,绘在靛青衣上的浅色浪潮顿时活了起来,蓬勃的海潮翻涌而出,直抵幽冥道两侧,如奔腾不息的大江般,哗哗倒冲了上去,所过之处,地火、鬼差、罪鬼,一并被裹挟其中。绿衣的麻烦连带下属全被卷走了,咔咔作响的牙关响起卡壳的节奏:“你伤鬼差,水漫幽冥道,罪加一等!罪无可恕!”逍遥不以为意,掸掸一尘不染的衣摆:“数千年前,有海神名鸿溟,曾在帝神前以沧海覆天为挟,冥神大人可知此事?”“陈年旧事。”绿衣脸颊的混黑抽搐,不知逍遥言它的目的,“那海神最终未成功兴风作浪,被贬黜下界。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惨!”“那大人可知海神被贬为何?”逍遥笑得更开了,不等绿衣开口,径自答道,“逍遥界守界神。”绿衣准备的满腔威吓都被惊诧堵在了嗓子眼。逍遥坦然自若,将滚到脚边的新水球与方才的一并奉上:“他既能覆天,也能灭地,冥神大人可知了?”第134章闷sao东家与美人伙计十七艳艳花海尽头,一抹刺眼的白忽闪扑腾,苍碧迷路般七歪八拐乱窜,折腾了好半晌,终于一头撞上逍遥长街上的一面屋墙,摸索着从屋子边不足尺许宽的缝隙钻了进去。他许久没有在不得已的时刻展现出狐身,逍遥界中来往的妖鬼竟无一人看到几乎贴地而行的小狐,更别说识得他是界里的头号大美人。妖力半点不剩,身子也矮了大半,视线低低的,只看到来来往往的长靴短鞋,间或夹杂着飘飘然的悬空衣摆,必须高高抬起头,才能分辨周围的屋宇,推断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一段,整整走了大半个时辰,苍碧终于到了目的地。这是他即使不昂首,看到一阶门槛就绝不会认错的地方——连云阁。连云阁大门紧闭,苍碧贴在门前,想窥看里面的一景一物,牢牢刻印上逐渐混沌的神志,可似乎一切都在与他作对,平日里畅通无阻的门,这一刻却紧密得连一条蛛丝都穿不进去,张望了半天,眼珠子都快黏在木板上了,仍就一无所获。他哀哀地呜咽了一声,退了数步,茫然地绕着熟悉的楼阁踱了好几圈,其间,爬柱挠墙叼窗勾棱,无所不用其极,最高总算堪堪碰到了窗子底,再也没法往上了。阁里的一切仿佛比九天上的祥云更遥远。苍碧原本身形小,窜前闯后也没人注意,这铿铿锵锵的一番动静,把行人邻里的目光都引了过来,蛇妖九曲十八弯地倚在对门二楼的窗上,挑了挑细草沾上去似的眉:“这狐狸怎么进来的?”逍遥界中住的都不是寻常玩意,善恶是非在这里有一把异样的恒定标尺,但凡不戴罪,不在界内闹出大是非,其他的,明面上无人管顾,果真逍遥。界中曾有许多钻空子的妖鬼,专门守在界东与凡界的界门处,钓附近贸然路过的凡间生灵入界,逮到了,生气精气一顿饱餐。然而有一日,一只小鬼一如往常的去界东守株待兔,却发现界门上支起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寻常生灵无论如何也进不来了。捞过这条界,犯了事端,罪责不可免,与小命相比,饿不死的饥肠便不那么非填不可了,这帮妖鬼就只能一个个前胸贴后背地望着凡界,看得着吃不到,久而久之只能灰溜溜地回屋里,餐风饮露了。这会,一只活生生一点妖力都不带的凡狐触手可及,妖鬼们恍如见了一盘摆好盘上桌的佳肴,蠢蠢欲动地开始移动脚步。“我先见着,自然是我的!”那蛇妖哧溜从窗沿游下,挺着细腰往上是人形的身子,摆着条惨绿蛇尾,啪啪几声响就把边上修为不济的夺食者拍到一边。苍碧正专注地扬着白脑袋,看他的观雪楼,眼里泪珠子打着转,还没滑落,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一条细长的冰冷舌头缠住了自己。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