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纨绔
3.纨绔
如果说纨绔就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挥霍家产,胸无大志的话,那么魏哲扬就是纨绔中的纨绔。 如果把所有的二世祖抓起来定罪,有的判五年,有的判十年,有的是无期徒刑,那么魏哲扬将立刻被原地处决。 海市三大世家,魏家便是其中之一,其父魏琅现任海市财政局副手,其母王琳是首富千金,女承父业,商业触角伸至各行各业,伯父魏瑾京城为官,两位哥哥一个在军队历练,一个赴美读医学博士,jiejie在大学任教,其余堂表兄弟姐妹也都在两地的实权部门任职。 和家族优秀的同辈们相比,魏哲远从很小开始就将他的咸鱼属性暴露无遗。 周岁宴抓周,在万众瞩目下,他视钱财如粪土,视官印如无物,避听诊器如蛇蝎,还一脚将毛笔踹到地上,撑着被唐装包裹的肥白小身躯,越过重重障碍,爬到正在吮西瓜味棒棒糖的表哥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手夺过红色棒棒糖,往自个嘴里塞,只有五岁的表哥哇哇嚎哭,他却满足地舔着糖果,咯咯笑出声来。 小学三年级,老师毫无创意地问同学们的理想是什么,有人说想当警察,为人民服务,有人说想当医生,救死扶伤,有人说想当科学家,为科技进步做贡献,魏哲扬曰,想把家里的钱花光,老师嘴角抽搐,无语问天。 初二,一场年级足球赛,他为班级踢进决定性的一球,赢得最终胜利,对手小前锋输不起,扬言要喊哥哥来揍他,他眼珠一转,虚弱回击:“那我……就不喊哥哥来了吧,因为……你哥不配见我哥!”脚底抹油,转身就溜。 成绩嘛,不提也罢。 他唯一还算可爱的地方,就是本性不坏,不会像一些烂到底的二代三代,仗着家族势力欺男霸女。他虽也做过一些诸如给年级女生颜值打分,选出前三甲和末三位的没品之事,但总的来说,他既没有恶意羞辱过女性,也没有对某个心仪的女生巧取豪夺。长到23岁,他和异性发生过关系,但皆是你情我愿,和平结束。结束后从未追忆,再见还能面不改色和对方打个招呼。 其实细细想来,他并没对哪个女孩产生过非卿不可的心动,几段恋爱,事后皆觉索然。 大学是买进去的,四年是睡过来的,毕业一年,去家里公司上班打卡的日子屈指可数,余下时间满世界地游玩,摄影,潜水,看秀,跳伞,在南极的冰天雪地追逐极光,和老毛子家养的棕熊搏斗……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形碎钞机,热衷于各种烧钱的爱好,工作是什么?奋斗是什么?小魏公子的字典里没有这两个词。作为家中老来子,家里也由着他败家,反正魏家的钱多得败不完。 魏哲扬此生有过的唯一理想——把家里的钱花光,注定无法实现,真是呜呼哀哉! “存香”是王琳名下产业,借给一友人举办红酒发布会。园里三只仙鹤两只天鹅,是魏哲扬十岁那年养的,他对“存香”风景雅致秀美、房屋建造却穷奢极欲的反差不屑一顾,对几只亲手养大的禽鸟却颇有感情,想起来就会过来看一看。 今天他起了个大早,早上凉快,饿了一晚的鱼儿刚好出洞觅食,十分适合垂钓。两只公天鹅你侬我侬,时而上天盘旋一阵,时而落下交颈浮水,真是基情四射呀。 吐槽完毕,他下拉帽檐,盖住眼睛,悠哉地闭目养神,鱼儿咬钩了也懒得管。 忽闻对岸一阵嘈杂的人声,尖细的女子嗓音听得魏哲扬耳朵发毛。他想起今天有人在此举办酒会,自己也收到一封邀请函,本还犹豫要不要出席,被这聒噪的女声一打搅,顿时没了兴致。 女人都是属知了的! 他愠怒地抬头,却看到一个落在队伍末尾的女孩子,正拿手机对着他的方向。 魏哲扬两个眼睛视力都是5.2,隔着一条河,立刻将女孩的大致长相和略显慌张的表情收进眼底。 女孩子一头蓬松的马尾,短裤白T,在一群吊带长裙,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女人中显得格外清纯。小圆脸,白皮肤,跟在队伍后面,身姿如小鹿般轻盈。她收起手机,神色慌张,她在慌张什么?难道她是在偷拍自己?魏哲扬收起鱼竿,和眼神中的不耐,决定去举办酒会的锦绣苑看看。 引路的大叔和领队交换了联系方式和注意事项就走了。现在是上午十点半,众人有的没吃早饭,已是饥肠辘辘。据杉姐说,举办方给她们订了盒饭,只是现在还没到约定的饭点,饥饿当头,也顾不得欣赏美景,有几人失望地坐在台阶上,一阵唉声叹气。 金美娜打开保温杯:“外婆给我带了粽子,jiejie们先垫垫肚子吧。” 