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鬼谷真正的秘密
这一觉，盖聂睡得很踏实。 也许是因为卫庄一直在他怀里没有动，他就这么抱着他，感觉很安全。 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一下便惊醒过来，随即闻到了一股异香。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陡然发现师父鬼谷先生正坐在床边，直直盯着他。 那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下意识搂紧了卫庄想喊醒他，可他的声音像被恐惧吞噬掉一样，堵在嗓子眼，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鬼谷先生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身，冷冷道：“穿上衣裳，跟我出来。” 脱离了师父目光的审判，盖聂终于恍过神来。 他用力推了推卫庄：“小庄！” 卫庄毫无反应。 鬼谷先生淡淡地道：“他中了迷香，现在是醒不过来的。出来。” 盖聂往旁边稍稍挪了挪，卫庄的脑袋便耷拉下来。他这才明白，卫庄为何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了。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绝望。 合纵连横，居然抵不过一柱迷香…… 但这一次师父的态度，又让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 兴许这一次，师父肯同他谈条件呢。 只要能和卫庄在一起，让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想到这里，一颗心顿时涨鼓鼓的，充满了勇气，亦充满了希冀。 他从容穿好衣裳，将卫庄的脑袋重新枕上了枕头。 卫庄似乎有所感应，微微蹙眉轻轻哼了一声。 他便俯下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小庄，别怕。等我回来。”他顿了顿，又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来到厅堂，师父身旁居然还有一个人。 是……师父的师父。 盖聂一时无法判断师父此举究竟有何变故，但陶爷爷…… 他略略整了整衣衫，上前恭敬行了个礼：“师父，师祖。” 鬼谷先生冷冷道：“原来你还肯认我这个师父啊。看来我还是看错你了。” 盖聂道：“师父对弟子有救命之恩，教养之德，弟子不敢忘。” “不敢忘？”鬼谷先生道，“我救了你的命，你却拐走了我的徒弟，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盖聂道：“魏家庄试练已经完成。我们在鬼谷的学习也已结束。期满下山，算什么拐走。” “呵！”鬼谷先生道，“出息了，连师父也怼得毫不留情。别忘了，没有完成三年之约的比试，你们在鬼谷的学习就不算结束。” 盖聂据理力争：“是师父说胜败由我们自己决定。我们既已决定了，师父又何必干涉？” 鬼谷先生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耍嘴皮子的。” 盖聂努力保持着镇定：“如果师父和师祖是赶来参加我与小庄的婚礼的，我们欢迎。如果不是，还请师父和师祖另寻他处。我们这里没有客房。” 鬼谷先生冷冷发笑：“你真的以为，成了亲就可以永远留在卫庄身边？” 盖聂握紧了拳头，咬牙定然道：“是。我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你们？”鬼谷先生满面讥诮，“你又不是卫庄，怎能知道他心中所想。” 盖聂回敬道：“师父不是小庄，又怎能知道小庄心中所想。” 鬼谷先生沉声道：“卫庄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对你的感情，并不似你所看到的那样纯粹。他只是不想受康钧成摆布，但不代表，他没有野心。” 盖聂想起那日卫庄在蝴蝶谷跟他说的那番话，身子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 鬼谷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做为一个陪练，你已经做到足够好，好到连我都希望你能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不是成为某个人的附庸。但正因为你的优秀，让康钧成意识到了你的危险。卫庄，不可能视这种危险不顾。” 盖聂的心跳得奇快，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能为力。 只听到鬼谷先生继续道：“无论你同卫庄有多么心有灵犀，你们终究还是两个不同的人，是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想法，不同的追求。你们再怎么相互迁就，总会有矛盾激化的一天。你同卫庄的价值观从来就不一样。我承认，卫庄的确被你影响了，而且影响得很深。