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淮州化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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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医院“堂康”的院内销售排名上升比较快,神经内科、血管外科、眼科和老年科都在逐步上量。白秋池浏览着最近的采购记录,给江瑟瑟发了条微信:““堂康”和“堂平”的总金额已经进院内Top15了,尽量控制好,不能进前十。” “为什么要加起来算?”江瑟瑟不理解。 “医院统计金额是按品种来的,不是按品规,所以缓释片和针剂会统计在一起。” “进前十会怎么样?” “比较麻烦,会限定月销量,连续排名靠前还可能停药。” 江瑟瑟正在晨会,收到白秋池的消息后,向郭总和姚姐汇报了此事。 “现在医院对药品的销售金额都会排名的,除了临床必须的用药,进入排名的药物都会被重点监控。“堂康”如果进入前十的话,会影响它在中医院长期稳定的使用。”郭总同意按照白秋池的建议,平衡好“堂康”的用量。 最近人民医院“堂康”也正式进院了,今天晚上郭总约了分管药品的陆院长、内分泌科主任厉淮州和药剂科罗主任吃饭,也叫上了姚姐、赵麦和江瑟瑟。 考虑到晚上喝酒,郭总开车带着姚姐到医院接陆院长和罗主任去饭店,江瑟瑟和赵麦跟厉淮州的车走。厉淮州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江瑟瑟,半开玩笑地说:“晚上尽量别喝,我今天估计躲不掉,不能开车送你。” 果然一进包间,就看到会客区茶几上放着郭总准备的一箱白酒两瓶红酒。安排座位的时候,三文的临床代表和医院领导交叉坐,便于交流。姚姐坐在陆院长旁边,赵麦坐在陆院长和罗主任之间,江瑟瑟和人民医院领导不熟,就坐在姚姐旁边,厉淮州靠着江瑟瑟旁坐下,郭总在罗主任和厉淮州之间。 今天的酒司令是姚姐,她给陆院长、罗主任、厉淮州和自己的分酒器里都倒满了白酒,给江瑟瑟和赵麦的红酒杯里倒了点红酒,郭总因为今天负责送领导回家,就没喝。 第一杯惯例是要举杯同饮的。姚姐率先从分酒器里倒了满杯,感谢领导赏光,一饮而尽,陆院长夸说“女中豪杰”,也倒了满杯干了,罗主任和厉淮州也都喝了。江瑟瑟和赵麦对视了一下,都抿了一小口红酒。 首轮酒下肚,郭总赶紧招呼大家吃菜,先垫垫肚子。厉淮州夹了两块蜜渍藕片,放在江瑟瑟碗里,姚姐看到了,笑着开起玩笑:“厉主任挺怜香惜玉的嘛。”江瑟瑟红着脸,不敢抬头,厉淮州也没接话。 姚姐倒满第二杯,又是敬全场:“龙抬头,两杯酒,不敬外人敬朋友。”白酒组都干了,江瑟瑟和赵麦又抿了点。江瑟瑟看了眼厉淮州,两杯酒下肚,他好像没什么变化。 热菜陆陆续续都上了,席上有短暂的宁静。姚姐和郭总跟身边的领导聊着医院最近发生的事情,医院人事变动、吐槽考核制度、分享医院八卦等等。 吃到半饱,第二轮单独敬酒开始了。姚姐先敬陆院长:“这次“堂康”药事会通过,感谢陆院长,这杯我先干了。”陆院长拍拍她肩膀,也喝了。郭总点名说:“小赵、小江,你们也敬敬领导。”赵麦端起酒杯,喊了声“罗主任”,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罗主任赶紧倒了一杯,笑眯眯地:“小赵啊,今天刚毕业吧,好好干。”罗主任又一杯下肚,赵麦也喝了一大口红酒。 江瑟瑟抬眼去看厉淮州,他摇摇头,伸手拿过她的碗,盛了碗芹菜牛rou羹,放在她碟子上。席上空气似乎凝固了两秒,又继续觥筹交错起来。 “难得跟厉主任喝酒,这次进院多谢您了,以后还要多多支持。”姚姐拎着酒壶酒杯走过来,厉淮州笑笑,跟她碰了杯,一口喝完。 郭总也端着茶杯,走到陆院长座位旁:“不好意思陆院长,今天我负责送大家回家,就不喝了,下次陪您喝。我以茶代酒,感谢您。”陆院长和他平日关系不错,也没有在意,站起来倒杯酒,两人低声聊了会,陆院长把酒喝了。 敬过罗主任后,赵麦似乎有点经验,加上酒精的作用,感觉放松不少,又敬了厉淮州。 除了江瑟瑟之外,席上其他人都比较熟悉,也就没有太多主客之分,领导们回敬了一轮后,大家两两对酌起来。 眼看着两瓶白酒已经喝完,服务员打开了第三瓶。陆院长眼圈颧骨都泛着红,他让服务员上两个白酒杯,倒满白酒:“小赵,小江,“堂康”现在正式进院了,以后要麻烦罗主任采购,你们敬敬罗主任。” 罗主任赶紧站起来,赵麦端起白酒杯,和罗主任碰了下,硬着头皮一口喝了,陆院长拍手叫了声“好”。 江瑟瑟慢慢站起来,伸手端起白酒杯,眼睛却求助地看向厉淮州。厉淮州盯着她手中的白酒杯,脸色有点沉郁。姚姐打趣着说:“厉主任心疼了。” 厉淮州站起来,从江瑟瑟手中拿过白酒杯:“姚经理说我怜香惜玉,我今天就怜香惜玉一次。”