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余克齐不遮掩他嘴角上扬，还记得以前他总是不让我看到笑容，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也终于敞开心胸，对我毫不掩饰。「恭喜你啊！但在我眼中，你还是笨蛋。」

    我不服气的嘖了他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毕竟我比他不聪明是事实。「那你呢？你最终要读哪间大学？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吧？」

    他将手上的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手，并且缓缓划开萤幕，顿时，我猛然吓了一跳！

    这不是真的吧？是在整我吧？

    收起嘻笑的情绪，板着一张脸，认真的看着他，口气严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会选这所学校为你的第一志愿？」将余克齐的手机返还给他。

    他接下，「这是我的决定。」以极为平静的态度口吻说，彷彿早就料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但却仍然倔强的执着着要这么做。

    「你的决定？你有着如此高的成绩，却选择一个你稳上、与我相同的学校？」气愤的说着，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然而面前的他，仍然保持一贯的平淡，「我说了，这是我的选择。」

    然后我逃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逃，这是他的人生，那是他的选择，与我毫无相关，他对这个结果甘之如飴，但我却异常地很不甘心。

    我甚至觉得我疯了。我生气干么？身为朋友的我，应该要对于他所有的选择给予支持，但是我没办法。

    一想到他放弃眾人的梦想，选择一个自己稳上的学校，我就……愈想愈气！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拋弃如此好的前程？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个理由，对他一定非常重要。

    「筠芸，你终于回来了。」沉承一见到我就兴奋的向我打招呼。

    「摁，我回来了。」我坐在位子上，拿了爸爸送的娃娃，又起身，「但现在又要走了。」

    沉承在后头不停的喊我名字，我却一次也没回头。

    走廊充满喧嚣声，但教室里却异常安静，因为有些人准备当指考战士。穿越走廊上满街的学生，我一路上没有停留，直达顶楼。

    我随处找个地方随地而坐。眼前望着的是，一望无际的蓝天，没有任何一朵云朵的踪跡。就像我现在一样心情不好，也想找个地方隐觅自己，让自己静一静。

    看看人们、看看街上、看看天空、看看这世界，我就觉得自己拥有的其实有很多。我拥有云朵、拥有天空、拥有海洋，拥有、拥有这一整个世界的风景，那区区一件土豆大的小事，我计较什么？我生气什么？

    但我这次真的无法不计较！

    直到现在我还是无法了解我为何如此生气，但我想或许是因为不愿看到朋友明明有能力到更好的环境，却委屈自己来到一个完全吸收不到新知识的地方。我的志愿是这里，那是因为这里有我想学的、有我能学的，这里是我的梦想。可是他呢？凭他的至今所学的脑袋里，来这里还能学习到什么？还能装进什么对他来说像样的知识？

    但是我更不解的是，他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委屈，反而充满开心，对于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于是我气愤，于是我不平。

    「乓！」煞时的声响从后方的门口发出。

    我并不紧张，反而叹了口气，道：「出来吧，躲在那里很久了吧？站那么久，脚一定都酸了，就过来坐坐吧。」拍了拍旁边的地板。

    沉承也不再躲藏，大喇喇地走了出来，还很不要脸的说：「这次怎么那么久？该不会是要惩罚我吧？如果我没发出声音，你该不会还要让我继续站下去吧？唉额，实在太恐怖了。」语落，还做出浑身颤抖的模样。

    沉承一直以来都知道我生气时会来顶楼，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但他怕我一个衝动就会引发心脏病发，所以总是悄悄跟在我的后头，尽量不让我发现，但很不巧地，他某一次执行时，隐觅不好就被我撞见，从此以后他仍然会跟着我，就深怕我病发时，没人在身旁，但他依然会给我一个人的空间，直至我说可以，他才能从后头出来，然后听我述说心事。

    换来的则是我睨了他一眼，「你说的对，我就是在惩罚你，我就是个可怕的人，除此之外，还是个爱管间事的人！」我不悦的说着。

    「你怎么现在才发现你自己很爱管间事？有点太晚耶！」他瞠大眼睛，一副惊讶样。我作势要打他，他才赶紧赔不是，「好嘛好嘛，开开玩笑，别生气。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而生气了？」

    「都是余克齐啦！明明可以唸t大，好好的不唸，硬要跑来跟我同所学校挤，他是怎样，嫌t大名额少、我们学校名额太多吗？」我忿忿的说着。

    这次沉承真的吓到了，「他跟你同所学校？他有说为什么吗？」我摇摇头，他继续说：「真的好奇怪！但是，这也是他的事，你生气干么？」

    「我、我就不愿意看到朋友有机会在好环境唸书，却不把握，反而来一个对他毫无帮助的地方──」

    「你又知道来就读那所学校，对他真的毫不帮助吗？或许他真的有什么非读这里不可的理由，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沉承打断我的话，否认我的想法。

    「可是我、我……」不认输的我，仍想说些什么反驳，但脑袋却一片空，什么也说不出口，连一丁点反驳的话都挤不出来。

    「我说你呀，为朋友着想是好的，但是你千万要记住，对方不是不想、而是愿意这么做时，一定有什么原因，那个原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才会让他放弃更好的条件，选择看似对他处处卑劣、不利的那一个。举例来说，如果你同一天有两个约会，一个是去豪华别墅、观光胜地，但只有你能去的旅程，另一个是去你家附近的咖啡厅，喝着廉价的咖啡，却能与家人在一块，你会选哪个？」沉承两眼直愣愣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