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161节
书迷正在阅读:重生八零小甜妻:哥哥轻点宠、被献给偏执太子后、穿越七零,这个媳妇作精又败家、七零之离婚后我干起了媒婆[穿书]、真千金只想当奥运冠军[花滑]、帝台春(重生)、妖龙的玩物(古言H)、我和我老板的故事(父女/姐弟骨科/小妈 1v2)、迷失信号[病娇]、广陵夜爱录
阿依月来了兴致,“朝华郡主,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找匠人?” 萧湄办过许多宴饮雅集,但如今有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主,只觉这差事实在烫手,但既然接下,她自然再没法子推拒,便又看向太后,太后笑道:“哀家派两个人跟你们去内府,你们找内府总管说明白,不出片刻,他就能为你们找齐人手,你们去吧。” 萧湄只好起身应下,阿依月也兴冲冲起身,见秦缨不动,便道:“云阳县主不去吗?” 太后温声道:“哀家留她和芳蕤说会儿话,待会子,让她去寻你们。” 阿依月倒不多纠缠,立时出了门,等她们一走,太后才问秦缨,“这几日大雪,你们多半都足不出户,你在府里做什么?” 秦缨道:“下月是母亲忌日,云阳在与父亲抄经文,为母亲祈福。” 太后微微一愣,“啊,是啊,你母亲忌日快到了,也是难为你父亲,对鲜妍貌美的活人,尚难有十年如一日的痴情者,更莫说你母亲已经去了多年,你也是好孩子,上月你父亲入宫,哀家提起你的婚事,他说想多留你一岁,哀家倒也明白。” 秦缨最怕秦璋真为她议婚,一听此言,放下了心来,见太后慈眉善目,她忍不住问道:“太后娘娘,我母亲是怎样的女子?当年她是如何染上时疫的?” 太后握着秦缨的手微紧,“怎想起问这个?” 秦缨不好意思道:“我还不满一岁母亲便走了,我自是记不得她的,从前不懂事,也未想过这些,近来母亲忌日快到了,便起了探问的心思。” 太后道:“哀家明白了,你不好问你父亲。” 秦缨颔首,“不错,这些年父亲虽时常提起母亲,但从未说过母亲患病之事,大抵是他不忍回忆。” 太后点着头,目光悠悠地看向了雪亮的窗棂,“你母亲是极温柔的女子,虽是公主之尊,却心怀慈悲,她虽非哀家亲生,但事事对哀家敬重,哀家也愿意疼她,你父亲当年何等文质风流,亦是一早心悦你母亲,他们实是天作之合。” 说至此,太后语声微沉,“丰州的事,这么多年了,哀家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年你母亲产后本就体弱,再加上从京城北上丰州,路上车马劳顿了大半月,一到丰州,她便病倒了,因本就生了病,每日也离不了汤药,膳食上也格外注意,其他人家关门闭户时,你母亲那里总要时不时去人送药送膳材,许是如此才染了病。” 太后呼出口气,“当时城中混乱不堪,已无法追查疫病如何传进城,又是如何传到各府去的,后宫也是严防死守,但也折了几位太妃,实在是……” 太后面上浮起不忍,又抚了抚秦缨发顶,“好好孝顺你父亲,再常去给你母亲扫扫墓,这么多年了,你母亲必定早去极乐转生为人了,你也劝你父亲莫要自伤,他年纪也不小了,总是沉湎旧事,岂非与康健无益?” 太后句句恳切,也正是秦缨之担忧,她自是应好,说话间,太后又问起她二人南下之行,一听改道江州,是为了几个被拐卖的女子,愈发心生忧切,她叹道:“谢星阑倒是愿意费这个脚程,可见是个有怜悯之心的,哀家怎还听闻,你们去江州,也遇到了事端?” 秦缨与李芳蕤对视一眼,李芳蕤只好将江州谢府的案子道明一二,太后果然听得惊讶,“堂堂江州谢氏,竟能出这等可笑之事?” 李芳蕤也唏嘘道:“那谢老爷的确糊涂,其他几府倒还好,谢大人这一府,则是他父母亲当年的船难叫人遗憾,否则,只怕不输京城世族。” 