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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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感觉怎么样?”库洛洛睡眼惺忪地问。 酷拉皮卡活动了一下四肢,浑身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就是大腿根余下一些酸软。他感觉很饿,只想快点起床,顺便去买几件合身的衣服。 “那我们吃了东西直接去中环?” 两人出了门,走到街上,酷拉皮卡问,“我们这么光明正大在街上走没问题吗?” “我想了点办法,总之现在是安全的。” 库洛洛带酷拉皮卡走进一间餐室,点了一份漏奶华,一份三明治,一杯鸳鸯。酷拉皮卡点了一个猪扒包,跟着点了一杯鸳鸯。漏奶华端上来后,库洛洛就立刻切了一小块,沾满奶液和阿华田粉。酷拉皮卡也切下一小块,没沾那么多奶液。面包被煎香的香气和蛋香、奶香在嘴里散开,他咀嚼了几下,“好甜。”这就是A级通缉犯的口味。 “我觉得正好。” “一大早就吃那么甜。” “你可以不吃啊。现在都准备到中午了。” 两人随意进行着没营养的拌嘴,吃完结账,搭乘地铁去中环。酷拉皮卡随意挑了几件,没花多少时间。 “接下来去哪里?”酷拉皮卡问。 “我打算晚上再回去,在这边随便逛逛吧。” 两人没有目的地在街边走着,挤在人群里,看高高的电车从身边经过。走过老旧的街,走过荷里活道,逛了几个画廊,在小巷子里看涂鸦。一路上时不时停下吃小吃,走了一天也没饿。闲暇的时间过得飞快,被不知季节的风吹散,散成满天落霞。 到了晚上,库洛洛领酷拉皮卡前往湾仔码头,排队搭乘天星小轮。船远离岸边后,灯光秀在高楼亮起,灯光变幻着,织着城市夜晚的繁华与绚丽。 这个如梦如幻的时刻应该是惊喜的,两个人却仿佛如梦初醒,冷静下来,静默地并坐着欣赏,只是恰好邻座。 酷拉皮卡感觉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像是有人在他心里放了一个气球,把昨日的狂热与欢愉隔在外面,空茫的感觉填在里面,涨得心脏很酸楚,还戳不破,越来越满。 在友客鑫的时候,或者在友客鑫之前,他刻意地忽略着内心的脆弱与幽暗。他不是不敢面对,而是把这部分放在一个角落,不去看。现在他久违地看到了,而且他的灵魂在注视着他的脑子、他的身体像不能停摆的钟摆那样,沿着固定的轨迹重复着,坚持着有条不紊地整理那些脆弱与幽暗,摆放到合适的位置。或许可以借着性爱再次暂停掉,但是他不想这样做,他无法放纵自己沉迷于任何事物。 他的情绪太满,积成黑色的俄罗斯方块不停地掉落,他来不及整理,通关无望,又不想输掉与自我的对抗,他其实很慌,因为很慌所以一再压抑着自己,循环着。 他想其实他可以尝试依靠身边的这个人,然而情热已然冷却,还要再靠近这个人、向这个人诉说吗。该如何恰如其分地描述这些抽象复杂的感觉,他只想被看见,不想被看透,他心中又坚信着,这个人一定能做到。 他很清楚,库洛洛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昨日库洛洛回应自己,会不会是兴趣使然呢。他觉得大概率是,所以他觉得不够,他想要多一点点。 真的多一点点了的话又会怎样,他没经历过,想象不出来。他知道这个想法绝对过界了,他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贪心,他与库洛洛只是发生了关系而已,一场性爱怎么能产生那么多的影响……真的只是发生了关系而已吗?他知道自己在回避,找了一堆借口,不敢面对问题的重点。他感觉自己的欲望很陌生、情感很陌生,连带着自己变得陌生。他又被迫长大了,再一次因这个人品尝到灵魂与躯壳摩擦的苦涩。 如果他长到库洛洛的年纪,就可以像库洛洛那样从容吗。他又在心里纠正着自己,库洛洛不是每时每刻都很从容,昨天同样失态了,而且库洛洛并不愿意向他展示伤口。是因为库洛洛觉得他们还没有那么熟吗,还是因为害怕自己会同情,他感觉库洛洛和自己一样地心高气傲。那么他会和同伴说吗,蜘蛛众、蜘蛛首领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酷拉皮卡感觉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自己身上时,内心轻松了一点。船到岸了,他跟着库洛洛一起下了船。灯光秀还没结束,岸边的人很多。库洛洛好像察觉了他无心观看,领着他穿过人潮。人太多了,库洛洛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推着他。温热的感觉落在后背,化成一个实点,能让满心情绪降落。他忍不住留恋这片温热,甚至很想和库洛洛拥抱,于是他伸出自己的手去探库洛洛的肩。 库洛洛找了个空点的地方抱住了他。他们还接吻了,不顾人来人往。“好点了吗?”库洛洛问他。 酷拉皮卡摇了摇头。“不好。” “你在为难我。”库洛洛无奈地说。 