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落差
第55章 落差
突然发现学校里多出个木乃伊,同学们吓一跳,观察半天才看出是何孝宇。他的脸被绷带缠紧,露出的眼眶依然可见浮肿,让人看见不免倒吸冷气。 “你怎么弄的?” 他只说走夜路不小心摔坑里了。 其他人也不好说他这是倒霉还是又有点运气,居然只伤到脸,身上完好无损,脑袋也仅仅是轻微擦伤。除了看人说话有点困难,基本不影响正常生活,所以他没耽误课业。 稍有些了解的以为是文黛做的这事,私下里问她。她起初听见略有诧异,稍加思索略微猜到怎么回事,大概又是和舒悦瑾产生了没完没了的龃龉,便也懒得解释,无所谓地背下这口黑锅。 只说那男的罪有应得。 何孝宇的新造型独特得令人无法忽视,虽然只是宿舍、教室和食堂三点一线,但很快几乎人人都知道学校里多了个倒霉蛋,走路掉坑把自己摔成猪头。 听到这件事的冉回舟很快也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 从他说要各自冷静开始,舒悦瑾就真的礼貌得再也没有打扰他,朋友圈也停止更新。 然而他又知道,在他看不到的世界里,她正与别人分享着他不配得知的快乐。 尽管室友们说依然能在图书馆偶遇舒悦瑾和朱以珂在一起自习,还问她怎么没跟冉回舟一起,她都只是简单地敷衍过去——又或许以前能看的内容,现在他都不配知晓了。 冉回舟心有芥蒂,几次室友邀请他打篮球,他都找借口搪塞,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偶遇季韶屹。 渐渐地,室友们也感觉出不对劲。 他们想问,又怕戳他痛处,犹豫再三,最终缄默。 得知何孝宇的事后,他还是发消息给她。 “是你做的吗?” 好像他们之间仍保持着情侣的默契,舒悦瑾没问什么事,就回答:“他跟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舒悦瑾没有打算把裴易徵介绍给学校里的任何人,发照片就算了,竟然让冉回舟追到家里去。谈一场恋爱,何孝宇倒是把舒悦瑾的性格掌握得透彻,每回cao作都是她最反感的地方。 “可他说的有哪里是假的吗?”冉回舟问。 诚然何孝宇不安好心,可对冉回舟来说,他只是把残忍的真相剖开给他看了而已。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让舒悦瑾也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由头。 于是她保持良久的沉默。 冉回舟知道她不是去忙了,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复,再问一句:“对于你来说,我是不是其实也和他差不多?” 或许要好一点,毕竟他还是得到了好处的,他心里讽刺地想。 舒悦瑾回复:“你不会做和他一样的事。” 的确。 “你当初跟我说你是真心的。” 冉回舟不敢再去回忆那个画面,她其实也没撒慌。舒悦瑾承诺“真心”,却没承诺矢志不渝。她的确真心地喜欢着他,但也就蜻蜓点水,于她而言两个人的恋情不过是一晌贪欢,随时拿起也可以随时放下。 “冷静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们之间的事,你没有任何话想对我说吗?” 舒悦瑾依旧沉默。 “你还在吗?”他不得不问。 这段感情从始至终,所有的步调都被她掌控着,哪怕到这个时候。 歌里明明都说先爱的人占了下风,为什么到现在,反而他是更痛苦的那个呢? 这次舒悦瑾回答得很快:“嗯。” 事情发展到这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 冉回舟想见见舒悦瑾,或者于她说几句话,那种可以看见她的脸,听得见声音的交流,大概又觉得她不会同意,只会是相顾无言,或许比冰冷的线上对话更残忍。 “分手吧。” 他打出这三个字,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 外面的灯都灭着,只有浴室透出灯光,水花骤然停止,不一会裹着浴巾的舒悦瑾出来。她浑身未擦,水珠随着步伐在反光的地砖上洒出一地痕迹,跟随她延伸至饮水机边。 明明洗澡时全身都是水,但洗完总觉得很渴。 裴易徵加班不在家,否则大概会满脸无语地清理她一路留下的痕迹,然后催她赶快去擦身上。 任凭发梢滴答,舒悦瑾拉上窗帘,打开客厅的灯,坐到沙发上。 有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冉回舟打的。 她觉得奇怪,消息列表里,冉回舟的室友破天荒地主动联系她。 “你来看看他吧,他喝了好多酒。” “我们劝也不听,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喝。” “问他什么,他就盯着跟你的聊天记录看,什么话也不说,屏幕都快被他搓烂了!” “我们实在是管不住他了。” “他醉晕这了,让他走也不肯走,就念叨你。” 估计是发消息一直得不到回复,他又打了两个语音,时间比冉回舟的电话要早。大概在那之后从他手里夺过手机,又打了电话。 “看到速回。” 最终他们放弃,发了那家酒吧的地址。 从交往开始,从来没听说过冉回舟有去酒吧的习惯,说不定这都是他的人生头一次。 舒悦瑾这才发现她忘了取消冉回舟的置顶,先不管这些琐事,起身吹头发,随意扯了两件衣服,打车到酒店的位置。 很快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冉回舟从室友手里抢了回来,没想到看到舒悦瑾的来电。 他盯着那粉红桃心,刺眼的颜色像在讽刺他。 许久不接,室友看不下去,伸出指头。 舒悦瑾还以为手机在室友那里,问:“我到了,你们具体在哪个位置?” 没人说话。 冉回舟的眼神快能把屏幕烧穿,偏偏嘴巴不动。 “喂?喂?”舒悦瑾再问。 室友看不下去,点开免提于她交流。 不一会她找到他们的座位。 酒吧里并不安静,舒悦瑾靠近的动静不大,加之他们都喝了点酒,反应迟钝,冉回舟却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或许是她的气息,有一些沐浴后的香气。 他的后背又是绷紧。 冉回舟难以控制地想,赶来之前她在做什么?他是不是打搅了她的好事?那个人会是谁呢,季韶屹、裴易徵,还是——他想起那个暧昧不明的项链,秦渐洲呢? 他过生日的那次,他们也是这样。 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可那时的舒悦瑾cao着裹满了蜜的音色,不厌其烦地哄着他,现在却只是隔着堆满酒瓶的桌子,在他面前站着。 冉回舟才知道原来他所有的底气仅仅是她的偏爱,没了这些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来干什么?”二十余年的骄傲令他夹枪带棒。 “你室友叫我来的。”舒悦瑾说。 如果是他们最好的时候,她大概会说来陪他喝酒,担心他太醉,或者接他出去过两个人的约会……诸如此类,总之,听上去都比这个答案美妙千百倍。 强烈的落差感让冉回舟又想寻找酒瓶,再满上一杯。 “你走。”他从枯竭的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舒悦瑾的脸色也稍有变化。 她听了他室友的请求打车来这地方,可不是为了听他说这句话:“我才到这不够两分钟。” “你走。”他依旧重复。 冉回舟低着头,双眼盯住的地方是玻璃瓶身。混浊的灯光让他看不清上面都映着什么,隐约有一双红色。 “你认真的?”舒悦瑾问。 他不再说话。 “好。”她点头,转身离开。 忽然炸开的酒瓶吓到了每个半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