太后一叹,“他父亲当年是陛下最倚重的清流才子,也实在可惜。” 说了这半晌的话,太后显是疲倦了,便摆了摆手道:“她们去内府应该已找到人了,你们自去未央池等着她们吧,改日哀家再召你们说话。” 秦缨和李芳蕤起身,待行礼告退出来,二人皆自在不少,出了永寿宫,沿着雪色皑皑的内宫小道,并肩往未央池的方向行去。 她们也几日未见,李芳蕤先道:“这几日可被我母亲念叨坏了,不过我去白马寺求的碑帖,很让她和外祖母高兴,对我也就没气儿了。”微微一顿,她压低声量道:“你知道吗,这位公主,多半要嫁给二殿下为侧妃了。” 秦缨脚下微顿,“侧妃?” 李芳蕤颔首,“她并非南诏王亲生,虽有公主之尊,到底分量轻了些,但南诏有联姻之意,陛下也想笼络南诏,自然是要把她留下的,听说是那位南诏二殿下提的。” “等于是用一位公主,换治水之策。” 秦缨凉声说完,心底沉甸甸的,原剧情之中,大周最终并未留下公主,相反的,一年之后,是大周战败,派了人去南诏和亲。 秦缨自不愿大周陷入战火,但又迟疑道:“只是不知阿依月愿不愿意。” “她自然愿意,你没见她俨然就是周人吗?” 秦缨摇头,“懂大周风俗,并不代表她喜欢留在此地,但为了南诏,她似乎也别无选择。” 李芳蕤仿佛明白秦缨在感叹什么,“这便是公主之尊的代价,你也不必多想,我看她乐在其中呢,做了二殿下侧妃,往后也是荣华一生啊。” 未央池建在宫城西苑之外,二人沿着雪道走了半炷香的功夫,便近了御苑门口,这是秦缨第一次从内宫去未央池,老远的,便见门口守卫森严。 李芳蕤也瞧见门口执坚披锐的御林军,轻声道:“看到了吗,与其说专门为南诏使者造了一座园林,供他们消遣,还不如说造了一座牢笼,这未央池两道外门,由郑钦和崔慕之派了人看守,内宫这道门,也由御林军死守,园林内也有金吾卫和御林军巡视,南诏人来了京城十多天了,据说连一只鸟儿都没飞出去过。” 秦缨想到片刻前崔慕之所言,只觉恍然,难怪他道时时刻刻护卫人家周全。 二人在近前的凉亭中等了片刻,便见阿依月与萧湄、郑嫣二人领头行来,在二人身后,跟着两个内监与三位内府匠人,正是帮阿依月造雪像的。 走到跟前,内监先对着秦缨行了礼,阿依月道:“大周皇宫果然一应不缺,只是阿赞曼神像精致复杂,也不知匠人们能否雕好。” 内监恭敬道:“公主尽管放心,这三位匠人都是泥塑与玉雕的好手,这冰雪雕像也绝不在话下。” 阿依月哼道:“先去千华堂吧。” 出了内宫便入了未央池御苑之内,阿依月一行住在此,自是熟悉路径,一行人绕过两处亭台,又沿着霜雪皑皑的未央湖边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放置阿赞曼神像的千华堂所在,千华堂乃一座八角圆顶楼阁,本是一处赏景所在,如今成了阿赞曼神堂。 守卫在此的宫人开了大门,门一开,那座朱红色的神像正伫立在昏暗的阴影里,穿堂冷风之中,朱红与黑纹交织,诡异绮丽,更透着几分阴森之感。 神像前设了蒲团,阿依月先上前跪拜一番才令匠人观摩,“就是这尊神像,你们看仔细了,若是塑错了,我可要让太后评理,除了这神像,便惯常如你们大周那般,雪狮雪马各来一套,就摆在前面临着未央湖的水榭前。” 内监也叮嘱几位匠人不可出错,匠人们沉沉应是,又拿出随身带着的纸笔刻尺,打算当场作画稿,而这片刻功夫,千华堂外忽然来了一行人,领头的赫然是南诏那位三殿下蒙礼,一见有人在画阿赞曼神像,他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阿依月道:“三哥,是我要让大周的匠人,雕刻一尊雪塑的阿赞曼神像。” 蒙礼视线扫过众人,皱眉道:“神像是拿来供奉的,你令他们雕刻雪像,待天气转暖,神像便会随烈日消融,岂非是对阿赞曼不敬?” 