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不想再多管闲事了
第二天早上,你在全然陌生的房间醒来。 很像是恐怖小说的发展。窗帘拉上,遮光效果强到室内一片漆黑,你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过了好长时间,才听见身边的另一个呼吸声。 那一瞬间你吓得差一点坐起来。 你不太喜欢跟人太接近,只跟最好的几个朋友睡过一张床,但除此之外就再没有经历了。你谈过几段恋爱,但都只是恋爱关系,没有更进一步变成同居,所以除了上次跟叶青…… 你想起来了。 昨晚最后你困得要命,迷迷糊糊就答应他一块睡了。 “早安。”叶青困倦地说,“你起得一直这么早吗?再睡一会儿……” 你闻到他身上沐浴乳的味道。 头发看起来还是湿的,好像没睡下多久。 “没开店吗?”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比视觉效果还要湿,手指都沾上水了,“不会头疼吗…?” “昨晚在聚会,”他说得含糊不清,眉毛不太舒服地拧了起来,“而且你又不会过去…” 听起来像是为了你才开店一样。 花花公子都擅长说情话吧?这种好像只在某人面前展现脆弱的样子也是,尽管是真实的。一定同样是他捕获猎物的手段。 “……我回去了。” 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每一次起来之后都会后悔,但还是会本能地记住那份快乐。它完全刻印在身体中,没办法摆脱了。 就照他的意思来吧。 你自暴自弃地想,就做炮友也没什么不好。 之前那些交情就当做不存在,每次做完就离开,反正只是为了发泄,这样两个人都满意了,多好啊。 “这么早回去干嘛?”他懒洋洋地说,“都夜不归宿了,还想着跟男朋友解释吗?回去也会分手的。” 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特意把你留下来就因为这个吗?想让你和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分手?! 你仍然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相信了季晓的胡说八道。前一秒不是还叫他室友吗?而且他也知道一周前都没在一起,怎么会这么想啊…… “你是有意的吗?”你咬着嘴唇,低声问,“因为他拿那个人威胁你,所以故意跟他对着干,要给家里惹麻烦吗?” 所以无论是不是恋人关系,他都会利用你惹怒那个人吧。 叶青终于清醒过来了。 “你想得太多了。”他轻声说,“不是一定要有一个目的吧?我挺喜欢你的,所以想让你和男朋友分手。这个原因不行吗?” 多情而狭长的桃花眼极为专注地注视你。 “……” 你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是能够通过空气感觉到的。 你知道他确实不讨厌你,可能还有一点喜欢,可这种人要怎么信任?哪怕是真话,也掺杂着三分伪意。 “我回去了。” 你不想和他纠缠下去。身体关系和感情是可以分开的,所以直接走就好,根本不需要交流。 这回他没有阻拦你。 临走之前你告诉他: “不需要你的钱,再那样做我就再也不找你了。如果不在乎的话当然请随意,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我很愿意接受。” 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但你其实也不在乎。 你离开了。 * 你醒得很早,出门的时候才早上八点多,正是平常临近上班的时间。因为实在不想穿着沾染了液体干涸痕迹的衣服赶早高峰地铁,你特意打的回去,全程都小心翼翼不让不干净的位置触碰到车座,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你好几眼。 你被看得很不自在,还没到地方就匆匆把钱付了,车刚一停稳就迅速开门,立即下车往单元楼走。 叶青那里应该有衣服,你看到房间内侧的衣帽间了,但是你一分钟也不想和他多待,连澡都没洗,怎么可能还问他要衣服。而且那种衣服一看就很贵,你不想再收他的一点儿东西。 ……只是一点痕迹,应该看不出来的。 一回到出租屋,你就软在了沙发上。 虽说是两室一厅,客厅的面积却并不大,还没有你的卧室大,毕竟寸土寸金的地方,用于出租的房屋大多是这种架构。季晓大概已经走了,门口没有他的鞋,他发现你昨晚出去了吗? 好累。 昨晚睡得很沉,现在你还算清醒,路上吹了一趟风,甚至神清气爽。只是身下还残留胀痛,手腕和腰都很痛…手腕是被叶青昨晚握的,留下了很深的红色指印,腰则是被掐着按出的掌痕。 昨天是跪在马桶上从后面做的,做得非常激烈,你一路上都觉得不舒服,现在回到家,终于有时间掀起裙角、把长袜卷下去,给磨破了一块的膝盖上药。 