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祝你生日快乐
第十四章 祝你生日快乐
一曲结束，众人一面鼓掌，一面也纷纷邀请自己的舞伴进入舞池。圆舞曲进行过程中，大家会相互交换舞伴，直到最初的舞伴又回到自己身边才算结束。虞佼佼敷衍一般地同裴迦与孟濯各跳一段后，便毫不留恋地从孟濯手中收回自己的手掌。 再次交换舞伴后，一双陌生人的手掌揽上虞佼佼腰间，虞佼佼不耐烦地正想摆脱，却忽然一愣，“是你？” 对方察觉到虞佼佼挣扎的第一瞬间，便已经松开手，只虚停在空中，却又像是有些意外虞佼佼能认出自己，神情虽然仍旧有些冷淡，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虞佼佼有些古怪地打量他，视线很快捕捉到有摄像机对准着他，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声量都不由提高了些，惊讶道：“你是转学生？” “是。”这是他对虞佼佼讲的第二句话。 虞佼佼脸上没来由的露出些讽笑，转学生们真是都有点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虞佼佼露出一个最漂亮的笑容，轻声问。 那人却不回答，静默了好几秒，他那双眼睛只是深潭似的注视着虞佼佼，像时间都凝滞了一般，直到将要再次交换舞伴，他才动了动嘴唇，轻轻说出几个字—— 虞佼佼却因周围的嘈杂而并未听清。 但她也来不及深究，趁着此时已经转圈到舞池最边缘，处于大部分人视线外，虞佼佼慌忙提起裙摆，在人群中穿行几下，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她迅速地绕过宴会厅小门，小跑着绕圈甩掉摄制组冲进回廊下的小厨房，继而带着帮佣阿姨和早就叮嘱她们准备好的东西，从厨房连接着的备用储物间侧门直接出了别墅，往花园走去。 三分钟前她亲眼看见施立立并不参与舞会而是往外去了，方向却也并非是泳池那道门，而她的跟拍摄影师如今也正没头没脑地在找她。 这两项合计，虞佼佼想，必定不是无缘无故的，看来剧情应该就快要发生了。 这样想着，虞佼佼和阿姨脚步也不由加快起来，花园她们二人都很熟悉，不慌不忙几处弯绕过后，果然看到了施立立的身影。 施立立如同每一个第一次来虞宅的人一般，在宽大、树木花丛茂密林立的花园中像是迷了路，但她却一丝慌乱的神色也没有。她站在虞佼佼最喜欢的那丛银莲花旁观赏了一会儿，便抬步往花丛两三米远处的秋千走去。 虞佼佼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她从名唤“阿一”的帮佣阿姨手中接过了蛋糕和十七只香槟色9号玫瑰，朝对方打一打手势，阿一便往别墅到此处必经的一个拐角去了，而虞佼佼本人则像个石块般一动不动蹲在原地。 有花草的地方必定有蚊虫，虞佼佼穿的礼服款式让她大片的皮肤都裸露在外，各种奇怪的小飞虫嗡嗡凑近，她却不能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咬牙强忍着蹲在银莲花丛背后，不知过了多久，几乎到双腿都发麻的程度，她才终于听到了一声口哨声响。 顾不上许多，虞佼佼连忙呼出一口气，带着蛋糕和玫瑰猛地站起身，大步往施立立那头跑去。 谁知因为蹲了太久的缘故，虞佼佼只觉得从膝盖向下，整条小腿到脚掌都有种麻木难以控制的感觉，细细的高跟无缘无故在鹅卵石地面上重重一拐，钻心的剧痛瞬间向虞佼佼的脚踝袭来，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声痛叫自然惊动了施立立，她猛地回头，正好目睹了打扮得像公主般的虞佼佼扑倒在地的一幕。 一方面是格外意外会在这里看到虞佼佼，另一方面谁见到这一幕也会感到吃惊不已，施立立自然也难以自控地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神色，虞佼佼有些尴尬，却又松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疼痛都减轻了许多，咬了咬下唇，嘴角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施立立。”虞佼佼省力，略微踮着一条腿缓缓挪动向前，出声叫她。 施立立脸上的错愕只持续了几秒，此时她已经换上了一副坦然的神色，只是眼中仍旧有深深的探究。老实说，来到图德两个月，施立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虞佼佼。 与往常盛气凌人的大小姐模样、与方才在宴会厅内众星捧月的模样都大相径庭。虞佼佼奶白色的公主裙摆不知道在哪里蹭过，或许是刚才摔倒的缘故，身后的裙边都沾上了泥浆，头顶漂亮的盘发也粘着半片枯叶，一瘸一拐向自己走来，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笑容。 “虞佼佼？”施立立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虞佼佼，还是上前扶了她一把。 