说完,一口干掉。 陆院长笑着起哄说:“代喝可以,你自己的也要喝。”江瑟瑟担心地看向厉淮州,他对她轻轻摆摆手,端起自己酒杯喝了,罗主任也把一直端着的酒喝了。 “难得看到厉主任英雄救美,我也要敬敬。”陆院长今天喝得不少,情绪比较高亢。郭总赶紧给江瑟瑟和厉淮州的酒杯都加满。 江瑟瑟伸手轻拉他衣袖,厉淮州回头朝她笑笑,低声安抚她:“没事。”果断两杯下肚。陆院长领着其他人噼啪鼓掌,现场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郭总看大家喝得意犹未尽,饭店打烊时间快到了,就提议到楼上的酒吧坐坐,听听音乐,再喝点啤酒。 陆院长表示同意,大家就在楼上Club找个卡座坐下来。DJ音乐有点炸,舞池里不少人在蹦,彼此讲话都要贴着耳朵。 江瑟瑟第一次来这家酒吧,想去洗手间,却不知道方位。厉淮州牵起她的手,体贴地领着她往前走,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不松不紧地握着她。她想挣脱,可是舞池的灯光炫目刺眼,她看不清脚下,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到了洗手间门口,他才放开手。 出来的时候,他仍候在门口。再次被他牵起手的时候,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回到卡座,姚姐和赵麦已经进到舞池蹦跳,郭总和陆院长三人在摇骰子,茶几上排了两打啤酒,还有小吃和果盘。 厉淮州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用力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搭在她头顶。她趴在他胸口,耳边传来急切有力的心跳,呼吸里混合着烟味、酒味,他身上还有淡淡雪松的味道。 他就这样静静抱着她,也不说话,外面喧嚣震耳,他为她围起安静的一方天地。 姚姐和赵麦正从舞池回来,他指尖捏了下她的耳垂,然后松手放开她。江瑟瑟赶紧起身,他伸手拉住,声音有点哑:“别走。” 赵麦正要走过来,姚姐拉着她,去看陆院长摇骰子。 厉淮州叉了片西瓜递给她:“刚才喝了红酒,吃点西瓜解解酒。” 江瑟瑟终归有些心疼他,周围环境太吵,她不得不附在他耳边说话:“你还好么?今天谢谢你,我实在喝不了白酒。” “我知道。”他忍不住笑,“一杯倒。” “会玩骰子么?”厉淮州在她耳边问。 江瑟瑟摇摇头。她很少去酒吧,偶尔和同学去的,顶多是那种年轻人玩音乐的民谣吧或者摇滚吧,没有摇骰子这类游戏。 厉淮州从茶几上拿来两个骰盅,教她玩五个骰子。一开始没掌握技巧,她总是输,渐渐有点思路,加上厉淮州本就是想哄她开心,经常不动声色输给她,有了输赢往来,有了不确定的甜头,就更容易沉迷上瘾。 陆院长见他们也在玩,就喊着一起,人多更有气氛。陆院长、罗主任、姚姐、江瑟瑟四个人摇骰子,郭总建议加赌注,输的人喝杯啤酒,两打啤酒要赶紧消化掉。 江瑟瑟赶紧推脱,要换人,说自己酒量不行,玩不了。厉淮州知道她刚学会,玩性甚浓,坐在她身后说:“没事,你摇骰子,酒我喝。”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猜数字的时候,江瑟瑟心里没底,总要回头问厉淮州。酒吧声音太大,要凑到耳边才能说话,厉淮州干脆把她抱在腿上,两手放在桌上环着她,方便交流和喝酒。 江瑟瑟发现,每次厉淮州给的建议基本上都不会输,但是有时候他又不给答案,让她自己想,所以场上有输有赢,大家轮着喝酒。偶尔兴致来了,江瑟瑟也会就着厉淮州的杯子喝一口。 不知不觉,两打啤酒喝完,大家也玩得尽兴。陆院长、罗主任和姚姐喝得都有点多,郭总特意没喝酒,和赵麦配合把他们一个一个送回家。 厉淮州的车在停车场,郭总就在楼上开个房间,让江瑟瑟送他上去休息,明早再开车走。虽然喝了不少,厉淮州还算清醒,把陆院长、罗主任和姚姐弄上车后,就拉着江瑟瑟的手上楼。 江瑟瑟吃饭时没怎么喝,但摇骰子的时候兴奋,多喝了几口啤酒,就有些脸红心热。进房间觉得身上酒味难闻,就到浴室冲个澡,热气熏蒸酒气,出浴室后脸上更显娇艳了。她见厉淮州坐在沙发上,就走过去想跟他说话。 厉淮州看着她走近,眼神晦暗不明,一伸手把她拉坐在腿上,左手扶着她的后颈就吻了下去。江瑟瑟的手推在他身上挣扎,他抓住她两只手控制在身后,随后边吻着她,边伸进她上衣里,剥开内衣细细摩挲。 抚过她的凸起时,他听到她低低的控制不住的呜咽声,她的痛苦伴着快乐的声音。他的手滑向她下身的花蕊,拨弄着她的泉心,她潮湿着,颤抖着,挣扎着:“不要,厉淮州,不要。”她哀哀地求他,“不要。” 他双眼泛红,狠狠地吻住她,拉开胯间的拉链,右手上下taonong着自己,在她的呜咽声中喷射在手心里。 