酷拉皮卡任性地沉默着。 库洛洛放开了酷拉皮卡,“你想要我怎么做?” 酷拉皮卡自然是无法将心中想法说出口的,他感觉库洛洛还有话想说,沉默地听着。 “有些东西不是像昨天那样那么容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给你,那谁又来给我呢?” 酷拉皮卡哑口无言,他答不了库洛洛的问题,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虽然库洛洛可以单方面给予,但是拒绝了。库洛洛的做法才是正确的,感情理应是相互的东西。那库洛洛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他意识到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库洛洛已经多给了他一点点。他的心脏跳快了一拍。 不过库洛洛好像对他没有什么期待,只是平淡地问他要不要回去。 “……”“等等。” 今晚有的是时间,库洛洛耐心地等着酷拉皮卡思考的结果。他对酷拉皮卡肯思考很惊讶,他以为酷拉皮卡对他只有全然的恨。他没有等很久,酷拉皮卡的行为再次出乎他意料。酷拉皮卡好像放弃了语言,直接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不带任何性的意味的拥抱。酷拉皮卡温柔地拥抱着他,像抚摸一只小动物或者小孩子那样抚摸着他的后背。他怀疑如果不是他,酷拉皮卡甚至会说出好听的、哄人的话,比如说,“痛痛飞走了”。 可惜酷拉皮卡只抚摸了一会儿就停下了,他想起这家伙脸皮很薄,估计这是酷拉皮卡能做到的极限。他看向酷拉皮卡的脸,果然有着明显的红晕。被他发现后,酷拉皮卡立刻松开了他要走,他下意识地抓住酷拉皮卡的手。 “放开我!”酷拉皮卡说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库洛洛没放开,“你想直接回去吗,还是去逛逛?” 酷拉皮卡张望了一下,灯光秀已经结束了,问,“你今晚还有什么安排?” 库洛洛带着酷拉皮卡去路边的冰淇淋车排队买冰淇淋。酷拉皮卡嫌弃队伍太长,库洛洛却认真地坚持着,说想这样做很久了。 “很久……吗?” “你猜?” “才不要。你就是在说谎。你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库洛洛不理会酷拉皮卡尖锐的质疑,把酷拉皮卡拽到身前抱住,脑袋搁在酷拉皮卡肩上,问酷拉皮卡要点哪个口味的。酷拉皮卡被rou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觉库洛洛本性真的太坏了。 自己为什么不走开呢,还和库洛洛混在人群中扮演成最普通的情侣。库洛洛看起来很开心,这家伙的开心这么简单吗,只需要一点点甜品……还有一个人……库洛洛开心有什么用啊!折腾半天自己才是在各种意义上被吃干抹净的角色。但是开心又有什么用呢,开心是甜美而无用的东西,甜美无用又令人沉醉,所以自己被骗了又骗。 库洛洛真的开心吗,是真的,不是真的,不然为什么要在自己将冰淇淋递过去时露出那样的表情。他被刺痛了,库洛洛跟着卸下伪装。他们两个在一起太容易回忆起痛苦,酷拉皮卡忽然很想倒回刚才拥抱的时刻,他不明白为什么库洛洛会选择多给他一点点。库洛洛不害怕吗,明明所有的路,都快走到了尽头。 酷拉皮卡暗自佩服库洛洛对抗命运的勇气,可为什么库洛洛有这样的勇气,却在最开始要成为一个恶人呢。酷拉皮卡想起库洛洛来自流星街,可能就是那里的环境,迫使库洛洛做了那样的选择,他们从一开始就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酷拉皮卡想,他对库洛洛理解多了一点点,在未来对库洛洛的审判可以公正一点点。他自然而然产生了一种与既定的命运对抗的感觉,是他想要的。库洛洛或许就是为了这种感觉,做出了选择。 他们的心情又都平静下来,还有点雀跃,手牵手走过好几条街道,仿佛步行能延缓时间流逝的速度。酷拉皮卡问还远不远,库洛洛答走就是了。 “你为什么总是自作主张做决定。” 库洛洛明白酷拉皮卡话中的话,话中的刺,话中的情趣。“如果有下次,我会问你的。” “那今晚呢?” “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吧。” “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的书都在行李箱被带回去了。” “我那里有几本,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酷拉皮卡和库洛洛洗了澡后坐在床上看书,库洛洛有的是一本香岛的地理杂志、一本语言书、几本文学书。 “我没想到,你是真的喜欢看书。”酷拉皮卡翻了几页后说。 “人类是很无知的,看书可以学到很多。” “那《盗贼的极意》呢?” “我觉得人是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自己的,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既然他们不知道,我就拿来用吧。