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 交叉线
“外海确实是个容易疏忽的地方，看来我的思维还不够开阔。” 科洛特叹了一口气，这是她的疏忽，却并不奇怪。因为海兽的原因，这个世界的人跟本没有考虑过探索无尽的海洋，而且土地的压力并不大，随处可见的开拓村证明，只要他们有这个想法，就有大片的土地可供他们开垦，所以跟本没有必要去探索海洋。 李立认为除非人口忽然暴涨到土地无法容纳，或者是某位新来的穿越者为他们带来一场工业革命，否则以这个世界的现状，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必要去考虑海洋的问题连相对安全内海都没有兴趣开发探索，更何况是更加危险的外海了。 “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艾利亚特狠狠的瞪了李立一眼，仿佛所有的过错都是李立造成的一般，这确实不能归咎于科洛特不够聪明，谁能想到那些黄昏的恶魔能够利用风龙找出一条空中“航线”，毫无声息的绕过妖精森林和两大人类王国的防线直接抵达目的地。李立猜测，如果不是因为南方荒原有巨龙和雷鸟这两种强大的飞行生物，或者他们会从空中直接赶往目的地也说不定。 那么黄昏在寻找黑龙是不是为了清理“航线”？ 李立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个奇怪的念头，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有可能，两大荒原间间隔着遥远的距离，总不可能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放弃经营了数百年的北方荒原吧。 现在的李立还无法理解那种孤注一掷的想法，毕竟他来到这里仅仅两年多就已经找到了回家的线索，那边最挂念的林可儿现在也在身边，让他抛弃一切把希望压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上有些不太现实，而黄昏的恶魔来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日复一日的忍受着力量不断流逝的恐惧，或许只有同为恶魔的黎明才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 “目前只有借用南方王国的力量，又要被那群吸血鬼敲诈一笔了。” 科洛特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对待黄昏的态度上三大王国基本保持一致，但是仍然有所区别。 北方王国的观点是，无论黄昏有什么计划和打算，消灭他们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因为背后有黎明的支持，所以行事最为激进，从猎犬们的行动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不在意其他王国的看法。 而利贝尔特的态度则较为平和，他们认为既然人类能够和黎明合作，那么同样也能够和黄昏合作，与其引发不必要的冲突还不如保持现状，如果黄昏的行为危害到人类的国家，那么就倾尽全力阻止他们，如果没有就任其自然，所以在此前末日教派在利贝尔特的行动并没有引起王国的激烈反应，只有当他们试图颠覆某一领地的统治权时王国才会介入并予以惩罚，也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末日教派在利贝尔特可以休养生息，这也是北方王国一直对利贝尔特有所不满的原因之一。好在因为新的公主令，两大王国再一次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究其原因是这次末日教派折腾的太厉害，让利贝尔特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试想下领地的军队都能在毫无命令的前提下被调动，而且伪装成猎奴者试图挑起王国与精灵间的战争，这已经触犯了王国的底线，对于这一类人各大王国的应对手段没有任何区别驱逐或者消灭，不存在任何妥协的可能。 三大王国中南方王国的立场则是最暧昧的，一方面因为旧教廷的影响，他们不得不摆出与末日教派势不两立的姿态，但是行动上却要由各地的领主来执行，所以经常出现一边叫嚣着要消灭敌人，而另一方面却私下与其交流。 南方王国虽然被称为王国，却没有设立国王或者女王的位置，或者说他们一直延续旧制只承认被教廷认可的国王，而信仰革命后已经过去了数百年，教廷的影响也大不如前，根本无法推举出让各大王国都信服的王者，而且即使确立了又能如何？难道让利贝尔特归还统治的权利重新交予教廷？连圣城都无法取回的旧教廷已经失去了话语权，唯一的价值就是被南方王国用来当做反对利贝尔特的借口，大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所以目前南方王国没有真正的掌控者，所有问题都是通过贵族议会来解决。 