虞佼佼顺势将一小束9号玫瑰塞进施立立怀里，又将手头上这只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稳稳抱住的，小小的带着柠檬香气的蛋糕捧到施立立面前。她扯了扯嘴角，不痛不痒道：“祝你生日快乐。” 虞佼佼努力让自己露出笑容，但疼痛仍旧让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龇牙咧嘴。 施立立古怪地皱起眉头，半晌，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 “怎么…”身后忽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别人或许还需反应一两秒，但虞佼佼已经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原来是裴迦… 虞佼佼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应声回头，她以一种意外地声音叫他：“裴迦？” 裴迦的视线立刻注意到施立立怀里的花与虞佼佼手中的蛋糕，神情有片刻的疑惑，但立刻便恢复正常。他一向情绪不外露，不像孟濯坦然，也不同于江奇希直白，虞佼佼最难了解的便是裴迦。此时他的眼神淡淡的，虞佼佼心中有些忐忑，既然施立立与裴迦都在此处，这不可能是无效场景，但是氛围看起来却已经轻易地被她成功打乱掉。 裴迦上前几步，皱眉看了看虞佼佼的礼服裙摆和她脚腕上已经散开落在地面上的黑色蕾丝，习惯性地蹲下身，熟练地替她系起一个端端正正的蝴蝶结，一面抬眼问她：“怎么在这里？里面都在找你。”说完，用指腹轻轻抹了抹虞佼佼脚踝边沾上的灰土，才重新站起身，垂眼看向她。 虞佼佼心头一跳，面上露出一点后怕的神色，“我mama吗？” 裴迦摇头，“是摄制组，不过虞院长那边似乎也快结束了。” 讲完，他又淡淡将视线转向施立立，“也在找你。” “是吗。”施立立当即露出一个惯常会有的羞赧笑容，“谢谢，我很快回去。” “等等！”见状，虞佼佼忙扬声叫道，“阿一。” 方才和她同来的帮佣便闻声跑了进来，虞佼佼吩咐道：“你先带裴迦回去大厅，我很快就来，还有一点事情。” 说完也并不同裴迦商量，只是双目灼灼地看向他，示意请他快点离开。虞佼佼除非有求于他，否则几乎是不会露出这样神色的。 裴迦与她的目光交汇，晦暗不明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点点头，也不等阿姨带领，大步离开了此处。 虞佼佼始终乱跳的心脏堪堪落了地，她实在没有想到会这样轻松，竟然这样容易就解决掉了吗？裴迦甚至没有像当初在教室外那样进入剧情… 这样想着，她扭头看回施立立，却发现施立立已经恢复了轻松的神色，饶有兴致在研究手头的玫瑰花，纤长地指尖拨弄着花瓣。丝毫没有计划被扰乱的慌张感，这让虞佼佼刚松掉一口气的身体再次警铃大作起来。 “十七朵？”施立立抬眼看向她，“你送我的？” 虞佼佼见她这样，便也干脆卸掉方才的勉强笑容，漂亮的双眼只是沉静地盯住施立立整张面孔，不肯错过她丝毫细微的表情，嘴上不动声色道：“是的，喜欢吗？” “喜欢呀，还是第一次收到花。”施立立点点头，面上的神情不似作为，“你知道我生日？” 虞佼佼想了想，答道：“嗯…孟导演给过最简单的资料。” “撒谎。”施立立忽然凑近虞佼佼，她的嘴角露出些笑意，虞佼佼甚至觉得自己从中看出了一些邪恶。 由于她猛然凑近，虞佼佼下意识避开陌生人地反应，让她几乎没有站稳，趔趄着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施立立眼疾手快握住虞佼佼一条小臂叫她站稳，只是施立立的力气竟然极大，虞佼佼几乎觉得自己手臂上的皮肤都被她挤压变形。下一秒，又见施立立伸出一只手指，蘸了蘸虞佼佼手头捧着的蛋糕顶上淡黄色的奶油，将手指伸进嘴里抿了抿。 虞佼佼被她做这个动作时脸上奇怪的笑容惊得有些微微颤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背脊。 “柠檬味？”施立立歪头笑了笑，“你知道我喜欢柠檬味？” 虞佼佼只是不语。 施立立却似乎丝毫不介意她的沉默，又问：“这个孟导演的资料里也有？” 虞佼佼只是睁大眼睛看住施立立，此时才惊觉为了配合礼服裙子，施立立今日也穿了一双高跟鞋，虽然鞋子看起来并不高档，但她的个子竟也拔高了许多。此刻她凑近在虞佼佼眼前，两人靠得极近，竟然微微有一种对方从上至下盯住自己的压迫感。 但是忽然，施立立重新站直身体，脸上露出她方才面对裴迦时那样极具亲和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笑容。她对虞佼佼说：“谢谢你，还以为今天也会没人在意，就一个人过生日了。” 说完，她便带着花，还不忘从虞佼佼手中接过蛋糕，冲虞佼佼挥挥手，大步离开了花园。 虞佼佼被方才的施立立所带来的怪异感阻滞在原地，待她回过神来，慌忙提着裙摆追出，却发现施立立却早已经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