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酒
粤城的一月,寒风刺骨,绿叶在盈亮的月下沐浴,光透过缝隙留下一片暗影。 乌压压一排墨色平移到远处,渐渐暗沉,蔓延到天边。 戚落站在漆黑的小巷,斜靠着丢弃在外,层层叠加的葡萄酒盒,一手撑着箱沿,指尖的香烟燃起缕缕雾丝。 街上行人薄衣衫三两件,南方冬季不下雪,接近除夕,一家老小走过巷口。 她回身拉开略沉重的木门,里面赤白的光穿出,打在她光滑的小腿上。 吧台的小生留意来人,朝她略恭敬地问:“老板,今天喝点什么?” “长岛冰茶。” 这又名“失身酒”。 戚落跨着窄步单脚踩上高脚凳的脚蹬子,手掌象征性抹过娇俏的臀部,捋直身后的布料,一手肘撑在桌沿,借力一鼓作气地坐上去。 裸色美甲在大理石桌面随着音乐律动一下下打着节拍,悠扬轻缓,静心感受时能听见细细的敲击声。 冰凉入口,滚过温热的舌面,酸甜入胃。 浑身血液沸腾,过电般灼烧,分布在肌rou里的神经被烧得软烂。 余欣乐给她发了信息,说悲催的打工人下了班要来这放松。 戚落曾经说过自己这里挺清净,她便顺口问一句,【人多吗?】 【男人多吗?】 说实话她有点恐男。 旁边隔了两间是粤城有名的白酒俱乐部,这家灯牌小小一块牌匾钉在门框边,余欣乐第一次来估计难找到路。 果然,戚落拿着手机看余欣乐给她发的位置共享,起身去接她。 灯红酒绿的晃影在黑砖酒台上摇动,金色碎片从天而降,剧烈声响砰一声抵不过圆池舞台中央酒欲熏心的男女,对这爆裂充耳不闻,巴不得将关节一段一段扭开在这夜晚倾泻完一天的热情。 周森桀坐在舞台最外围的包厢,左右两边的人蓄势已久,一人圈住他的手臂,另一人也争先恐后地将胸前的柔软挨向他。 左边尤物抹胸的黑色连衣裙连着粗劣的链条拉扯着颈圈,腰肢如蛇,不停扭动让春光乍现。 腰侧一丝不挂,镂空暴露出雪白的肌肤。 右边一套紧身黑红,刚好包得住滚圆,薄袜顺着腿廓一路拉扯到根部,色迷至极。 他现在大有些自暴自弃的念头在,烟酒气味缭绕的欢意场上全是恶劣的气息,这让他无比烦躁。推开一切在自己身上的动作,拿了烟自顾走出去。 藏在奢靡后的小道路面湿滑,坑洼不平,厨余散发的异味时有时无地在鼻腔弥散。 沾上廉价香水的西装被脱下,挂在臂弯。 目光追随着前两条巷子走出的身影,想起一位故人。 直到那人站立在道路尽头,他还是没收回目光。 他停在原地默默点起支烟,呆在一个他不该出现的地方,想知道那人还会不会原路返回。 事实是没有。 又是一年除夕了。 回忆总在人失意的时候来得淬不及防,他巡回走过她工作过的几个科室,在岗工作人员介绍栏上还挂着她的照片,但是已经查无此人。 偶有一天他无意识的又走到那里,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是真想她了。 那天天气挺不错的,正好碰上科室大整改,护士服上有一条杠的大概是护士长,拆了玻璃要把她的照片取下来,他走上前去礼貌讨要,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有多怪异。 人家面露尴尬,像是又一次遇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回答:“这涉及个人隐私,不能交给您。” 这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他,因为他听出了这位护长话语间的惋惜,仿佛再说,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命这么不好。 是的了,都是因为他。 原本他应该有等照片被撕碎丢进垃圾桶,然后被他拼凑起来的机会,他太急切了。 推一首歌——《喜欢》张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