顿了顿,他又道:“何况,又岂是谁都能为阿赞曼塑像的?” 蒙礼语气直冲,李芳蕤忍不住道:“三殿下,这是我们大周皇室御用的匠人,技法绝伦,你不必担心他们刻的不好。” 蒙礼似笑非笑,“在南诏,只有供奉阿赞曼多年的巫师能为阿赞曼塑金身,寻常人对阿赞曼不敬,可是要受到诅咒的,我知道大周百家技艺精湛,可再技艺精湛的匠人,也没资格塑南诏的神像——” 阿依月顿时自责起来,“三哥所言有理,我竟是忘了,便是雪塑,也是对阿赞曼大不敬之行。”她转身摆手,“你们别画了,只去外面看看,如何造雪狮雪马便好。” 说着她又跪在地上,口中喃喃有声。 内监和匠人们一脸无奈,但既有此言,也只好纷纷告退,萧湄蹙眉道:“是阿月自己说的要塑像,可非我们心有不敬。” 蒙礼牵唇,话里有话道:“我知道,你们在这园内守卫颇多,也是存着护我们安危之心。” 秦缨站在门口,目光越过蒙礼几个看向远处,果然看到一行御林军护卫也跟了来,她不由道:“三殿下身份尊贵,大周自然要以贵客之礼待之,若你们在大周园林内出了差错,我们又如何向南诏王交代?” 蒙礼这时看向秦缨,又目光放肆地,上上下下打量她,“云阳县主。” 秦缨归来那夜,便与蒙礼打过照面,彼时蒙礼看她的眼神,就仿佛早就知道她一般,今日他依旧如此,直令秦缨心底称奇,“是我,三殿下有何指教?” 蒙礼微微一笑,“指教不敢当,只是刚入京城,便听闻云阳县主是大周最聪明的女子,很令人好奇,后来见着县主,这才发觉,县主不仅聪慧,姿容更是貌美……只不过,我又听说,县主一早就有了意中人,却求爱不得……” 秦缨一阵头皮发麻,李芳蕤更道:“三殿下自重,云阳之事与你有何干系?你一介男子,空口白舌污女子名声,这便是你们南诏男人的气度?” 蒙礼看看李芳蕤,再看看秦缨,反倒笑了,“在南诏,男女之间若生情爱,都是直诉衷肠,我本意是赞赏云阳县主心性不俗,未想,倒是我唐突了,都是我的不是。” 蒙礼言辞间锋芒毕露,本叫人心生不喜,可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竟先赔礼起来,李芳蕤吃软不吃硬,一时语塞。 秦缨辨不清蒙礼之意,却觉此人油滑,只想敬而远之,“大周重礼,与南诏自是不同,既然这神像不可雪塑,那我们也不在此逗留,免得对你们的神明不敬。” 秦缨抬步而出,阿依月见状,也一同出了千华堂,她又对蒙礼道:“三哥,太后娘娘让我们自办赏雪宴,还说要请京城世家子弟与朝中的寒门新贵们,到时候,你可拿出那些诗赋,让大周学问最好的文士们替你解答。” 蒙礼兴致寥寥,“文士有何趣味,你应该让文士去见施罗,我倒是想看看大周的武将们,是不是像传闻中那般厉害——” 阿依月也眼瞳一亮,看向萧湄道:“朝华郡主可知哪些武将最有盛名吗?” 萧湄哪知道这些,目光一转望向李芳蕤,“你哥哥在神策军中当值,让他找几个年轻有为的军将如何?” 话音刚落,蒙礼轻嗤道:“神策军有何用?神策军护卫京师,多少年连血都未见过,要见,自然便是见那些真正上过战场的人——” 提起兵将,李芳蕤自不甘示弱,“镇西军与北府军都有年末述职入京的军将,让我哥哥去问问便是。” 蒙礼笑起来,“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萧湄哪想到世家小辈间的宴饮,竟还扯到了文臣武将上,一时只觉头大如斗,待离了千华堂,便道:“若如此安排,那我还要找太后娘娘禀告才好。” 阿依月不置可否,“那也好,你自去禀告,让云阳县主留下来。” 萧湄与秦缨本就不睦,一听此言,只觉是将难伺候的烫手山芋甩给了她,立刻带着郑嫣返回内宫。 她们离去,阿依月又看向蒙礼,“三哥要与我们一起塑雪狮吗?” 蒙礼看了三人一眼,实在提不起兴致,摇头便走。 阿依月看着蒙礼的背影,等他走远了,便立刻睁大眼睛望着秦缨,“你带我出去!” 