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诸伏景光:一步错,步步错
一个小时有些久,星间裕也都等到昏昏欲睡了,这下听到声音才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长发如同流水一般滑到身前,如同绸缎一般光泽顺滑。 “你再不来我都要睡着了。”星间裕也打了个哈欠,抹掉眼角的水珠,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餐桌上,裸露在外的脚踝都被桌面硌红了,也不知这么硬的地方,他是怎么睡着的。 来人包裹得非常严实,一身黑色冲锋衣和同色行动裤,脚踩半长军靴,身后背着一个双肩背包,手上戴着全指手套,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正握在手中。他戴着黑色鸭舌帽,压低的帽檐挡住了眼睛,口罩将下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一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 星间裕也在看清他的装扮之后都沉默了一下,心说到底谁才是组织成员啊…… “你这样行走在街头,反而更容易引人注目吧?”他忍不住吐槽。 男人没有说话,抬腿走向餐桌上的星间裕也,走近之后直接揽腰将桌上的金发青年单手抱了起来。星间裕也被吓了一跳,赶紧调整姿势,双腿夹住男人的腰部,手臂挂在他脖颈上,像个挂件一样被带走了。 星间裕也挂在男人身上,用一种特别惊奇的眼神看着他,在电梯下行的时候,忍不住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你的真实性格原来是这种类型的吗?” 没有回答。 但是搂在星间裕也腰侧的手紧了紧,似乎是在让他老实点。 电梯到达负一层,男人单手抱着星间裕也坐上一辆不起眼的车,星间裕也爬到副驾驶上,伸手揉着被战术腰带硌疼的大腿内侧。 男人将手枪收好,发动车辆,离开了松田阵平的公寓。 车子开远之后,驾驶座上的男人才开口:“抱歉,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只能以这个样子出现。” 声音温和却有些低哑,像是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了。 “诸伏……对吧?我记得你的真实姓名,诸伏景光。”星间裕也抱着双腿,脚踩着座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诸伏景光把他掳走的时候没拿能穿的鞋子。 因为要开车,诸伏景光的帽檐压得没有那么低,那双略显圆润的凤眼稍微弯了弯,扭头看了星间裕也一眼,“是的。我是诸伏景光,许久不见,你看起来和以前还是一样。” 好久不见,君度。 “谢谢你的夸奖。”星间裕也客气了一下,“也多谢你肯来接我。” 听到这里,诸伏景光语气有些奇怪地道:“举手之劳。不过……那似乎是阵平的家,你怎么会被锁在阵平家里?” 星间裕也很想和他炫耀那是因为阵平不想他离开,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忍住了,虽然他知道诸伏景光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同期好友,但是诸伏景光可是做过好几年组织卧底的。 卧底可不是过家家,不知多少警察都因为长时间的卧底生涯而痛苦绝望。 卧底的时候要表现得和真正的组织成员一样,甚至更加狠辣,这和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截然相反。游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上不去,落不下,时刻行走在钢丝上。就算卧底生涯结束,过去的黑暗却从未远离他们,甚至还要承担被报复的风险。 更别提卧底时间久了,很容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警察还是罪犯。 诸伏景光在星间裕也这里是比一般组织成员更加危险的危险分子,他不希望诸伏景光会将太多注意放到松田阵平身上。 “唔……一点小情趣,你们警察也挺会玩的。”星间裕也故意用那种有些轻佻暧昧的语气道,“他大概以为我是什么误入歧途的小混混吧,不过看到门外的枪痕肯定不会这么觉得了。” 诸伏景光用余光瞥了一眼星间裕也,轻轻笑道:“原来是这样……” 车辆一直向前,星间裕也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好了。”诸伏景光倒是很好说话,看起来和当苏格兰威士忌的时候差不多,甚至更平和一些,没有了伪装出来的尖刺。 星间裕也便报了一个安全屋的地址:“以后我们就两清了,我救过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 “所以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救我?”诸伏景光轻声问道,手指扣着方向盘微微转动。 他曾以为是因为萩原研二,可是今天看来倒也不像。 “这个嘛,你就当我给自己准备了一条退路吧。”星间裕也托着下颔,“而且我还挺喜欢你的,死掉太可惜了。” 诸伏景光身形微顿,而后轻轻叹了口气:“别对我说这些甜言蜜语,君度。” 星间裕也微微一笑,大概是最近习惯了这种黏糊糊的语言,一个不小心居然对着诸伏景光说出来了。他没什么诚意地道:“知道了,抱歉抱歉。” 之后的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诸伏景光专心开车,星间裕也放平了座椅补觉,因为觉得不盖东西睡不着,还要求诸伏景光将外套脱下来给自己。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一户建外面。 星间裕也睡眼朦胧地坐起来,盖在身上的冲锋衣滑到腰间,他拎起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诸伏,要进去坐坐吗?” 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星间裕也,伸手拿回了自己的冲锋衣,倾身打开车门:“回去好好一睡觉吧。” “……可是我没有鞋子。”星间裕也倒是想下车,但是又不想赤着脚走回去,毕竟从户门口到屋子里还有一段距离呢。 诸伏景光便下了车,走到副驾驶,横抱起星间裕也,步伐稳健地走向一户建。 门锁是指纹锁,星间裕也伸出手指验证过指纹,房门打开,诸伏景光略微躬身将星间裕也放下,还没直起身,忽然听到了近在咫尺的一阵细微风声,他眼神一冷,陡然抬臂攥住星间裕也伸过来的手。 “嘶,轻一点。”星间裕也皱着眉,感觉手腕一阵刺痛,“我只是想看看你毁容了没有。” 诸伏景光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松开钳制住的手腕,自己摘下了口罩。 他的长相也没发生多大的变化,顶多成熟了一些,下巴上留着短短的胡茬,看起来有些扎手,却显得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更加明显了。 “你在想什么?”诸伏景光问他。 “我在想……” 星间裕也用指腹摸了摸诸伏景光的胡茬,果然有些扎手,他忍不住笑出来:“你果然很不适合留胡子,我很早以前就想这么说了。” 不等诸伏景光回答,星间裕也扯过他的衣襟,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用气声询问:“我家里有剃须刀,要不要我帮你把胡子刮掉,我技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