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云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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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山谷里深处,一台小型飞艇缓缓落到停机坪上。 附近有几幢砖石搭建的谷仓。但附近没有车道,此处只能用直升机和飞艇到达。 近看飞艇能看出表皮刮痕甚至铆钉的锈迹。但喷绘显然是新的,门上代表乌拉尔药理会坩锅的图标闪闪发亮。 乌拉尔药理会最近正在复兴,人员扩充了不少,设备和地盘也在扩张。原本他们想从月球上运一台过来,只是碍于战乱现在的地月合法运量很低。等了几个月之后附近的北方联军十分有眼色地将这台缴获的芬兰人战利品送了上来。旧了些,但能用。 几个雇佣兵模样的人列队在谷仓外。他们的领队贝尚穿着便装,代表此地主管来接机,没有携带重武器,最后通过对讲机确认一遍后抬手,发出一切正常的信号。 飞艇开门,跳下来一个中等个子的微胖男人。他常被尊称为“孤云医生”,外表有三十多岁,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袍,正因为选上了副会长而春风得意。他将在未来十年分管乌拉尔药理会所有基地的运维审核。 孤云医生年轻时行事完全不着边际,性格跳脱。如今已经沉稳许多,越发像是个习惯了驻守偏远星球的寂寞殉道者了。他虽然脾气温和,但下属有些怕他,因为他看谁都含着一丝无法言说的哀愁,还爱叹气,很像是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是放不下那桩尚未被发现的偷窃重罪而心事重重。这座基地的管理者敏医生敏于行就是他唯一的同谋。 孤云医生随着贝尚走入谷仓,进入基地的地下主体。 地下工程大概有10层,是一座有400年历史的文化遗迹。近30年前被重新改造,翻新了通风和监控系统,也做了一些粉刷,主要安置一些药理会手里的活体人类样本。因为规模小,有时候也被称为工作室。 主管敏医生并不是生物学家,他只是修了一个生物基础学位,然后想找一处足够偏远的地方养老,便得到了这个工作室。上班养人,下班养花,几乎不需要和同事打交道。 孤云医生将这个工作室挂靠在了乌拉尔药理会下,敏医生只要每个月应付一次药理会派来的技术员,交付样本,平时大多数时候也就处理一些8岁样本打群架,15岁区吃苹果噎死了一个怎么办的小问题,或者做一些最细微不过的小实验。 敏医生觉得20个警卫就能管理好整个基地,但贝尚按乌拉尔药理会的规定组织了一只80余人的安保团团队,这80人的安保队闹出来的事比200个样本还多,是敏医生主要的头疼来源。 今早敏医生刚跑完早上的一千米,看到贝尚发的孤云医生的到达的消息,决定先洗个澡。等他洗完去会客厅,孤云医生果然如他所料,正傻笑着翻着最近一个月的资料。见敏医生进来,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翻看起来。 “您不会是来找我的吧?”敏医生说。 孤云医生这才恋恋不舍地合上相册,重新看向敏医生。他刚刚瞥了一眼,觉得敏医生脸上哪里不对,他看见了敏医生的眼影。 “您受伤了?”孤云医生吃惊,“您的眼睛——” 敏医生白了他一眼,“只是一些滑石粉、蜡和矿石提取物色素。” 孤云医生有些难受。坏事传千里。他在萨尔特尼亚(Сартынья)也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敏医生下山和地球人发展亲密关系,还学做地球人的模样打扮、和地球人竞争求偶。但孤云医生从来不愿意这样恶毒地揣度他曾经的朋友。看来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不过敏医生变成这样,也是他害的。他逼迫无辜的敏医生成为同谋,从磊落的人逼成了一个黑暗的贼。 “只要您别吓着孩子。”孤云医生叹了口气。敏医生正要笑,孤云医生又很快体谅地补充道,“现在她一天得睡15个小时。随您吧。” 敏医生不理他,打给贝尚让她把孩子带过来给孤云医生看看。 过了一会,贝尚领着两个护士来了。走在前面的护士推着婴儿车,一个白衣服的模样两岁不到的孩子睡在里面。 “走两步给孤云医生看看。”敏医生指指地面,对护士吩咐道。 他们配合默契,一人从包里取出铃铛,走到远处蹲下来。另一人把孩子抱出来放在地上。远处的护士摇铃,霭声道,“宝贝、过来。” 落地的孩子打量了一圈周围。