但他的主人格是不会变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康钧成牺牲了那么多条性命，终于逼出了他的本性，你以为，就凭你区区一个人，就能改变他的本性？” “他内心深处，依然把你当成他此生最大的对手。他当然也知道你的实力，更知道你的个性。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你，更不能确信，就算他赢了，你会跟他走，去完成你并不想完成的事业。因此，他才用了情欲将你牢牢绑在了他身边。只要你不去秦国，你就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他已经放下了，你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你觉得，你们这样的相处，会长久吗？” 盖聂强忍住泪，握紧了拳头：“师父……不要这样说小庄……他不是这样的……” “执迷不悟，等到后悔的时候，就来不及了。”鬼谷先生的语气依然平淡，然而越是平淡，便越显严厉，“难道你真的想你们之中的一个同康钧成一样，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吗。” 盖聂咬牙道：“我宁愿自己死在他剑下，也不会伤他！” “聂儿，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但到了真正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就做不到了。想想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哪一对不是自相残杀！” 盖聂定然道：“别人做不做得到我不管，但我一定会做到。” 鬼谷先生眼中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说不准是悲伤还是喜悦，却叫人愈发紧张。 “师父！”盖聂开始反守为攻，“其实纵横之争从来都不是鬼谷的规则，对吗？！” 鬼谷先生闭上了眼睛，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盖聂心中大动，向鬼谷先生深深叩头道：“师父……求师父成全！” 鬼谷先生顿了顿，道：“若非看在你把卫庄挽救回来的份上，我根本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些话，我会直接杀了你，然后告诉卫庄，你在最后关头抛弃了他。这样，他会恨你一辈子！哪怕你已经死了。” “师父？……”盖聂睁大了眼睛，呆呆望着这个他此生最为尊敬的人，脑中一片茫然，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曾经最疼爱他的师父的口中。 “怎么，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话音未落，鬼谷先生拔出利剑，不由分说架了他的脖子上，“你若不离开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盖聂脸色煞白如雪。两年前被师父从桑海城抓到的那一幕的恐惧，直到现在都还在支配着他。 盖聂闭上了眼，喃喃道：“弟子的命本就是师父救回来的，师父要拿去，弟子无话可说。但让我离开小庄，我情愿死！” “混账东西！”鬼谷先生终是忍不住爆发了，一耳光重重扇在了他脸上，盖聂被扇得伏倒在地，只觉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快要听不到声音了。 他人还没起身，鬼谷先生的剑尖已逼到了他的咽喉。 “当日我特意交待你要把握好分寸，这就是你把握的分存？身为师兄，你不恪守门规，反而纵容着卫庄胡作非为！如今还敢这般明目张胆，试问鬼谷的颜面何存？！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盖聂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冷声道：“就算死，我也不会离开小庄！” 鬼谷先生勃然大怒：“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 但见银光一闪，盖聂闭上了眼睛。 “住手！”一把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 鬼谷先生哽咽唤了声：“师父……” “你先出去吧，我来跟他说。”沉默了许久的师祖，终于开口了。 “师父？……”鬼谷先生面露疑惑，但还是郑重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师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盖聂面前，摸索着按住了他的肩，叹息道：“聂儿，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老想着死呢。活着多好啊……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你还活着，你和卫庄，总有团聚的一天。” “团聚？