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死魂灭
第二，就在此地，我取你性命登上帝位，之后伺机替你报仇，我会赶尽杀绝，三派之人一个也别想逃脱！ 第三……” 白嶠转头，看向螭泱，“你想做什么？” 螭泱拍拍手站起来，“第三，那个位置留给你，以后你来替我报仇！” “什么？”白嶠一愣，看着神色突变的螭泱，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定！” 螭泱抬手一指，白嶠突然感到浑身僵硬，服下冥泉水后他已然虚弱无比，昔日真龙，现在连螭泱随手一个定身法都反抗不了。只能看着螭泱走过来。 “你啊……”螭泱叹了口气，白嫩纤细的手指停在白嶠眉心，心中想说的太多，可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声叹息，“诶~” 手指冰凉的触感却抵不上白嶠此刻心中的寒凉，他太了解螭泱了，所以看到螭泱这副模样，心中不良的也预感愈加强烈。 螭泱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也柔和下来，“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还记得我刚刚来天界的时候吗？那时我才四百岁，大概这么高~” 把手从白嶠脸上移开，螭泱在腰间比划着当年自己的身高，“天宫人人都怕我，他们说我是怪物，唯恐避而远之，只有你愿意跟我说话。你说从今以后天宫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家人，你愿意当我的哥哥。” 说到这里螭泱停了下来，目光朦胧，像是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在你之前，我的生父想杀我，母亲抛弃我，我想要活下去从来只能靠自己。” 看了一眼无法动弹的白嶠，螭泱继续说到，“那时候你瘦瘦小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说的话也像是白痴，但我就是相信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要变的更强，我要保护那个明明自己很弱，还是会在我面前吹牛的男孩子…… 七千年来，我们相互扶持着一路走到现在，今日也没什么不同，我会保护你，我发过誓的，只要有我在……” 螭泱深深看了一眼，眸色愈浓，仿佛要把这张脸烙印在自己骨血之中。 白嶠瞪眼，他印象之中的螭泱一直沉默寡言，懂事且有分寸，从来没说过这么失礼的话，可他又有感觉，仿佛今天的螭泱才是真正的她，从前只是在压抑克制罢了。 “听着，接下来我说的话你都要一字一句的记下来！” 语调一变，螭泱把脸凑到白嶠眼前，双手捧着白嶠的下巴一字一句的说到，“如你所说，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但这远远不够~” 说话间，一颗闪烁着金光，拇指大小的珠子从螭泱额头正中逼出，白嶠能感觉到螭泱捧着自己脸颊的一双手在不断颤抖，她正在隐忍着某种极致的痛苦。 下一秒，白嶠终于看清螭泱眉心是何物——龙珠！ 螭泱是龙，是龙怎么能没有龙珠，失去龙珠就算不死也会丢了半条命！ “唔~”喉头上下滚动，白嶠怒目圆睁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别紧张~”螭泱抬手从眉间拿下龙珠，白皙手背上已然青筋暴起，细汗密布:“这是你父帝的那颗。 他坐化之前交给我，其中蕴藏了他半数修为，我是黑龙，里面的神力与我相冲，所以根本无法炼化，想来他也是希望这颗龙珠有朝一日能回到你手上。 他是个好父亲，也很爱你……” 看了一下手中光华流转的龙珠，神色些许羡慕，只有龙族才能明白这颗龙珠有多重要。 白嶠眼中也是惊骇，他父帝的龙珠为何会在螭泱手中，可他被施了定身术，什么都做不了，包括开口询问。 螭泱明白白嶠的心思，可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她一扬手，抓着龙珠就往白嶠嘴里塞去。 白嶠感觉到喉咙一痛，一股强横的立即冲开他的心脉肺脉，直达气海，最终停滞在气海中，和他原本的龙珠并列悬浮。 “这是他送你的东西，你收好，找个机会炼化，如此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在各大仙门面前有自保之力！” 螭泱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紧迫，继续说到，“第二件，依旧是礼物……我本身是一尾魔龙，你父帝当年为了帮我掩饰身份，曾施法为我镇压魔族血脉，七千年来我从来不曾修炼魔龙一族的传承之术，继而转修神龙一族之法。 可惜他本意是好，我的身体却一直排斥这股神力，所以多年来修炼速度远不及你。苍蝇再小也是rou，我死了这身神力也是浪费，现如今，我就把这七千年的神力转送给你，再助你一臂之力！” 嗡~ 话音落，螭泱一把抓向自己的气海，五指虚影瞬间没入体内，依稀可见那是一只张开的龙爪，骨节间蕴藏着无尽凶光。 