南方王国的贵族议会源自精灵的长老会，和大陆议会十分相似。区别只是与会的代表只是王国中的各大贵族，而且会依据势力的大小决定投票权的分配，所以如果聚集了足够多的贵族支持，理论上是可以反抗那些大贵族的，遗憾的是那些掌握着多数票的大贵族们同样深谙此道，南方王国的政治无非是妥协与再妥协的区别，彼此间的交恶不仅代表多了一个敌人，而且同样代表着失去了一堆潜在的盟友，所以南方王国在外人看来十分“团结”，几乎所有的议案都能够在议会上顺利通过，至于背后各方做了怎样的交易那就不得而知了。 科洛特要做的是让对抗末日教派的议案出现在南方王国的议会桌上，这可不仅仅是提议这么简单，同时还包括了得到其他贵族尤其是那几位大贵族的支持，南方王国中与末日教派有所牵连的贵族不在少数，而且身为大公爵的罗布斯家正与利贝尔特交恶，要得到他们的支持可不容易。 科洛特把注意力放在末日教派而非黄昏的身上是有原因的，虽然正常人的反应都是警惕更加强大的恶魔，但是作为利贝尔特的公主，科洛特在意的是在背后为其各种协助的人类。在兽人战争中末日教派的表现远远超出了王国的想象，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原本松散的组织居然在那一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从最西侧的伯爵领开始，横跨卡托领、狮心领、王都直至最东方的开拓村，公爵领附近也有他们行动的痕迹，几乎半个王国都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虽然这次黄昏的恶魔因为提前行动没有与其产生联系，但是这却说明那个看似不起眼的教派已经具备了干扰国家决策的力量。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让王国具备正面对抗恶魔的力量固然重要，但是后方的威胁却要优先排除，否则双方在僵持的时候被来这么一下等于忽然被对方掐住了脖子，那滋味可不好受。 虽然科洛特对南方王国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在对抗黄昏的恶魔时双方依然同处于同一个阵营中，南方王国的情况远比利贝尔特复杂的多，也给末日教派留下了更多可乘之机，所以科洛特这次期望的并不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而是真正的行动。 “看样子有必要去访问南方王国了。” 科洛特的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计划，和利贝尔特的教会一样，南方王国的教廷是旧教廷遗留下来的一支，虽然对利贝尔特抱有恨意，但是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也会表达出合作的意向，这个曾经的对手反而是最容易说服的一方。然后以他们的态度反过来去影响他们所支持的大贵族们，这就是科洛特计划的方向，只是中间的细节依然还有许多尚未解决，比如如何应对罗布斯大公爵的责难。根据目前的调查看来，罗布斯领中必然有末日教派关系者，这些人的数量与所占据的位置都不明确，或许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进行阻碍，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依然需要仔细考虑，一个疏忽就会让所有准备前功尽弃。 “什么时候出发？” 艾利亚特可不会考虑什么危险，在她看来自己作为守护骑士的任务就是在科洛特遭遇危险时挡在她的身前，所以南方王国是一定要通行的，至于李立，这个爱偷懒的家伙也一样逃不掉。 看着艾利亚特瞥过来的眼神，李立知道自己这次也同样逃不掉了，即使科洛特“不忍心”让自己四处奔波，自己这个一根筋的搭档也会抓住自己一同前往，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高风亮节”一下，多少还能博得一点好印象。 “等卡伊说服她的老师后再出发，卡伊的老师是出自南方王国教廷的魔法师，以这个理由接触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似乎是早已料到李立的回应，科洛特一副自然的模样连出发的时间都确定下来了，李立稍微有些郁闷，看样子即使反对也不会被采纳，自己这个团长的地位是越来越差了。 “所以元素之心究竟是什么？” 在矮人王国的龙谷内，等待了数日的吉文终于得到了他的任务，他被要求去寻找留在人类王国内的元素之心，这是来自黄昏的直属命令，他们正在考虑如何完成这个麻烦的任务，结果协力者自己送上门来，既然如此也省了不少功夫。 “力量？还是魔力？我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反正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东西。” 