她偶尔会被带来这个房间,看敏医生有点眼熟。孤云医生和她对视一会。她不知道这人是谁,下意识地伸手一指,孤云医生误会了,马上蹲下来,张开手,“过来吧,我抱你” 她反而被吓到,扭头往更熟悉的护士怀里跑过去。然后因为脚步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护士马上把她抱起来,但她还是嚎啕大哭。 敏医生的耳朵受不了,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摇头,让护士把孩子再放下来。他记得孤云医生的手册里说这个年纪不能随便抱。 但孤云医生自己走过去,将孩子从护士手里抢过来。护士不敢阻止,看着敏医生。敏医生只好让护士们和贝尚都离开,“您别担心。她平时走得很稳,只是偶尔摔跤,还不算迟。” 刚刚还害怕孤云医生的孩子此时紧紧攥着他肩上的衣服。孤云医生只是觉得这哭声很揪心。他不看敏医生,低声说了一堆“没事”“不害怕”“哪里疼”“我给你唱歌”的话。孩子好像还不会讲话,但哭声低下来,渐渐要睡着了。孤云医生才停止抱着她在敏医生的办公室踱步,坐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袖口,对敏医生开口,“这种布料不透气。按标准不能用于9岁以下儿童的贴身用品。我不是转发了一份抚养标准吗?” “我这里只有这种布。”敏医生不觉得自己有错,“新样本、实验体——还有我自己——都穿这个。” “我已经给过您钱了。”孤云医生说话声大了一点,又想起她的耳朵现在离自己很近,马上降低音量,“材料我会在火星订的。还缺什么,您列一个单子给我。” “你在说什么啊?”敏医生觉得难以置信,“整个地球都在找这个年纪的小孩。我们突然订儿童用品等于自首。” “那布就算了,”孤云医生放弃了刚刚头脑一热的想法,看着在他的温暖的怀抱里已经睡沉的孩子,又不忍地说,“但是这样不是办法。她很快就会长大。会有食物、睡眠,探索有限的几个小房间以外的需求。会希望了解整个世界,了解自己,我们不能把她关在这个鬼地方——” “你真的要自首了?”敏医生几乎要跳起来。 “放心。不是现在。”孤云医生否认。 孤云医生冷静的声音又透着一丝执念接近实现的激动甚至疯狂,“不能是现在。很快就宣战了,再等等,再等几个月。你知道吗,他们已经断了文研会的拨款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大部分人觉得文研会绑架了她。我们好不容易等到这股声势,一定要沉住气,等中央星系正式对文研会、对地球开战之后再说。现在孩子绝不能出现。” 孤云医生轻轻拂过她的发顶,“等战争结束了,我就去自首,解除误会,把您还回去,还到您那战胜了两万竞争者的新的合法监护人身边去。” 他念出这个夸张的数字的时候没忍住,笑了。因为原先的家长被判定监护不力,母星重新举行了新家长的选拔,全程公开。初试合格的就有两万人,最后是胜出的一对也是生态组的拥趸,专业为古地球磁场。他们将来一定会亲自来太阳系的,或许还有机会和孤云医生见一面。不过现在,孤云医生有些得意地想,孩子在他手上。 孤云医生低头看着她,喃喃道,“到时候我先会把她接到我那里住一阵。证据处理干净。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是我有家长证但是排不到胚胎,所以看她无人看管就偷走、藏在身边。你放心——我会提前通知,你解散工作室,把档案毁掉。你拿到的钱都是药理会运营的拨款,经得起查。她的事从来与你无关。” 这套打算和说辞他已经琢磨了很久了,与事实原本就很接近。他的确有家长资格证,的确没有排到他的号,的确亲手偷走了一个家长不在身边的幼儿,的确将她藏了起来。 “最好是这样。”敏医生说。他只是赚点外快,不想被牵连。 “现在,您不能这样让她稀里糊涂地在工作室长大。她不会以为自己的名字是‘宝贝’吧?等她会说话了,她就会提问。要早做准备。至少得起一个正经名字,有一个身份,一张——能在地下跑跑跳跳的通行证。等她大一些,您再带她出门,去大城市。” 敏医生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是——” “钱和人我会给的。”孤云医生已经想好了,继续吩咐下去,“设计个方案,把那些地球人类样本养起来,将她混进去。她需要同龄玩伴,需要社交生活。还有,这里装修色彩太单调了,不利于视觉神经发育。她的真名和11月有关,就叫她——‘费仑尼亚’(Feronia)吧。这是11月的节日。” 最后,敏医生叫她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