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冷吗
会冷吗
她笑眯眯地看着对面的温忱,音量提高了几分,“你来啦。” 只听身后的男人小声嘀咕着,“还真结婚了啊……” 周声声顾不得他,又凑到温忱身边道,“我们回家备孕。” 温忱闻言一愣,耳根微红,轻声提醒他,“这些话我们私下说。”话音刚落,便揽着周声声的腰迎她上车。 周声声抿唇笑他,“回家也没见你对我说过这种话。”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家”这个说法。其实家并不一定是从小居住的地方,如果能和爱的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归宿。 温忱熟练地为周声声系好安全带,“今天想去哪里吃?” 周声声只觉得连日发生的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此刻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一番,于是便说,“我有点累了,先回家吧。” 她现在同温忱说话,少了许多小心翼翼,多了几分随性自在。 如何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爱的人,是人一生的必修课。 曾几何时,周声声在温忱面前是严肃的,二人的关系仅限于同事之间,丝毫不交涉私人感情。 可是突然有一天,温忱打开了那道门,然后一切骤然转变,像是一场极其盛大的风暴。 她被迷雾遮了眼,只能紧紧拉住他的手。 温忱应声,“介意我下厨吗?” “你?”周声声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会做饭。” 温忱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望着她的脸,缓缓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产生我不会做饭的错觉。” “没有,”周声声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我这种员工的印象里,总觉得老板不会亲自下厨的。抱歉,是我对你产生了刻板印象。” 温忱听后,眸中闪过些不知名的东西,若有所思地开口,“你还记得吗,第一次去你家里时,我说我也曾经住过那样的房子。” 周声声深吸一口气,“你那不是安慰我的话吗。” 而后,她看着温忱的神色,大致猜到了他的想法,“我可以去看看吗?” 见到这片老旧居民楼时,周声声隐约产生了些印象。她以前出来寻找兼职时做过小时工,当时便来过这里,负责清扫一位故去老人遗留下的垃圾。 这楼在整座城市里显得格格不入。前些日子有消息传出,或许快要拆掉了。 周声声转过头问他,“你是在这里买的房子吗?” 温忱告诉她,“之前是租的,后来索性买了下来。” 两人在这片格局混乱的小区里穿行,最终来到了温忱所住的楼下。他带着周声声进入其中,瞬间,一股腐朽的味道钻入鼻腔。 楼道里偶尔摆着几个被塞满的垃圾袋,甚至还有几个坛子装着不知哪户人家遗留下来的腌菜,时间久了已经产生发霉的味道。 周声声自然是习以为常,她看到温忱依旧面不改色,心中对他有了新的看法。 来到门前,温忱用钥匙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这里是窄小的一室一厅的格局,看起来很整洁,台面上并没有落下什么灰尘。 看来,温忱不是经常来这里,便是叫人定期打扫过。 站在客厅里,周声声观察着桌面上的物品,一个白色的有些发黄的MP3格外惹眼。 她忍不住说道,“我小时候班上有同学就用这个听歌,当时我很羡慕的。” 温忱示意她可以拿起来使用。 周声声打开MP3,发现里面是满电的。 她按下播放键,一首九十年代的港风摇滚乐曲骤然响起,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突兀。 周声声被这剧烈的节奏感惊到,一时有些手忙脚乱,找了好一会儿才摸到暂停键。 抬起头时,只见温忱嘴角带笑,正看着自己。 她有些尴尬,“有点太突然了……这是你年轻的时候喜欢听的吧。” “我现在很老了吗,”温忱却抓住了她话中的字眼,“嗯,声声果然会在意这一点。” “不是,”周声声否认道,“我并不是说你年纪大啊,我的意思是,这种摇滚乐一般都是学生时代才会听的。” 她倏然想到之前坐了温忱的车,那时他放的是舒缓流畅的钢琴曲,一时有了底气,“况且你现在已经改变音乐口味了,上次分明放的是钢琴。” 温忱被她一本正经的话弄得有些无奈。 他微微附身,双手拢住周声声的双肩,叹息道,“我那时只是怕你不喜欢这样的风格,才放了最保险的风格。声声,你会不会介意呢?” 介意他喜欢听摇滚而不是古典乐? 周声声连忙摇头。 她虽然觉得意外,却没存丝毫芥蒂。 “我不怎么听摇滚乐……但是你喜欢,很好。”她点点头,而后又补充一句,“很开心你能把最真实的想法分享给我。” 她再度对上温忱的眼眸,“我知道,会选择住在这里,你一定付出了很多。” 温忱轻抬她下颌,落下一吻。 一手顺着肩头向下抚去,环住她腰侧,将人再次拉近了些。 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看到周声声温柔的眼,配合她一字一句真切而饱含情谊的话,温忱觉得有些恍惚。 与他共同工作的助理,竟然这样一个人。 那天他只向前踏了一步,却融入她生命。 周声声被他吻得沉醉其中,禁不住踮起脚努力回应。 感受到她的贴近,温忱径直将人抱起,进了卧室。 卧室摆放的家具很少,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以及一把椅子。 原来他就是在这样简单又单调的环境里度过了余下的求学生涯。 倒是和自己有点像。 周声声余光瞥见这一切,难以抑制地想起自己大学时所住的宿舍。学校条件其实已经算不错的了,她被分到了干净宽敞的四人寝。然而,相比其他室友满满的衣物和装饰,周声声的床位看起来更像是空的。 书桌上只有一堆厚厚的书和她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电脑,床上用品也只使用了没有任何花纹和图案的纯色布。 这是她度过了十几年的无趣人生。 结束了这个吻,她问温忱,“一个人住在这里,夜里会冷吗?” 温忱摇摇头,“只有偶尔想到家里的事,才会觉得冷。” “那现在呢?” 温忱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声声,你摸摸这儿。” 那里有一颗火热的,跳动着的心脏。 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