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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再没一点声息。张一唯握着棍子站在原地觉得十分无趣,他没有见到自己想想中的又哭又叫两个人颜面尽失的场景。愤然回头,大约是想再袭击陈路,可是他的脚刚抬起来,就莫名的停住,然后像个木偶似的僵直的摔了下去。红色的血流了满地,渐渐的混上了白色的脑浆。陈路还没回神,一个鲁莽的身影就乱七八糟的跑了进来。杜威衣冠不整明显是仓皇出来,他跑到陈路面前举手无措的看着他的狼狈,还有顺着手腕滴到地上的红色液体。陈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片刻杜威很快发现了真正有事的人,他惊慌的扑到林亦霖身边叫道:“林林,你怎么样?你说话啊?”“别吵了,不要触碰当事人,不许触碰证物。”仓库大门又呼啦啦的进来几个男人,尽管没有穿制服,他们是警察的事实还是很容易发现的。为首的高大男人训斥了杜威一声,也不帮助同事抓捕早就吓傻了的那个几个少年,边掏出电话边朝里面吩咐起来。然而陈路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他没理睬任何人的问候,手铐刚松就推开涌上来的医生护士,像傻了似的抱起不省人事的林亦霖半句话不说,也不许任何警察与医护人员帮忙。原本就很没有秩序的场面让他弄得更难办,最后还是脸色如同深海坚冰的颜清薇首肯,一针镇定剂了事。陈路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额头和手腕的伤口都包扎好了,换了干净的病号服,挂着的点滴正慢慢的输进血管。但是身边却并没有人。他猛地坐起来,想起所有事情,二话不说一把拽掉了所有的针针管管,光着脚就往外走。“陈先生,您身体还有没有痊愈,不可以到处走动。”守在外面的特护见了陈路连忙阻止。“他呢?”陈路终于说出话来,嗓子却哑的不行。护士不说话,为难的看着他。“我妈呢,你不说我今天就让你收拾东西走人。”陈路又问。“颜总在手术室外……楼上左转。”医院的病人都被临时转走了,冷冷清清的。陈路刚走到那里,抬眼就看到一群人面色凝重的坐在手术室外蓝色的等候椅上。“谁让你起来的?回去休息。”颜清薇起身白着脸说道。陈路淡淡的看她一眼,也不回答,只身就想往手术室里面走。郑洛莱忙冲出去拉住他:“你干什么你,做手术呢!”“我想看看他……”陈路有点魂不守舍。“看什么,你又不是医生。”郑洛莱勉强笑了一下。“是不是不好啊,手术多长时间了?”陈路反倒忽然平静的很,抬眼问道。“五个小时……别乱想了,等着结果吧。”陈路闻言挣脱开了郑洛莱的手,看着手术间轻声说:“他那么可怜,什么倒霉事都让他赶上了,为什么刚好一点又要这样……都是我害的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较什么真啊?人还没死呢就在这哭丧个脸,陈路你越来越没出息了。”郑洛莱骂了几句,又坐回椅子上去随大家一起闷着。送回医院的路上林亦霖就已经出现了许多不良反应,即便是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又有几成胜算能回天天呢?身为亲人,身为朋友,这些年都是一点一点看着他们走过来的。如今陈路对着他们那个背影,还能承受多少。谁知道。“都在这儿呢?”一个苍老却精神的女声打破了安静:“饿了吧,我给你们带点饭。”颜清薇吃惊回头:“妈?”“我来看看,小透也吵着要来,电视上都报道了,也瞒不住这小子。”外婆倒是很镇定自若,把手里的食物放在椅子上,优雅而亲切的笑出来。颜小透被压抑的气氛吓到了,他颠颠的跑到陈路旁边仰头大叫:“啊,奶奶,路哥哥哭了!”大约在座的所有人都被童言无忌弄得失去言语能力。陈路懂事以来对任何事情,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他很理智也很优雅,总像个大人似的对待周身遭遇,从来不带过多表情。就连颜清薇,也没见过他长大后的泪水。到今天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真是匪夷所思。颜清薇犹豫的站起来,她在金融危机前都能镇定自若,却永远不知道要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接到母亲鼓励的眼神,颜清薇最终还是走到陈路身边,抬手静静的擦掉他俊脸上的水迹。“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害怕。”颜清薇淡笑:“可是我向你保证,他没事。”“你怎么知道?”陈路强挺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沙哑。颜清薇面色冷静的说:“我就是知道。”小透傻乎乎的站在旁边拉他的病号服,嘟囔道:“路路不许哭,林哥哥看到就不喜欢你了,他说他最讨厌爱哭的小孩。”陈路深吸了口气,慢腾腾的坐在椅子上,在快要凝固的空气里走神了许久,才嘲笑似的用修长的手指在脸上擦了擦。他忽然间也不是那么恐惧了。生或者死,这些我们无法挑剔的东西,其实只能随遇而安。然而爱或者记忆,这些我们可以选择的东西。说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米兰·昆德拉(MinKundera,1929-)捷克家,生于捷克布尔诺市。父亲为钢琴家、音乐艺术学院的教授。生长于一个小国在他看来实在是一种优势,因为身处小国,“要么做一个可怜的、眼光狭窄的人”,要么成为一个广闻博识的“世界性的人”。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叶芝三个月后,B城正是初冬时节。树都是灰白的萧索模样,空气却是微凉而舒服的。郊外冷冷清清的休养院的花园里,落叶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已经露出灰白的颜色,踏上去发出脆脆的声响,北方的风偶尔沉默掠过。虽安静,但并不寂寞。镁光灯前永远精致到像个奢侈品的年轻男人,在这里流淌出他从不分享给别人的纯粹和温暖,坐在长椅边心甘情愿的被当作依靠,那场景很简单,也很窝心。陈路依旧觉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