有些人的想法,真的很……奇妙。”库洛洛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认为,你会是更好的使用者?” “未必,但是看到有趣的,先拿过来再说。” “啧,所以是‘盗贼的极意’?”酷拉皮卡觉得库洛洛太自大了。 “随你怎么想。不如说说,你食指的能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重要情报,我不能白白告诉你。” “那你想要什么做交换?” “来做吧。” “什么?”库洛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不是很会吗,消遣的方法。” 或许时间就应该被这样浪费掉。酷拉皮卡向库洛洛提出各式各样的要求,库洛洛一一满足了。酷拉皮卡享受着全身心被服务、被占有,任性地展现想要展现的样子。酷拉皮卡想,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当真如此自如自在,不借助任何人。他又在想,他在未来能那样,是因为他现在得到了,他拥有了参考的样本。 情欲化解掉痛苦,化解掉理性。感情从身体接触中流露出来,让情欲烧得更热。他们甚至见缝插针地互相暗示,可惜却都倔强着,不愿说出真正想表达的。 已经足够了,就这样吧。酷拉皮卡沉沉地睡去,做了很长的梦,早上起来时什么都不记得。 两人又睡到中午才醒。酷拉皮卡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库洛洛倒是清明得很,起床吃了午饭后就拉着酷拉皮卡算账,仿佛是因为明天过节没空,后天酷拉皮卡要走。酷拉皮卡老实地看库洛洛列了一会儿,发现库洛洛有没事找事的成分,而隐形的支出又太难以衡量,账算来算去没个尽头。 账算不下去,他和库洛洛开始闲聊。库洛洛对火红眼的事并不上心,酷拉皮卡没问到最后都流落到哪里了。 库洛洛讲酷拉皮卡,你不偷不抢不赌不出去卖,赚钱哪有这么容易。 酷拉皮卡说,莱特·诺斯拉终于醒悟了,想找点正经生意做,他打算继续在诺斯拉组干。 库洛洛说,那你就扩大范围做保镖生意呗,香岛这次可以作宣传材料,到时我替你在网上发个广告,结个广告费。 酷拉皮卡忍不住问,你们幻影旅团的主营业务到底是什么,这也做,那也做。 库洛洛想了想说,其实他们业务范围很广,平时各干各的,非常不巧,友客鑫那时是团员隔了好几年后的聚会,没想到就撞上了。 酷拉皮卡很无语,行吧,早晚都要碰一碰,无所谓了。 库洛洛问,西索给了你什么情报。 酷拉皮卡大概说了一遍。 库洛洛听着发现不对劲,“我一定要把他杀了。” 酷拉皮卡突然问,妮翁的能力是不是你拿走了,当时预言诗没说什么吗。 库洛洛说,西索改了预言诗,而且当时他们确实对不上人,作为最后下决定的人,他对这个结果负责。“你有几位很不错的朋友。” 酷拉皮卡点点头。 库洛洛接着说,在很久以前,他想让窝金当团长,而窝金选择了他。 酷拉皮卡诧异地看着库洛洛。 “你杀了他,我很难过。” “所以你们做了那些事?” “这是我们的方式。” “库洛洛,你罪有应得。”酷拉皮卡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他可以不死的,但是他很坚决地做了决定。” 库洛洛沉默了很久,“谢谢你告诉我。” 安静闲适的午后,两人互相触碰着陈旧的创伤。伤口太深了,周围的神经都断了,触感变得很麻木。他们交换了非常私人的体验,因为能够理解,所以获得一点治愈。 时间转瞬之间又过了一天,八月十五傍晚,库洛洛邀请酷拉皮卡去酒吧小酌。酷拉皮卡有点紧张,进酒吧前一直在拨弄着刘海,又故作镇定。库洛洛觉得很有趣,在这种时刻,他实实在在地感知到酷拉皮卡身上的少年气。他让酷拉皮卡站在门口背对着他等一下。 库洛洛的脚步很轻,酷拉皮卡不知道他走到哪里去了。酷拉皮卡感到有人搭上他的腰,刚准备甩开,听到熟悉的声音对他说,“我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你好无聊。”酷拉皮卡说。 “你的评价只有这个?” “嗯?……可以。” 他们进了酒吧,库洛洛问酷拉皮卡喜欢喝什么,叫服务生过来,给自己点了一杯。酷拉皮卡也只能问库洛洛喜欢喝什么,点了一杯。库洛洛在他们各尝了一口之后又换回来。 “你在搞什么?”酷拉皮卡问。 “没什么。” 两人待到八九点,结账的时候,酷拉皮卡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库洛洛掏出的是他的钱包,他突然明白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库洛洛对自己做了什么。真的好无聊,他想。 出了酒吧,两人在街上晃晃悠悠。天上圆月澄净,地上灯火荧荧。 尾声: 酷拉皮卡发现他的钱包多了一点新东西。 “这次算是扯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