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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现场有个大活人看著,自顾自地就抹起药来,和杜知书有些燥热的样子比起来,他的冷淡模样就好像……就好像没把杜知书当个人的存在似的,不在乎也不在意。就这样动作缓慢地抹著药,一下子掀这一下子撩那,等他把能够抹得到的伤口都处理了,已经累得脸色有些惨白,病恹恹的样子让杜知书原本看得心猿意马的思绪都冷了下来。「师兄,背後我帮你吧,我刚刚有洗手……」明明是想帮忙,但杜知书的口气却带著恳求,他知道师兄的倔强,还真怕他打算要自己处理那一身伤口,等他处理完恐怕也去了半条命,那刚刚喝的汤药不就白喝?杜若水望著他半晌,伸出手,把药盒子递上,转过身,将自己的上半衣衫整个脱到了腰间,露出那一片白皙但一样很惨烈,新伤旧伤交错铺陈的背。杜知书忍著心疼,用手指抹了药,十分小心又十分专心地涂抹著,他的动作已经轻到像是风抚那样柔,就怕弄痛他师兄,但他还是发现师兄的两只手,抓著身下的床单,紧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浮了上来,极度地忍耐著……杜知书不敢弄太久,等他擦完药,杜若水的脸看起来更白了,那两片薄薄的唇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上面还印著一整排被他自己牙齿咬出来的深痕。他赶紧帮他把衣服穿好,扶著他躺回了床上。「过两天我就走。」杜若水疲惫地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句。「我……」「不可以,我讨厌你跟著我。」「……」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拒绝了。师兄还真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他那句话,根本不经心,顺口就想问的,可还没出口,就被师兄堵回来了。自己真那麽想要和师兄一起走?杜知书第一次对这件事情感到怀疑。但他可以确定,如果师兄要他这麽做,他毫不考虑,定是立刻就跟上,不顾一切。想那麽多做什麽?反正,他根本不会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看,不是马上就拒绝了吗?「少和妖怪僵尸混一起。」「可是……」「他们对你没好处。」「你又对我好过吗?」杜知书想都没想,冲口就将放在心中的话不小心给说出了,说完才觉得後悔,但话出口如泼水,哪还收得回来?他惶惶不安地偷偷望著师兄的脸,就怕他当场大发雷霆……「……」杜若水听了他那句话,也没生气,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望著他,彷佛他刚刚漏听了一句话,完全没做出反应。看他那样,杜知书的心里也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泄气,隐隐有种失望的感觉在心头扩散……无论好与坏,他都希望能够明白这个人的想法,希望自己心中的困惑和问题,能够有个答案。为什麽你这麽讨厌我?为什麽你不喜欢我?为什麽你明明就是对我那麽坏,可又坏得不彻底,让我还抱著那麽点卑微的渴望?到底你是在整我,在玩我,还是在考验我什麽?杜知书黯然地低下头,心有千结难解,或许现在的他没那麽渴望这些事情的答案了,但这二十多年来的苦,怎是这麽容易就忘却?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什麽,这男人,注定是自己这辈子的劫……一只凉凉的手掌贴向了他的脸,拭去他眼角的泪珠子……那手的温度不像百川哥哥的手那麽冷,隐隐约约还带了些属於活人的暖度,可和百川哥哥的手一样,又滑细,又温柔……杜知书惊愕到说不出话来,傻楞楞地望著杜若水,也不知师兄这又是想拿他开玩笑还是捉弄他了。小时候师兄常常突然地就对他友好,可当他欣喜若狂以为师兄从此不讨厌他的时候,他又突然摔开自己,说些恶劣的话来撇清自己先前的友善。有时候他真觉得,也许师兄就是喜欢看他从云端掉到地上,摔得一身泥沙狼狈又失望的模样。可是这回……在杜若水的眼中,他看不到半丝恶意。「下一次再见面,如果你还活得好好的,我会答应你。」ENDIF☆、杜小蝎60「阿嬷呀!我要死了啦!」「可……可不可以温柔一点……」「呜……呼……不要……住手啊……好痛……林百川你搞死我了……」小鱼乾趴在床边,赤裸著的上半身覆满了一层薄汗,略带痛苦的眼神迷离而失焦,微微张开的粉唇吐著破碎的喘息。「那就不搞了。」百川哥哥手一摊,站起身就要离开。「别!别走!求你搞我!」小鱼乾连忙用单手扯住林百川的衣袖,泪眼汪汪,神情悲壮。要是这断手没搞定,他小鱼爷的人生还有没有搞头?单手要怎麽拍蚊子?单手要怎麽绑头发?单手又要怎麽爬到树上去偷摘水果吃啦……小鱼乾想著就悲愤,忍不住把那朵臭野花从花瓣骂到花蕊狗血淋头骂个好不痛快。「不是很严重,算是手下留情了。」林百川一面帮他包著夹板,一面淡淡地说道。「这样还叫不严重!?断了耶!折断掉了耶!!」小鱼乾怒吼道。「嗯……我想到了。」「什麽?」「把鱼鳍折下来洗乾净烤过後,泡在烈酒中,再点火烧酒,非常好吃。」「……」这死家伙为何老想到吃的……「小蝎一定没吃过那种东西。」就知道!又是臭道士!小鱼乾咬牙切齿地回道:「把蝎子埋在沙里面闷熟了也是很好吃的。」「喔……」林百川垂著眼睫毛,想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我没吃过,但蝎子怎麽弄都好吃吧。」「林百川你有没有神经有没有脑袋啊!?这样也还能开玩笑!?这样都不生气!?」小鱼乾气得不轻,大吼一声踢倒了床边的椅子泄愤。「......我为什麽要生气?」「你……你喔……」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小鱼乾觉得自己方才还去帮他出气实在不值得啊……「那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常常拿著那块玉,边看边哭,边叫著那个人的名字。有时候,他会对著空无一人的角落,说一两个时辰,全都是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心意,他以为没人听没人看,所以说得入神,讲得陶醉,可是他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和说时候的表情,我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记在心上了。」林百川回忆起他和杜知书最一开始的那段赶路行程,那时候的杜知书,也许才是最坦率、最诚实的了吧……「我想他後来也不好意思再那样做,但是作梦时,他还是常常唤著那个人的名字,就算没唤,流著眼泪醒来恐怕也是在梦中相遇了。甚至我想过,当我抱著他的时候,他脑袋想著的,也许也还是那个人。」「如果对你一丁点情分也没有,根本连碰都不想碰吧。」「就是知道有那一丁点,所以我为什麽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