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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倒看看你派给我的这个丫头,说是在二房受你指点,最是乖巧。可到了我院子里后,名义上掌事当权,可是除了一张巧嘴,私下里却又馋又懒,最擅推诿扯皮。素日里,除了掐尖要强并一肚子坏水,再不见她有任何的好处。凡事种种,倒都要我亲自cao心劳神,又哪来meimei说的安享尊荣?也罢了,这样的丫头,我泊春苑原也用不起她,今日既被我打了,倒是有负了二meimei对我的厚爱,你若不嫌弃,不如便收她回去罢。”他手上指着碧儿,可是字里行间,明眼人却都听得出是在影射钟秀。钟秀一张粉脸略变了变颜色,便又很快恢复如常,回头对丫头道:“既然七奶奶相不中碧儿,便不留着给他碍眼,你们一会儿将她抬了家去,烧上一锅热水,倒好好帮她洗洗晦气,免得我在二房时好好的丫头,倒变成了别人口中猪狗不如的东西!”她这句阴损刻薄的话方方出口,大厅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尖利却又有沙哑的声音。“谁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说谁是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们这些人,尤其是你,才真真是个烂了心肝的坏人,才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间,厅中的众人,皆呆住了。第62章众人抬眼望去,原来厅门口发声之人,竟是二房少奶奶于汀兰。于汀兰自打小产之后,本就因没了孩子而痛不欲生,继而又被钟义钟秀兄妹抓住把柄,虽不至于横打竖骂,却整日家冷言冷语、百般羞辱,更逼她穿上了守贞锁,那种种折磨,却有如软刀子杀人,更甚于直接动手了。因此本就失子抑郁的她,更加一发不可收拾,这一阵子,整个人竟已陷入了半疯癫的状态。甚至连钟智登门看她那次,两个人面对面相见,她都没有醒转过来,只是在钟智摔了那泥娃娃之际,才在惊恐后,略出了会儿神。也正是从那日后,她竟像是被刺激到了,精神倒渐渐好缓了一些,虽然还未恢复到正常时的状态,但是一天之中,竟偶尔也会有半清醒半糊涂的时候。而今天她醒来之后,大约是秋高气爽,空气凉甜,神情便清爽得很,见了身边的贴身丫头锦儿,竟也识得出来。锦儿见她气色不错,头脑也清楚,自是欢喜,便偷偷将身上密藏的一件物事取了出来,交给于汀兰。原来那物,竟是钟智从广州给她带回的珍珠耳环,上次在那情形之下,钟智未敢当钟义面掏出,却在离开时,偷偷塞给了锦儿。因为在钟智与于汀兰暗渡陈仓之际,这锦儿原也充当了那红娘一角,望门把风,传东递西,最知二人底细,自然也没少得二人的好处。于汀兰听得这竟是钟智带给自己的礼物,心中既甜又苦,手里摸着那两粒雪白的珍珠,心中便自然想到了自己与老六暗结的珠胎,继而又想到在钟秀的暗算下,自己受了刺激,终至小产的惨状。她本就情绪不稳,时好时坏,这工夫各种愁思和愤怒聚在一起,扑天盖地而来,一时间满脑子都是钟仁兄妹的冷酷嘴脸,不知不觉中又有了痴状,嘴里面只说要去找钟秀理论,竟逼着锦儿带她出了门来。锦儿知道钟家众人都在泊春苑中,便拼命拦阻,奈何于汀兰此时又已有些近于疯癫的状态,她本就强势霸道,这会子一半明白一半糊涂,说是要去,便无人拦得住她。所以一主一仆,跌跌撞撞中,便来到了泊春苑里,待到了大厅门口,正听见钟秀满嘴说着极刻薄的言语,与秦淮斗法。于汀兰此时虽然有些糊涂疯痴,偏见了她,却像是看见仇人般,连眼睛都亮了起来。待听见她骂出“猪狗不如”之语,便只觉是在讥讽自己,她脑子不清,这素来骄横泼辣的性子却是骨子里不变的东西,登时便破口大骂起来。钟秀因被秦淮压了锐气而心中郁结,正借着碧儿冷嘲热讽,却不料半路里杀来个程咬金,张嘴便骂自己是烂了心肝的坏人,一时间只气得脸色黑白不定,又担心于汀兰言语不堪,忙对钟义使了个眼色,倒把眼睛看向了锦儿,抬高了声音道:“你这丫头心里也太没个成算,你家奶奶病成这样,连人都不认,你倒还把她往外领,不知道有了癔症的病人,最见不得这人多的地吗?这会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敢紧找两个丫头,把她带回去!”她此刻本意是想先发制人,直言于汀兰犯了癔症,所说之话,自然便做不得数,原是要掩人耳目。哪知于汀兰本就刁蛮,犯了痴后,更是无所顾忌,听她这话,便把锦儿往边上一推,竟直直冲到钟秀身前,指着她鼻子道“好一个二小姐,你现下倒是给我说说清楚,究竟是谁有了癔症,我好好的一个人,不过是掉了个孩子,怎么到你嘴里,不是猪狗不如,便是成了疯子,我的好meimei,你究竟是有多不待见我这个嫂子,才恨不得我失了心疯才好。是不是我变成那样,就没人和你二哥同床共枕,你便能睡得安稳,不会为有人霸着你亲哥哥而夜不能眠,伤心难过了?”她此刻虽然分不清状况,也不知钟秀那句“猪狗不如”的话原不是在骂她,但胸膛里的一腔怒火,倒已经憋闷了好久,寻到机会,哪里还管得了许多,一张口便如放炮仗般噼里啪啦,便把钟秀最忌惮之事说了出来。厅中众人都被她这番言语嚇住了,只觉得于汀兰这话里面,似是说了一层极微妙又极可怕的关系在内。虽然见她有些疯疯癫癫,其言或不可尽信,但是又深知这无风不起浪的道理,不由都在私下暗自思忖,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钟义和钟秀身上。钟秀便是再沉得住气,听她这话,也是羞气交加。不过她终是心计深沉之人,知道这工夫眼前的于汀兰接近疯状,已经不能拿常人相待,自己若与其较劲,恐怕更是要自取其辱。因此她压着怒火,摆出一副温善的表情,故意作出体谅关怀的口气,强笑道:“唉,俗话说儿是娘的心头rou,这好好的一个二嫂子,竟让个孩子给折磨成如此模样,瞧瞧这满嘴里说的胡话,还哪里成了体统。二哥你还是快快让人带了嫂子回去,瞧她这可怜的样子,我这心口当真是针扎般的疼呢。”钟义早就面色阴沉如铁,一双眼睛里满是羞恼的凶光,听见钟秀如此说,便对旁边的丫头比了个手势,让她们上前去拉于汀兰回去。于汀兰听得钟秀这虚伪的言语,再看着她挂在唇角的一对梨涡,不由便想起那日自己被钟仁揽住身子,她一边嘴角带笑,一边却狠狠抽打自己耳光的画面。一时间,她骨子里的凶悍与泼辣像火山般喷发出来。眼见两个大丫头一左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