秦缨一愕,“什么?” 阿依月语速极快道:“今日雪停了,你带我去大周坊间看看,听说你们的东西市,有这世上最繁华的长街和最热闹的酒肆,我想去看看,你带我去可好?” 秦缨蹙眉,“公主身份尊贵,出行自有随扈,怎能是我陪您出去?” 阿依月看向远处的御林军,“你说他们吗?他们不是护卫,是监视,若他们作陪,我也不会快活,你是县主,你说话他们定愿意听的,你带我出去,就说是我去你府上做客,可好?” 秦缨大开眼界,看向李芳蕤,李芳蕤也觉匪夷所思,二人面面相觑一瞬,秦缨无奈道:“公主千金之躯,我实在没有理由帮你扯谎,并且,我便是愿意帮你,他们也不会听我的话,我虽有县主之身,却管不了两国邦交之事。” 阿依月眉头骤紧,歪头想了想,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御林军,又对着当首之人道:“把你们首领叫来,不是说我们若要出门,便要你们首领随行吗?” 御林武卫毫无迟疑,“请您稍后,在下这便去禀告。” 阿依月满意了几分,转头道:“就算必须有他们跟从,你们也陪我去好吗?他们只拿我当异族人,是不会真心与我说话的——” 阿依月眼神诚挚,这“真心”二字,更让秦缨与李芳蕤心头一软,秦缨犹豫道:“天气太冷,何况,您将来或许有很多时间去看外头的景致。” 此刻留在阿依月身边的,只有两个看起来十岁出头的女婢,阿依月面上天真褪去,眉眼间露出了几分哀伤来,“是,但我想先让自己喜欢上京城,再无怨无悔地留在这里,我还想看看,那些诗文辞赋里的繁华是否为真,又凭何引得人乐不思蜀。” 李芳蕤听得动了恻隐之心,秦缨也道:“罢了,只要能说个妥当,我们便陪你在城中转转。” 阿依月不觉意外,眉眼亦立刻明媚起来,“我就知道,那夜的宫婢那般恨你,你都能帮她,那你也一定不会叫我失望!” 李芳蕤狐疑看向秦缨,秦缨轻声道:“卢月凝。” 李芳蕤当即恍然,又看向那御林军武卫离开的方向,淡声道:“也不知他们的上司是谁,寻常将领,也做不了让你出去的主——” 天穹虽是放晴,站在雪地里还是冻人,阿依月满心期待,伸长了脖子朝远处张望,仅半炷香的功夫不到,她忽然道:“来了!” 秦缨和李芳蕤侧眸看去,下一刻,李芳蕤先皱了眉头,她担忧地看向秦缨,“缨缨,是崔大人……” 跟着武卫同来的,正是崔慕之,他朝服外披了一件雪色狐裘斗篷,颇有玉树临风之清贵,远远看到秦缨和李芳蕤,他也不意外,显然已得了消息。 见阿依月满心雀跃,秦缨轻声道:“公主,若是这位大人,今日只怕不会顺利出门,他多半要禀告陛下,我们陪您同去也不一定能成行。” 阿依月面露不解之色,“你可是县主,他能如此难为你吗?” 秦缨苦笑,“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阿依月蹙起眉头,见崔慕之走近,迎上两步道:“这位大人,我今日想出去游玩一番,由云阳县主和这位李姑娘作陪,云阳县主身份尊贵,李姑娘又武艺高强,我们都有婢女和护卫,你能让我自己和她们出去吗?” 阿依月语调殷切,可话音落定,便见崔慕之面无表情道:“公主恕罪,如此对公主安危不利,在下不敢应允,让县主和李姑娘作陪,也于理不合。” 阿依月一听失望极了,心道秦缨果然不曾说错,这边厢,秦缨亦毫无意外,崔慕之本就是滴水不漏的处事作风,任何有损他侯府权力与威严之事,他都不会冒险。 “不过——” 阿依月正待气恼,崔慕之却又开了口,他道:“若是让我们跟随,再由云阳县主和李姑娘作陪,便无人阻拦公主——” 秦缨一讶,阿依月也有些意外,她不甚确定道:“你们跟着保护我,云阳县主和李姑娘便能陪我去,并且现在就能出去?” 崔慕之点头应是,阿依月顿觉欢喜,她转身道:“他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