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为富裕奏响哀曲

    “如何形容布拉德福德？”

    曾经他的母亲莉莉娅在一个平和的午后如此询问他，当时的他是如何回答呢？

    是了，迪奥记起来了。

    彼时的他刚和其他小混混打完架，对着为自己上药的母亲，他不停的抱怨着，抱怨那些挑衅他的小混混，抱怨那个名义上的酒鬼父亲，抱怨这无能的政府，然而最后总会回到贫穷这个话题。迪奥坚信贫穷才是造成他们现在这一切的根源。

    母亲的问题让迪奥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坚定的回答道，“贫穷的具象化，混乱无序的集中地，上帝永不会降下神辉之地。”

    莉莉娅放下了手中的药水，那双漂亮的蔚蓝眼眸温柔注视她的孩子，“这是布拉德福德，但也不是。我曾有幸目睹过布拉德福德的余辉，机器发出有规律的工作声，洁白如雪的羊毛在工人的cao作下编织成品，然后一批批通过码头销往海外，繁忙却又充实。仅靠着羊毛编织，布拉德福德就被称为羊毛贸易中心，并且……”

    “这能说明什么？”迪奥打断了莉莉娅继续说下去，他的心情并不好，脸上被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迪奥，你的父亲并非像现在这样酗酒，他曾是羊毛编织厂的工人，只是……”莉莉娅笑容愈发苦涩，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发现，她轻轻将男孩拢进怀里，“他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他，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我的丈夫。”

    如果要让现在的迪奥回答，他只会半嘲讽半无奈道，“繁荣已死，于是贫穷站在繁荣的尸体上，为布拉德福德奏响哀曲，死亡亦为之伴舞。”

    这就是布拉德福德贫民区。

    这就是迪奥·布兰度无法选择的出身。

    迪奥没有母亲莉莉娅的乐观，他只知道待在这的时间越长，死亡之舞就会越早为他上演。

    尤其是当他察觉到死亡在觑觎他的母亲时，迪奥想要带着莉莉娅逃离布拉德福德的念头便愈发强烈，为此他才会在两年后再次进入布里格特街。

    此时还沉浸在满载而归的迪奥尚且不知——死亡只是贫穷的附庸。

    “滚开！你们想对她做什么！”

    甫一进门，迪奥就看到一个光头男人抓着莉莉娅往外拖，愤怒驱使迪奥狠狠推开那个光头男人。

    “迪奥……”莉莉娅抱住了她的孩子，她能感受到怀中的躯体在颤抖，她了解她的孩子，那绝不是在害怕，“忍耐。迪奥，还记得我说过的吗？那种事绝对不能在发生第二次。别担心，我来处理。”

    “可是……”迪奥咬紧牙关，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出手。

    “没有可是，你还是孩子，是身为母亲的我该保护你才对。”即便身处这般境遇，莉莉娅目光依旧温柔如水。

    “瞧瞧，真是感人啊，我都快要哭出来了。”

    “汤米，别废话，赶紧把这女人拉走，妈的，这里简直穷的老鼠都不会来！”从一开始就站在房间角落的黑衣男点燃了烟，语气里满是烦躁。

    汤米咧开嘴不在意的笑了笑，“得了吧，老大。这女人能值多少钱，病病恹恹的。”

    “要我说……”汤米猛的把迪奥从莉莉娅怀里扯出来，莉莉娅想要抵抗，却被汤米反手推倒在地，后脑猛地撞击到桌角，来不及呼喊就失去了意识。

    “母亲！”此时的迪奥满心只有躺在血泊之中的金发女人，他拼了命地想要挣脱汤米的束缚，却不知自己的伪装早已掉落在地。

    “嘿！老大，我们今天可是捡到宝了！这还是异色瞳，怪不得那些老爷愿意出那么多钱！”

    闻言黑衣男把视线转移到了迪奥身上，半晌他吐出一口烟，“格鲁，住手。”

    迪奥这才意识到屋子里居然还有人，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右手抓着老布兰度的头发，如同拖一条死猪似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嘭的一声，rou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此时的老布兰度已是出气少进气多。

    黑衣男一把抓起老布兰度头发，迫使对方抬头看着自己，“老布兰度，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拿你几个器官抵债，要么拿你儿子抵债，二选一，选一个吧。”

    听到要拿自己器官抵债，老布兰度吓得浑身发抖，听到有第二个选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儿子什么的，找个女人再生个就是了，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黑衣男满意地踱步到迪奥面前，他完全不在意迪奥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眼神，咬着烟头道，“小子，你也听到了你老子说的话了。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是这家伙的儿子，俗话说得好，父债子偿。老布兰度欠了我们赌场五千英镑，今天就是还债的最后期限，本来呢，我们是拿这个女人……”

    “该死！这小子藏有刀！格鲁！”黑衣男捂住自己的手赶紧往后退，他的手指差点被削掉半根，而离迪奥最近的汤米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低估了迪奥的实力，一个割喉就被去了命。

    望着眼前足有他两人高的格鲁，迪奥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同样的为了生存，此时的他心境却早已不同往昔——那些粘稠恶心的血液唤醒了潜伏已久的无形诡异——疯狂的叫嚣着想要更多！

    来吧！来吧！撕杀他们！肢解他们！让他们的双目永远定格为恐惧！！！

    黑衣男察觉到了不对劲，面前的金发男孩仿佛换了一个人。不！不止！从战场锻炼出来的直觉告诉他，现在他们直面的将是最危险的怪物！

    “妈的！早知道就不接这个任务了！”

    黑衣男迅速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很好，还只他妈的带了七发子弹！”

    格鲁体型庞大，拼力气完全呈碾压态势，迪奥便和他拼灵活，躲闪腾挪间快速朝各个要害处刺上几刀，即便中途冷不丁中了一枪，疯狂也会让他忽略疼痛，再次爬起来进攻。

    黑衣男举枪瞄准迪奥，他的手在颤抖，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下格鲁被这个怪物虐杀！先是肢解四肢，接着从上到下剖开胸腹，直到脑袋被割掉，格鲁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黑衣男竭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颤抖，现在枪管里只剩一颗子弹，如果失败，黑衣男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浑身沾满鲜血的男孩对着黑衣男歪了歪头，露出格外灿烂的笑容。

    “到你了～”

    “神啊，保佑我吧。”黑衣男人如此虔诚祈祷，然后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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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颗子弹并未为他带来生机。子弹生来便是为了死亡，居然妄想以死亡换取生机。不过你可以学学他的祈祷，神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