……”盖聂心中一动，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 师祖轻轻叹了口气：“古语有云，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如此看来，你觉得，你将来，能做成什么？” 盖聂怔住了。 如果按这个标准，他将来，只会一事无成。 师祖轻轻笑了笑，道：“卫庄肩负着重任，他亦是个能成大事的人。但有个前提条件——你不能在他身边。” 盖聂握紧了拳头，一字字道：“是因为，他太重感情了吗！” “是他太重你了！”师祖道，“他一直都没敢告诉你，在入鬼谷之前，他都做过些什么。” 不祥的预感像一记重锤击中了盖聂的心脏，他嗫嚅着双唇，只懂重复一句话：“不会的……” “不会？”师祖反问，“那你认为，他将重明堂斩尽杀绝，真的只是为势所迫？” “不然呢？！”盖聂咬紧牙关。 师祖道：“如果真是为势所迫，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怎么会疯成那样？” 盖聂的心跳得厉害。 师祖又道：“卫庄，天生就是一个冷酷无情，嗜血如魔的人。这是他的本性。也正因为看透了他这个本性，阿康才认定，他将会是那个左右天下的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你会改变了这一切。阿康认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他却忽视了另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感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应该是卫庄此生最快乐的时光。是你将他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或者说，将他的恶压制了。” “不！小庄不是你们说的那样！”盖聂攥紧了拳头，“他本性是善良的……是你们！是你们想把他变成冷酷无情的人！” “人性本恶。” 盖聂反问：“这样难道不好吗？” “好，如果卫庄只是个普通人，那当然好。但他不是。”师祖道，“他不肯因为你而放弃他的梦想，足以证明，野心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盖聂道：“就算他不肯放弃，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哼哼。”师祖笑了笑，道，“聂儿，你也是男人，我不信你没有野心。更何况，你的能力甚至比卫庄更强。你们目前尚能和睦相处，是基于你们暂时还没有利害冲突。一旦立场有变，你们便是彼此最大的对手。鬼谷既分纵与横，就注定你们将来的道路不同。这是你们的宿命，你们想凭一己之力改变宿命，无异于痴人说梦。” 盖聂哽咽道：“人，难道不应该有梦吗……” “当然有。但这不应该是你的梦。”师祖平静地道，“身为鬼谷弟子，注定要比常人背负更多。聂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师父不会看错人，我也不会看错人。能得到两任鬼谷子的认可，你应该感到荣幸。” “认可？……”盖聂睁大了眼，心跳愈发加速了。 师祖略一点头：“鬼谷的秘密，你师父一直都没告诉过你们，那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特别是，卫庄。” “卫庄”这个名字的出现，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但越是如此，带给人的震惊便越甚。 “你进来吧。”师祖对门外道，“是时候跟他交待清楚了。” 冷静下来的鬼谷先生沉着地坐在了盖聂对面，深深提了口气，将背在身后的东西解下来，按在了案几之上。 竟是两把佩剑。 “这才是我和康叔从一开始就为你和卫庄准备的佩剑，一个叫参，一个叫商。” “参商？……”盖聂心中大震。 参与商，此二星在星空中此出彼没，从来就没有相遇的时候…… “你刚才不是在质疑，历代鬼谷弟子，无论苏秦张仪，还是孙膑庞涓，都是成双入世，为何到了你们头上，只能出去一个？” 盖聂眼中泪光闪动：“请师父指教。” “哼。”鬼谷先生道，“可张仪推翻了苏秦的合纵，形成连横，彻底改变了七国格局；庞涓更是死于孙膑之手。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自打祖师爷创建纵横之分，同门相残，就是鬼谷的诅咒。” 盖聂定然道：“所谓的诅咒，不过是人性的贪欲。不在于鬼谷之术，在于人本身。” “你说的没错。”鬼谷先生怅然道，“所以，也不是没有鬼谷弟子想打破这个诅咒，但很可惜，他们最终都失败了，败在人性上。人性本贪，人性，是不可以用来考验的。” 盖聂道：“先辈没有成功，不代表我们不会成功。” 鬼谷先生竟笑了笑：“少年人，就喜欢口出妄言。这不是你的错。相反，正因为你的执着，才让我们决定留住你的性命，以保卫庄万全。” 盖聂一下子激动起来——难道方才师父和师祖，只是在对他做最后的考验？ “师父！……” 鬼谷先生示意他继续听下去：“那条门规，不过是我和康叔一起想出来的一个愰子。这一百多年来，鬼谷纵横一直守着一个惊天秘密，而这个任务，上几代的鬼谷弟子全部都失败了。传到我们这一代，我们守护的人，正是卫庄的父亲。可惜，我们也失败了。