他终是舍不得伤害她。 江瑟瑟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安全后,她才放心哭出来,缩在厉淮州怀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厉淮州冷冽的眉眼中,透出释放后的疲惫和浓郁纠结的温柔。他抽出茶几上的纸巾,轻轻擦拭她脸颊的泪痕;她眼中仍有余悸,他愿将满身躯壳打碎,为她露出软肋。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厉淮州,我们把今天的事忘记好么?”江瑟瑟坐在他怀中,抬起眼看他,湿漉漉的眼仍有泪珠滚落,他轻轻擦她的泪,没有说话。 “今天我们都喝多了,所以做错了事,不过好在未铸成大错,还可以挽回。以后,我们还会要见面的,我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好不好?不然,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你。”眼泪又落了。 “江瑟瑟,”厉淮州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我没有喝多,不是酒后失控,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是我喝多了好不好,”江瑟瑟带着哭腔,“厉淮州,你忘了好不好,我求你了。” 他眼中泛着血丝,声音低沉:“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有男朋友,我爱他,不想伤害他,我不敢想象,如果他知道会多伤心,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求求你了。” “厉淮州,我知道你没有,”她难堪地顿了下,“进去,我们还不算犯错。你是医生,你就当是给患者检查身体,好不好?” “厉淮州,我真的害怕,真的好害怕。厉淮州,我怕伤害他,我怕失去他,我怕别人知道。”她抱着他的腰,又一次哭出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她的眼泪,哭了又干,干了又哭,厉淮州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 那晚之后,江瑟瑟大病了一场。 持续发烧接近一周,每天夜里烧起,白天退热,烧得全身没有力气,站起来就头晕目眩,不能走动,只能躺在床上静养。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头痛断断续续,甚至皮肤也感觉到疼痛。到医院做了各种检查,抽血也抽了好几次,却查不出病因。 白秋池几乎时时守着,白教授每天过来把脉诊治,江家父母也从北镇赶来照顾。病情一周后才逐渐好转,人瘦得只剩皮包骨。 因为生病的原因,两家父母提前见了面,也因此熟络起来,江瑟瑟病愈后,白秋池趁机谋划,敲定明年三月份订婚。 等江瑟瑟回到公司,已经接近年底。 对医药代表来说,年底是临床关系维护的重要时机。春节送礼略表心意是必须的,对合作科室的年终活动也要积极支持,甚至主动组织点旅游项目邀请客户全家出行。办事处财务部的工作量剧增,每天拿着各种发票审核报销的代表络绎不绝。 江瑟瑟坐在办公桌前贴发票,昨天中医院肿瘤科年底聚餐,她去送点酒,顺便买了单。 刚才晨会郭总重点提到,要保证下周总公司年会期间的日常工作,财务和客服要提前跟上下游客户说明,需要的资料提前寄出,会议期间也要保持通讯畅通。 今年三文药业的年会安排在气候宜人的昆明,为期三天,还邀请重要的专家客户参与。江瑟瑟心里忐忑起来,自那晚之后,她便再没见过厉淮州,不知道公司年会有没有他。 “厉主任么,他应该会参加,昨天郭总亲自去邀请的。”赵麦侧着头说,“瑟瑟,你还不知道吧,厉主任申请了援非医疗队,好像是去塞拉利昂,过完年就出发。” “援非医疗队?” “幸好接任的内分泌科主任是厉主任推荐的,也是我们一直维护、关系比较好的,影响应该不大。” 塞拉利昂。 血钻之国。 在这里,每卖出一克拉钻石,就要有十人死于非命。虽然满地财富,民众却苦不堪言。多发疟疾、伤寒、黄热病、霍乱、肝炎、肺炎、艾滋病、结核等传染性疾病,埃博拉、拉萨热等烈性传染病时有暴发。 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人类发展指数已连续四年排名居世界末位。 江瑟瑟下意识搜索了“塞拉利昂”,看着这些文字,她想象不出那是一个怎样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