气海中静静悬浮着一颗黑色龙珠，大量金光不断缠绕流转，已经将龙珠表面完全掩盖，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 噗嗤~ 来不及阻止，一只手已经探入自己的肚腹，再出来时已经是血淋淋一片，螭泱嘴唇惨白，额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白嶠根本没想到螭泱会这么做，强取龙珠势必会毁了气海，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疯了……都疯了！ 螭泱身子一软，扑倒在白嶠肩膀上，颤抖着把手里的龙珠放入白嶠怀中，血腥味扑鼻而来。 “我的龙珠你无法炼化，但里面的神力你可以抽取，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俯在白嶠耳边，螭泱有气无力的说到，“别担心，都是我自愿的……眼下只有我的尸体才能让三派放下戒备，你才能安心登位。 三大仙门的使者应该还在寒宵殿中不曾离去吧？放手去做吧……我能为你做的也不多了……哥哥” 末尾，螭泱小声的加了两个字，她软软的跪坐在地上，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这是她最后一次叫白嶠哥哥，尽管叫他哥哥从来都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当年白嶠的一句无心承诺而已。 轰~ 瞬间，一股巨力扑面而来，浩瀚的力量直接穿透螭泱的身体，刺透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 光芒太盛，满天星斗一同失色。白嶠被震开，倒在地上拼命去看，这股强横的力量从天宫上方的白薇星而来，那是螭泱的命星，她成年时先天帝亲自替她绶命，此后息息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现如今，螭泱竟然主动毁掉了与命星之间的联系，这只会造成一个后果，白薇星失色，螭泱……陨落。 “不！” 气急之下白嶠一口血吐出来，冥泉水有时效根本伤不了他，可现如今他强逼冥泉水，又想破掉螭泱的定身术，龙息不稳，自然气血逆流。 噗通~ 他跪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在自己眼前，可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白薇星的光芒逐渐退散，螭泱躺在地上，腹部的血已经不流了，可也几乎没了生机。 一团星光从她体内升起，在虚空中缓慢凝聚成一道人形，魂魄离体，那是她在世间最后一点痕迹。 “不要~不要……”白嶠抬手去抓，模糊的视线里，透明的螭泱慢慢的飞向云雾山顶的悬崖，那里是浩瀚无垠的星海，也是众神最后的归宿。 星云中的雷暴会把神灵最后的灵魂抹灭，身归混沌，世间再无此人，甚至连向普通人一样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不……回来……求你了……” 白嶠已经失去浑身力气，他甚至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云雾山顶很冷，螭泱身体的温度在快速褪去。 她走前特意留下这具尸体，用如此决绝的方式陨落，正是为了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 白嶠趴在地上，慢慢扶起螭泱的身体，龙鳞逐渐浮现在光洁的皮肤上，一片扣住一片，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等身体里残留的法力褪去，她就会变成原来的模样——黑龙。 理智告诉白嶠，他必须抓紧时间让三派的人拿到他们想要的结果并且回去复命。但他站不起来，抱着螭泱的尸体，仿佛怀中是一座大山，根本站不起来。 明明一刻钟前还笑靥如花，一刻钟后却躺在地上再也不会动，不会说话…… “你真自私！” 捂着螭泱的额头，白嶠在笑，可比哭还难看。 他把下巴靠在捂着螭泱额头的手背上，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头发上结了一层冰霜，螭泱身体彻底变得冰冷刺骨。 “走吧，我带你回家！” 冥泉水的影响彻底消失，白嶠抱着螭泱站起来，踏着满地的霜雪，没有驾云，一步一步从云雾山顶走向天宫，其实他更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点，但无论多长的路，有就会有终点，该放手的亦不可能永远抱在怀中。 那一晚之后，天界三大门派得到了如愿以偿的结果，满意而去。 次月，新天帝顺利登位，众神朝贺，六界一团祥和。 只是天宫中有一人再没有出现过，知情人三缄其口，不知情者不闻不问。 有人在故意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一如那些消失在星河中的古神，世间再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