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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没有说话。他看见死亡之气从池嘉言的脚底下开始蔓延,一层一层的黑气渐渐将池嘉言环绕其中。不远处,一个店主正在搬运满满一筐橘子,因为隔壁新装修的店面需要安装玻璃,店主不得不腾开水果位置。可能是装得太多太沉,也可能是材料腐朽,竹筐的筐底忽然破掉了。圆滚滚的新鲜的橘子们没了束缚,骨碌碌的四处滚落。“卧槽!”那个店主暗自咒骂懊恼,又大声提醒路人,“小心小心!看着点!不要踩到我的橘子!”路人们纷纷绕开。池嘉言在店里买了两个甜筒,一个巧克力味的,一个抹茶味的。他笑语晏晏的跟店员道谢,然后抬腿走出来,跨进了阳光中。“哐当!!”有一辆自行车轮胎撵到了橘子狠狠摔倒在地。“汪汪汪!”车筐里的哈巴狗跳了出来。“妞妞——”主人急得大喊。这一切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在这个完美的死亡瞬间无限拉长,每一帧,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清晰。池嘉言脸上的微笑依旧,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哈巴狗受惊逃窜,径自撞上了安装工人的腿。那工人一个趔趄又踩了它一脚,哈巴狗发出惨叫,工人吓了一跳重心不稳,那玻璃就失手连着人一起倒了下去。那个瞬间,池嘉言并没有回头。玻璃砸在墙上,碎片飞溅,其中一块最尖利的呈三角形的碎片弹射着插-入了池嘉言的动脉。只要池嘉言稍微躲一下就可以错过,这次却注定逃不了。雪白的阳光下鲜血喷涌,令死神想起了二十七岁的池嘉言在大摆锤上不断发愿和他抗衡,被反噬后口里吐出的那些鲜血。没有人能阻挡死神的脚步。——除了死神自己。“陵霄哥哥……”池嘉言跪倒在地,继而侧倒而下。冰淇淋散落在地上,池嘉言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一手朝空中伸出去,似乎无比眷恋。阳光里,他的指尖白得几近透明。死神头痛欲裂。紧接着,苍风也开始躁动了,凄厉的狼嗥声传出,一切就要结束了。完美的死亡瞬间正在构造成最完美的死亡。死神的手不由自主的去触碰池嘉言朝他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头痛就进一步加剧,因为那些属于此条时间线上的死神的记忆,正一股脑儿的涌向他的脑中。电光火石间,还算新鲜的“往事”霎时一幕一幕于他的脑海重现。原来,在他从池嘉言十三岁离开时起,那过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悄然改变了。*五年前。煤气泄露导致一层楼发生大爆炸,由于是周末很多人都在家休息,当天一共死去了包括老人孩子在内的三十一个人。每个非自然的大型死亡现场都有死神的存在,那些亡魂才一出现,就立刻听到苍风的嗥叫,逐渐化为了即将回归命盘的灵珠。发生这么大型的集体死亡,也有不少孤魂野鬼前来虎视眈眈,想要趁机分一杯羹,如找找替死鬼什么的。死神花了较长的时间处理完这些,稍感疲惫。苍风气喘吁吁,呼啸着化为一道金色图腾依附在他的黑袍之上,也要准备休息了。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嗫喏着:“陵霄?”听到这个千百年来无人换过的名字,死神陵霄转过头,看到光秃秃的草坪上站着一个半大少年,看上去大约十三四岁,眉目清秀,气质清冽,满脸试探。“是……陵霄哥哥吗?”那个少年再次问。陵霄的眉头在面具下皱起来:“是我。你是谁?”不料他刚刚这么回答了一声,那个少年拔腿就跑了过来,像一个小型火箭一样撞入了他的怀里,狠狠地把他抱住了。“真的是你!”少年语气里全是失而复得的惊喜,喋喋不休的说着话,“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坏蛋呢!还好我知道你的名字了。吓死我了,我一睁开眼睛,你就不见了!哥哥!我还以为你走了!”陵霄从来没见过这个少年。被人猛然抱住,感觉到属于人类的温热体温,让陵霄身上的苍白冰霜,如同春暖回温一样迅速的消失。陵霄不喜欢这令他感觉到脆弱的改变,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住少年的额头,无情的把他推得远远的。少年对这“嫌弃”的动作似乎并不反感,还挺习惯的,乖乖的被他戳着额头推开了。“你是谁。”陵霄居高临下道,“你怎么能看见我?”少年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道:“我是池嘉言啊!哥哥你怎么忘了?”寒意回笼,陵霄冷漠地放下手:“池嘉言?”池嘉言还没他肩膀高,明明是人类,却对他一点也不畏惧。他被推开也不恼,还自来熟的拉起陵霄的衣摆,满是关切的左右打探了一番:“哥哥,你是不是受伤了?对了,是不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黑袍人?!他是不是打伤你了?!都怪我,我不该昏过去的。”这话说得越说越小声,最后,这清秀的少年人满脸通红了。池嘉言是真的懊恼极了,觉得自己很懦弱,一点用也没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了躺在床上,小黑趴在床头,家里安静一片。蓦地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这才惊觉那位哥哥说不定和那个说着要“改正错误”的黑袍人打了起来,不由地十分担心。还好,他知道了哥哥的身份,昏过去之前也听到了哥哥的名字,还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哥哥,果然被他找到了。“和我一样的黑袍人?”陵霄皱着眉,“那是谁?”“应该是坏人吧。”少年扯着他的衣袖,一五一十的说起来。陵霄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大概明白了,池嘉言说的是未来的自己,和未来的未来的自己……打起来了?这就很扯了。池嘉言却好像不知道这回事,他还没理解到为什么会有三个“哥哥”同时出现,以为他是和未来的他是同一个人,而另一个黑袍人则是坏蛋。陵霄沉默不语,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景。他看着池嘉言白皙的脖颈,上面有一个乌青手指印,正和他的指痕符合。看起来,好像为未来的自己要保护他,未来的未来的自己要杀他?陵霄感觉到有点头痛了。“哥哥,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池嘉言说完了,紧张的捏着他的手。陵霄不愿揣测未来,他冷冷道:“嗯。放手。”“……哦。”池嘉言松开了手。从陵霄的角度,恰巧能看见池嘉言颤动的睫毛。好像是,这样的冷漠……让这个少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