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吉利
不吉利
虽然早已料到孙贵妃这关约莫着是挺不过去,但没想到她竟脆弱至此,走得也太早了些。 还特意选了今日,自戕……看来是带着深深的恨意去的。 孙月容这个孩子,其实和皇后有些像,世家贵女,从小都是众星捧月般长大,这样的孩子,进了紫禁城,能一路安稳坐到她们如今的位置,都是仗着母家的父兄有能耐。 万一哪日母家靠不住了,好日子便也就到头了,天上人间一般的紫禁城展眼间便是修罗地狱。 悔也罢,恨也罢,都太迟了。 太后轻轻地叹了一声,这才慢慢地看向还在抽泣发抖的菱贵人:“既然晓得自己胡言乱语,就出去跪着掌嘴,没有哀家的允许,不许停下。” 菱贵人抖得更厉害了,却不敢再出声,一旁的宫女上前来,两人将她架起,半拖着去了外头的院子里。 不一会儿,啪啪的掌嘴声就传了进来,光听着就觉得腮帮子疼。 太后沉沉的目光在殿内梭巡了几番,原本碎嘴的妃嫔们都识趣地垂下头。 纪贵人顺势起身,在太后身旁站定,不由地看向跟柱子似杵在角落里的陆晗蕊。 “槿嫔,你站着做什么?是有什么要对太后娘娘说吗?” 陆晗蕊看也不看纪文墨一眼,她甚至谁也不看,太后也不理,跟个牵线木偶似的僵硬着身子坐下。 此时太后也懒得理会她,对众人平静地说道:“从今往后,哀家不想再听见自戕、诅咒之类的话,不吉利,是紫禁城里的大忌,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嫔妾明白了。” 众人同声应道,规规矩矩,不敢失了分寸。 言毕,殿内突然冒出了轻轻的笑声,众人悚然,忙朝那坐在椅上兀自发笑的槿嫔看去。 太后愈发不悦,纪文墨厉声问道:“槿嫔,你在笑什么?” 陆晗蕊笑着站起身,看着众人望向她时惊恐的眼神,愈发觉得有趣。 “槿嫔,病了就好生在朝荣宫待着,哀家许你先回去歇息,来人,传太医去朝荣宫候着。” 陆晗蕊也不说话不行礼,转身就朝殿外去了,外头的宫人瞧着槿嫔神色不对,竟也不敢去拦着,只得看着全才琴柔紧紧跟着她出了慈宁宫。 “娘娘!您慢些!”琴柔跟得气喘吁吁。 陆晗蕊只顾埋头快步前行,拐个弯,前头突然出现了明黄仪仗与凤辇,这是在宫道上,避无可避,两旁俱是高高的宫墙。 皇帝与皇后高踞众人之上,像是天上的日头,灿灿烈烈,让人不敢抬眼细看。 琴柔拉住槿嫔,正要拽着她一道行礼,就见仪仗之上的皇上抬了抬手,众人停下,毕灵渊起身跃下,看得吴用眼皮子抖了抖。 陆晗蕊半靠着琴柔,毕灵渊朝她走来,她就往后退几步。 “寿阳宫的事,朕都知道了。”毕灵渊见她刻意回避,便不再往前。 “我要去看看。”陆晗蕊一张口,才发现自己说话带着微微的颤抖。 “礼还未成,你现在离开,日后会留下诸多话柄。” 毕灵渊此言是顾及到她往后在太后皇后跟前立足,陆晗蕊明白,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心还是凉了半截。 “紫禁城里死了一位贵妃,太后最先顾及的是吉利不吉利,皇上顾及的是礼成不成,就没谁真正地想过,她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