我们的失败，几乎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正是卫庄出现，带给了我们全新的希望。他的身世并不是他告诉你的那样。他的真正身份，他自己都不知道。” “小庄，难道不是卫国王族？……”盖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鬼谷先生几度哽咽：“他是遗腹子。他的母亲在怀着他的时候被送到了卫国公子卫巡的身边。我们制造了早产的假象，所以连卫巡都不知道卫庄不是他的孩子。” “那小庄他……”望着这位在自己心目中近乎无敌的人在垂暮之年竟像失孤老人般老泪纵横，盖聂只觉心乱如麻。 鬼谷先生抬头望向窗外，用着生平最为悲怆的语气叹息着道：“他就是春秋五霸之首郑庄公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盖聂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之前师祖讲的那个关于嬴政的“笑话”，本尊竟然是卫庄！ “聂儿，你们在江湖上闯荡的这些日子，可有听说过苍龙七宿？” 盖聂嗫嚅着双唇：“不曾听说。” 鬼谷先生道：“郑庄公当年能称霸群雄，传说是借助了神秘的力量——这就是苍龙七宿。七个星辰，七个国家，七个秘密，苍龙七宿的核心，历朝历代都是由各国唯一的继承人掌握，传说谁掌握了苍龙七宿的秘密，就拥有掌握天下的力量。” “掌握天下？……” “没错。” “可那只是传说？” “空xue来风，传说都是有一定根据的。”鬼谷先生郑重道，“卫庄便是解开这个秘密的最重要的一环。倘若他再出事，这个秘密恐怕就此沉寂，再也无人能解。而我和康叔，还来不及重新培养新的鬼谷传人去接替我们保护他。所以康叔和我决定改变计划，由守护变成自护。我们要把卫庄培养成绝世英才，助他完成大业。那时卫庄太小，经此大变，他心性有异，根本无心求学；加上卫国韩国的重重势力都在暗中寻他企图斩草除根，康叔不敢将他送到鬼谷，一直带着他东躲西藏，直到卫巡的事渐渐被人遗忘，才算安定下来。但卫庄生性高傲，学到瓶颈处，便再难有突破。你，就是我们寻来助他突破的陪练。苍龙七宿的秘密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一国的存亡，而是整个华夏大地千年的命脉。卫庄，就是解开秘密最为关键的人。无论如何，他的血脉都不能断！聂儿，你不是心怀天下吗？你不是心系苍生吗？若是因着你的一己私欲，而将这个秘密断送在你们手中，再也无法解开，你又有何颜面纵横天下？” 盖聂早已热泪盈眶。 即便卫庄根本不在乎子嗣的问题，可他的特殊身份，却不容许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小庄…… “聂儿，这百年来，鬼谷弟子的终极使命，就是守护卫庄之族氏。而今他这一脉只剩他一人，断然不能再出任何差池。卫庄究竟能否成功，现在没有人敢下断言；我也不敢说，一统七国，就一定能在嬴政手中实现。但强秦经过五代的积累，统一之势已是势不可挡。你既有意入秦，便自当是最佳人选。为师并不在意你是否真心实意助秦统一，只盼日后，若卫庄落在嬴政手中，你能拼死护他一命。其他的，都交由天意吧！这是康叔的最后心愿，无论如何，我都要替他完成！聂儿！为师，求你了！”鬼谷先生说着，向着盖聂深深一拜。 直到这时，盖聂才真正感受到，原来师父和康叔之间的情义，竟是一点也不比他们差的。 他已是泣不成声：“师父……就不能……先问过小庄的意思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逼我们……” 鬼谷先生双眼圆睁：“如此冥顽不灵……既如此，我不如现在就杀了卫庄！” “师父？……”盖聂傻眼了。 待他反应过来，鬼谷先生已然提剑向着客房杀了过去。 “师父！”盖聂纵身腾跃赶上前，飞身挑开鬼谷先生的剑锋，稳稳落地，眼中已现杀气，“师父这是何意？！” 鬼谷先生怒道：“这个秘密并非只有鬼谷一人知晓。七国之内，掌握这个秘密的人到现在都在寻找郑庄公的后人。卫庄的身世，迟早会暴露！你既不肯护他周全，那为师只好毁掉这最为关键的一环，让这个秘密永世不现人间，以免生灵涂炭！至于你……我不杀你，我要你成为千古罪人！永远活在无尽的悔恨之中！” 他发力一击，竟震得盖聂虎口开裂，青霜险些震飞。 看着一滴滴淌下的鲜血，盖聂终于明白，哪怕自己已经掌握了鬼谷禁地的秘术，依然不是师父的对手。 急火攻心，他运功过度又激起了旧伤，再也招架不住，撑着剑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 就在鬼谷先生的剑尖划向卫庄的咽喉的那一瞬间，他跪下了。 他的师父是什么个性，他太了解了。 从当初他情愿将卫庄灌成傻子就知道，如果他还不肯妥协，师父是一定会杀了卫庄的。 但只要他们都活着，就有再相见的希望。 “师父！……多谢师父不杀之恩！弟子……遵命！” 鬼谷先生也不再多言，直接扔给他一个包袱：“什么都不要拿，带上这个，快走吧！” “师父？！……” 他这是一点念想都不许他给卫庄啊！ 盖聂转过身，望着还在昏睡的卫庄，已是泣不成声：“小庄……小庄……对不起……对不起……” “还不走？！”鬼谷先生的剑尖已抵住了卫庄的咽喉。 寒光刺眼，更像一柄匕首狠狠插进胸膛，撕心裂肺地痛。 盖聂咬牙起身，向鬼谷先生抱剑行礼，转身踏入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