女孩们在车上已经提前熟悉,见状欢呼,“哇,娜娜外婆也太贴心了吧!” “闻起来就好香!” 留兰苑已经提前布置好,五张西式长桌,搭配狮爪欧式餐椅,在大厅并列摆开,中央垂下一盏繁复奢华的水晶吊灯,墙上挂着名家真迹,挂画下有古董桌屏一扇,粉彩瓷器若干,可谓中西合璧,财大气粗。 金美娜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终于在北面找到一间小厨房,里面有微波炉,简单加热后,大家将6只粽子分食完毕,赞不绝口。 初步彩排过后就是饭点,午饭毕已是一点过,酒会晚上七点正式开始,六点客人就会陆续到来,下午三点前,主办方的化妆师会带着礼服过来,给女孩们化妆造型。 也就是说,留给她们练习的时间只剩两个小时,杉姐示意大家别闲聊了,拍拍手,让大家站起来喊口号醒醒神。 “今天的努力,是为了美好的明天,加油加油加油!”金美娜看大家神情激昂,不好意思搞特殊,也跟着一本正经地喊起来,末了还跟着拍了三下手。 喊完才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 忽然,一声嗤笑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檐下花窗半开,正倚着一个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枝半开的粉荷,姿势惫懒,神情玩味,是水边那惊鸿一瞥的英俊男人。正因为英俊,别人半倚窗台是吊儿郎当,他做起来却是潇洒不羁,风流独具。只单单一个嘴角噙笑,搭配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就惹得众女小鹿乱撞,面颊绯红。 金美娜却感觉他的视线,虚落在自己脸上,为免自作多情,她偷瞟了男人一眼,发现并没有,内心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你们在我家搞传销呢?”声线清朗,就是懒懒散散的,似一堆串不起的珠玉。 “说谁传销呢?你有证据吗?别以为长得帅,造谣就不犯法哦。”有大胆的主动调笑。 还有人问:“你家的荷花是什么品种啊?闻起来好香。” 也有人暗戳戳地试探:“这是你家啊?该不会是吹牛吧?” 魏哲扬进屋,把荷花送给第二个女生,笑着对第一个和第三个女生说:“我看网上传销都是这样的,看来是我误会了。这当然是我家,只是我不常来这边住。” 一句轻轻淡淡的回复,似一滴清水落入滚油中,顿时噼里啪啦,炸开无数油花,众人神色不显,内心雀跃激动,她们不是没见过富二代,有的甚至短暂地交往过,但他们无不眼睛长在头顶上,如眼前这般有问必答、讨人喜欢的富二代,从来没见过。 金美娜见他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对答如流的模样,心想这是个花花公子,不以为然地侧过脸,在心中默背杉姐教的相关礼仪规则。 杉姐听他自称园子的主人,不敢造次,讪笑道:“先生想必也在酒会的受邀行列吧?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要不您随便找个地方坐着,我们继续彩排?” 其实这是个委婉的逐客令,谁知魏哲扬真就拉开其中一张椅子,大喇喇坐下,那双多情眼往人群中一瞥,谁都觉得是在看自己,纷纷挺胸扭胯,奋力表现,金美娜见状,啧啧称奇。 杉姐欲模拟突发事件,锻炼大家的临场应变能力,魏哲扬好心提出帮忙,扮演出难题的宾客。 轮到收荷花的女人,杉姐问:“假如客人不慎将酒打翻,弄脏了桌布和衣服,怎么办?” “立刻让他起身,将纸巾递给他,然后收拾桌面,替换酒杯餐具,如果对方有要求,可以亲自帮他擦……”说着,女人捏着纸巾的手迫不及待伸向魏哲扬的胸膛,后者反应不及,被摸个正着,整张脸瞬间黑如锅底,一把将女人搡开。 女人倒在地上,羞怒难当,又自知理亏,垂头隐入人群。 胆敢吃他豆腐的女人,魏哲扬他是第一次见,今天算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若非想调戏的人排在最后一个,他立刻一把火烧了这里,看她们还怎么排练。 不仅是花心萝卜,而且还阴晴不定,疑似有暴力倾向……金美娜咬着嘴唇,在杉姐的催促下,硬着头皮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