吉文根本不知道元素之心是什么，而一旁协助他的石像鬼也是个糊涂的家伙，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好吧，只要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就可以了。” 见状吉文也只能无奈的放弃，连目标都无法确认的任务还是第一次接到，难道要让他在商会里发个悬赏吗？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奈特商会被盯上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他不想因为这件没有头绪的事情暴露自己。 “大概就是去寻找被人类收藏的巨龙的心脏之类的” “巨龙！？” 石像鬼小声的呢喃并没有逃过吉文的耳朵，仿佛是为了确认一般，吉文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他原本以为元素之心是和生命之石差不多的东西，毕竟此前这个嗦的家伙也提到过，如果是生命之石多少还有一些线索，但是巨龙的心脏这种东西真的有人会收藏吗？ 虽然奈特商会在利贝尔特境内也算是非常庞大的商会，但是他们经手的商品中并没有出现过这种危险的东西。龙的心脏是一种非常贵重的魔法道具，无论是魔法师还是炼金术士都对其十分感兴趣，归根结底是因为那身龙魔力的源泉，如果能解析其中的奥秘或许能够得到可以媲美龙的强大力量。然而那些所谓的龙心无一例外是亚龙的心脏，历史上狩猎真正巨龙的记录寥寥无几，巨龙的尸体也大多被所属的王国收藏，比如狮心领的那头龙最终进了旧教廷的藏宝库内，如果说巨龙之心的话 “黄昏的大人们不会准备让我们去盗窃教廷的藏宝库吧？那样还不如直接狩猎来的轻松。” 吉文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如果说已知的巨龙之心的去向，那么南方王国的教廷应该是众所周知的目标，在旧教廷时代搜刮的宝物大多都被他们带往南方王国，现在正静静的躺在他们的藏宝库中。然而末日教派的人去教廷偷东西，这和老鼠钻进猫窝中有什么区别？ “不会不会，再怎么说盗窃藏宝库也太夸张了，那种地方一听就不是能够进去的地方。据说大人们要找的巨龙之心是在一个叫大圣堂的地方” “大圣堂？那里更麻烦好不好，是有圣殿十字军常年驻守的！” 吉文差点就吼了回去，如果不是考虑到还在龙谷的范围内，他早就发飙了，反正这次任务的主导是他而不是石像鬼，恶魔不适合在人类的国家行动，那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才会把任务交给吉文。 不过经由石像鬼的解释，吉文终于明白为什么黄昏的那些大人物们明明具有狩猎巨龙的力量，却要把这个任务交给身为人类的自己了。 曾经人类认为巨龙掌控着元素的力量，因此按照六大元素的划分将巨龙分为六大类，北方的龙谷中居住者掌管火焰的红龙与掌管风的绿龙，南方矮人王国附近则居住着红龙和掌管大地的地龙，南方荒原上无疑是最强大的黑龙，传闻中掌控着黑暗所以也被称为暗黑龙，而掌管水元素的蓝龙则居住在海洋上，也是唯一不会飞翔的巨龙，但是这里的海洋可不是指内海，而是拥有无尽海兽的外海，当然现在看来那究竟是龙还是什么其他生物还说不准，至少传闻是如此，所以红龙有时候也会被魔法师称为火龙，而绿龙则是风龙，地龙的模样和亚龙差距不大，但是却可以飞翔，只是因为体重问题无法长距离飞行，至于黑龙已经成为最强大的代言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巨龙，代表光明的圣龙，有时也会被称为银龙，没有人知道银龙的栖息地是哪里，只知道圣山之上曾经有一头银龙，是旧教廷的庇护者，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死去了，其躯体被作为圣物分割保存，而其中被称为光明之心的心脏目前正躺在南方王国的大圣堂中供各地的信徒瞻仰。 吉文曾经觉得这种传闻十分可笑，既然是圣龙为什么还要切割其死后的躯体，哪怕在末日教派中这种行为也会被定义为亵渎，而在旧教廷的记载中这种事情居然堂而皇之的被正当化，吉文可不信巨龙会庇护人类，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那些最初的信徒是人类记录中最早的猎龙者，猎杀了银龙建立了最初的教廷。 当然吉文无法解释为什么自此后银龙没有再次出现，如果李立在或许会给他普及一下关于栖息地和白化病的知识，原本在自然界中不同寻常就意味着危险，加上利贝尔特的平原当时已经被人类占据，能够再找到一头银龙才有鬼了。 “所以才要你想办法啊。” 石像鬼滑稽的耸了耸肩，带着后背上的翅膀一阵摇晃。 “好吧，这是任务” 无奈的吉文只能接受了现实，这是危险同样也是机遇，虽然不知道黄昏的大人物要教廷的圣物去做些什么，但是如果能够完成任务，自己的地位至少会比身边这个笨蛋石像鬼要高出一些，圣物在大圣堂已经保存了多年，想来也没有人会意识到有恶魔会对那颗心脏产生兴趣，教派在南方王国的势力与吉文有过接触，小心一些并不是没有机会 “看来要去一次南方王国了” 吉文思索着，这次他必须要亲自出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