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放了小药箱,季晓以前买的外伤软膏和酒精棉都在里面。 待会儿还要洗澡…现在上药会不会杯水车薪呢?反正都要冲掉的。 话说回来你的腰真的好痛啊。 你一边卷着长筒袜,一边把半长裙往上撩,试图看看腰上到底留下了什么痕迹,还没等看见,就听见门外隐约传来急促的金属碰撞声—— 钥匙插入锁孔旋转,门一下打开了。 季晓里面穿着背心,外面套着宽松的深色长袖衬衫,像是一路跑上来,鼻尖噙着汗珠,呼吸稍微急促,一进门就撑住鞋柜喘气。然后一边喘气一边向后伸手关门,一直到门关上,才顺带着抬起头,看向客厅。 ——这一系列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 你们两个都完全愣住了。 你的大腿袜现在卷到了小腿,足尖点着地面,露出一截肌理均匀的小腿。再往上是红肿擦伤的双膝,满是暧昧痕迹的安全短裤,裙子撩到腰上,明显是男人留下的青紫指印暴露在空气中。 发圈找不到了,所以发丝凌乱散着,你眼圈泛红,嘴唇红肿,身上的每一寸都清晰残留昨夜云雨的痕迹,甚至看得出来大概是怎样疯狂的性爱。 “季晓?”你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把裙子放下,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怎么回来了?我……你是不是要迟到了?” “我回来拿个东西。”他还在喘气,避开视线,看着地面说,“车钥匙忘拿了。” “啊…嗯。”你不知所措地说,“那我先……” 他打断你:“是那个人吗?” “……对不起。”你垂下眼睛,“浪费了你的好意、真的很抱歉。是我和他的事情,却把你牵扯进来……” “可以,不用说了。”季晓又一次打断了你,“我赶时间。所以你愿意被那个人…”他抬起视线瞥了一眼你的腰,淤青被视线触碰时隔着衣料传来辛辣的疼痛,“行,算我多管闲事。” 他伸手从门边的钥匙架上捞走车钥匙,直接关门离开了。 关门时房门甩上巨大的声响。房间连带着一起震动,错觉中吊灯摇晃。 你原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上药,脱下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 『所以那妹子怎么样?』 午休时席重亭给他发消息。 『昨天不是约会了一整天吗?她对你有意思没有?』 『没有。』季晓不太高兴地回,『别总提她了。』 『怎么回事?』 『……男女关系有点混乱那种吧。』他回,『感觉相处不来。』 『那不是更好吗?』席重亭满不在乎,『这种很好上手吧,你先去睡了她再说。』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有什么不好的,』席重亭说,『指望你谈恋爱是不行了,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干脆先摆脱处男呗。』 二十多岁,工作了好几年的年纪,说出处男两个字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周围的人听说了都用相当不敢置信的眼神敬佩他,搞得他都有点烦了。 『用不着,』季晓不客气地说,『你先搞工作吧,别琢磨这些下三路的事了。』 他扣上手机,心烦意乱地趴在了桌子上。 尽管嘴上说得硬气,实际上、这一早上他眼前都在晃那截小腿,那条纤腰,甚至那一抹殷红的伤痕。 居然穿着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匆忙得根本不换衣服…那人有多粗暴啊,痕迹也太重了。况且究竟是什么姿势,怎么会把膝盖磨破的? 跪着吗?但在床上很难…还是别想了。 表现得那么可怜,还以为真的有隐情呢。都那么说过了还去找他,不就是两情相悦吗?明明在他说过那些之后,现在完全没有可以被威胁的点了。 结果他反倒变成那两个人中间横着的反派了。 竟然主动去找那种人,被他弄得膝盖磨破,浑身青紫,满身都是露骨的痕迹,明知如此还是自愿跟那人发生关系。 无法理解。 甚至隐隐燃起类似于厌恶的心情。 长袜勒在小腿,软rou微微凹陷的痕迹,双腿脆弱的弯折,仍然残留湿痕、甚至被弄脏了、勾勒女性器轮廓,根本不起作用的安全裤,还有从侧面看不盈一握的纤白腰肢。 坐在沙发上抬头看过来,散着半长发、眼下泛红的模样…… 别想了。 季晓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打开显示屏,开始了下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