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红】所有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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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天第一次见到莫关山时是七岁,在孤儿院,莫关山六岁。 莫关山走丢了,是院长找到他并带回孤儿院,然后向警局报案。 红毛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两条小腿不安分地荡来荡去。 会摔倒的。贺天想,他还在家时也老干这种事,但即便是他摔得皮青脸肿也没人敢扶他——贺呈也不在,他一直很忙。后来贺天胆子逐渐大了起来,装作小孩子不懂事的样子从更高的地方跳下去,结果摔断了骨头。 贺呈阴沉着脸把他送进医院时他却笑了,好像一点儿也不疼——他身上的皮都更新换代好几回了,仆人们只知道小少爷性格乖张,顽劣得很。 幸好小孩子还未发育完全,贺天小少爷没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却被勒令不准再那样做。 贺呈按住贺天的肩神色淡漠又透着严肃:“贺天,你记住,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玩这些幼稚的把戏。” 七岁的贺天眼神懵懵懂懂,疑惑地望着哥哥。 “你以后会懂的。” 接着贺天小小身子被贺呈紧紧抱住。 接着就是一场不知道是不是意外的大水,断了贺呈所说的以后。 贺天咬着吸管,眼神有意无意往小红毛那边瞟。 走丢了不哭也不闹,不知道是傻还是天真。 还没摔倒。贺天莫名不爽,想伸脚去绊一下。但脚还未伸出去,小红毛已经尖叫着脱离了座位。 贺天离得最近,下意识冲过去接住他,嘴里叼着的还未喝完的牛奶洒了一地。 莫关山很轻,但贺天背着地嗑到了小石块疼得龇牙咧嘴没有哭,坚毅的样子直接刺激了莫关山小朋友,让他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眼泪要掉不掉的样子有点可爱。 贺天不知怎的,轻声细语地哄起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孩。莫关山明明没有哭,却被哄得哭了,贺天越哄他哭得越凶。 “怎么了怎么了?”年轻的志愿者jiejie冲过来一边扶起贺天一边抱起莫关山,着急地问现场的小朋友。 贺天咬着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摔倒了,我扶着他也摔倒了。” 志愿者一听更急了,扯着贺天左看右看问伤到哪里了没。 莫关山站在一旁皱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疼,他好疼。” 志愿者回头看了一眼莫关山。 莫关山下意识退后一步,撞到了圆润的桌角,扯着袖子又要哭出来。 这时院长领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进来,看见莫关山时激动地冲过去抱起了他。 莫关山把脑袋埋进男人肩窝,不住地叫着“爸爸”,此刻才真正委屈地哭了。 高大的男人一脸心疼,大手轻抚儿子的后脑勺,一边柔声安慰一边对院长鞠躬道谢。 “不用谢,但是千万注意别再把孩子弄丢了,幸好这次是被我们找到,否则孩子可能回不来了。” “谢谢谢谢,真是太感激你们了,我会多加小心的。” 志愿者拉着贺天的手对着莫父道:“请您一定要看好孩子,这个世界上人贩子还是很多的。这家孤儿院就有不少孩子是捡来的,实在可怜。” 莫父注意到她旁边站着的贺天,问:“这个小男孩也是捡来的吗?多大了呀?” “他是我在河边捡到的,应该是大水发生的意外,估计家人都遇害了吧,也是可怜的孩子。”院长接话。 志愿者看着贺天,“他七岁了吧,刚到那会儿跟院长说的,挺聪明的。” 莫父把莫关山放下,靠近贺天想去抱一抱他却被贺天躲开了。 莫父没觉得尴尬,轻声问贺天他的名字。 贺天没回答,被吓到似的往志愿者身后躲,嘴里念叨着疼。 “他叫贺天,加贝天。”志愿者握住贺天的手,一低头就看见对方委屈的小脸,“有些怕生。” “他哪里疼?怎么了?生病了吗?”莫父问。 “应该是刚刚救您的儿子不小心磕到了吧。” “救我儿子?”莫父拉着莫关山转来转去,“毛毛,你告诉爸爸,刚刚怎么了?” 莫关山抽泣着打嗝,还没缓过来。 “刚刚您的儿子从椅子上摔下来了,贺天去接着没站稳摔了。” “是这样啊。”莫父送了口气,眼神转向院长,“院长,真是对不起,又给你们添了麻烦,让我带这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志愿者急着要说什么被院长打断,老院长微笑着拒绝:“不用了莫先生,我一会儿带贺天去医院,正好给他做个体检,他刚来不久,体检还没来得及做。” “正好我也要去医院给我孩子体检一下,就答应我吧,我会好好把孩子送回来的。” 院长还是拒绝:“莫先生,你不用担心,你带着孩子回去吧,我会去给贺天做检查的,不用再麻烦了。” 志愿者皱着眉,想说什么。 莫父突然灵光一闪,蹲下来问自己儿子想不想要这个哥哥跟你做朋友。莫关山懵懵懂懂点头。 他复转向贺天,尽量用最温柔的语调问:“贺天小朋友,你愿意跟我走吗?你愿意做我儿子的哥哥吗?” 院长急,“莫先生,这——!” 志愿者拦住她的手,摇头。 “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做一个好爸爸,好好保护你。” 贺天探出脑袋,在莫父期待的眼神中羞涩地点头。 莫父顿时开怀,对院长说:“我领养这个孩子吧,也给我儿子做个伴。” “好吧,那你先来办手续。” 归途中,在莫父的车上,莫关山枕着贺天的腿睡得香。 贺天也有些迷迷糊糊了,莫父给他垫了一个软枕,放了首轻音乐摇篮曲,给他们盖上了毯子。 到了医院天色已经有些黑了,让助理去挂号,莫父右抱一个左牵一个拐进了一间办公室,把莫关山放在木椅上,然后让医生给贺天检查。 贺天俯趴在病床上,衣服被捞起来。 办公室的床很高。 莫关山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努力垫着脚去够床沿,握着贺天的手软软地鼓励他,“不要怕,不痛的。” 像个天使一样,但头发却是红色的。 贺天回握他,说不痛。 直到贺天检查完,两只小手也没松开。 体检完之后,莫父先把他们送到车上,嘱咐助理好好看着,自己又进了医院。 莫关山困极了,哈欠打个不停。 “你叫毛毛?” 贺天问。 小红毛揉着眼睛,笑得很甜。 “我叫莫关山,爸爸喜欢叫我毛毛,你也可以叫我毛毛。” 声音也像天使一样。 贺天笑眯眯:“我叫贺天。” “我可以叫你小天吗?” “不可以。”贺天捏他rourou的脸蛋,“你要叫我哥哥。” 莫关山顺杆爬,很快接受自己有一个哥哥的事实。他爬过去在贺天倏地震惊的眸中“啵”地亲了他右脸一口,甜甜地叫:“哥哥。” 莫父回来时他们俩又睡着了,车门打开时贺天被吓得睁开眼,迷蒙眼帘中是莫父略带忧愁的脸。 但是他太困了。 那年莫关山六岁,贺天七岁。 莫关山有个一个哥哥,贺天多了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