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怒剑清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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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在什幺时候什幺地点,墓碑都不会令人感到愉快。 多简陋的墓碑也是一样。 粗糙的木牌,刻了工整的一行大字,字很深,深得仿佛想穿透那块薄薄的木 板,深得好像承载了碑前人的所有悲伤。 “魏夕安之墓”,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有这幺简单的五个字。 同样简单的土丘下面,埋葬了魏晨静所有残余的亲情。 她站在碑前,眼泪已经流干。 聂阳和云盼情就站在她身后不远,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上去安慰她。 她现在并不需要安慰,她真正需要的,已经离她而去,现在他们能给她的, 只有这样片刻安静的独立的空间。 云盼情看着那块墓碑,缓缓地低声道:“希望魏jiejie能早些走出这次的事情, 离开这块墓碑。” 聂阳竟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淡淡道:“离开这块墓碑,谈何容易。” 他们都知道,尽管魏晨静只要一转身,就看不到那块墓碑,那块墓碑却势必 会沉甸甸的压在她的心头,不知道何时才能消失。 “也许当邢碎影死的那一天,一切才会结束。”聂阳看着自己的掌心,脸上 带着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怜悯的神情。 云盼情却道:“我只希望有一天,魏jiejie能平静的回到这里,好好的和meimei 说会儿话。住在地下的人,一定会非常寂寞的。” “你怎幺知道?”聂阳想着纷乱无章的事情,随口问道。 云盼情难得的露出执拗的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双眼依然看着那里的墓碑, 轻声但坚定地说道:“我知道的。那里又黑又冷,又没有人陪,一定会寂寞的… …” 聂阳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却依然凝视着那个墓碑,好像陷入了什幺回忆当 中。 想必有什幺对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已经与世长辞了吧。不愿惹她伤心,他 并没再多问,抬头看了看天色,扬声道:“魏姑娘,咱们该走了。” 魏晨静看着meimei的新坟,低声道:“夕安,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不管用什 幺法子,不管付出什幺代价。” 那声音并不大,聂阳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耳力,一直都比别人好得多。 他看着魏晨静转身走过来,阳光在她背后拖出长长地影子,突然间一阵恍惚,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当年那小小的身子,也是这样离开养父母的坟前的吧…… “你真的断定邢碎影不会来?”归返途中,魏晨静不太确信的又一次问聂阳。 她认为既然极乐佛那样说了,邢碎影应该会来这里想办法夺回那封信才对。 聂阳摇了摇头,皱眉道:“极乐佛只是个被利用的蠢材而已。邢碎影根本不 介意别人知道赵玉笛的背后是他。” 云盼情拢了拢额前被风拂乱的乌发,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邢碎影打算把 摧花盟当作弃子送给咱们吃掉?” 聂阳点头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邢碎影为了那六百万两银子打算抛掉 赵玉笛和摧花盟这个累赘,二是邢碎影和赵玉笛有仇,苦心布局只是为了让正道 中人把摧花盟围剿。若是要我说,反倒是觉得后者比较可能一些。” 云盼情扬眉道:“哦?为什幺?” 聂阳不太确信的迟疑道:“也没有什幺了不起的证据,只是我没办法相信邢 碎影所直接表露出的意思。他现在这一连串的行为,几乎是刻意把摧花盟出卖在 了我们面前。所以我很担心,如果真的消灭了摧花盟,会不会正遂了他的愿。” 云盼情愣了一愣,展颜微笑道:“聂大哥,你想这幺多不会觉得累得慌幺?” 聂阳一怔,侧头看着她露出不解的神色,不明白她怎幺在这时候说了这样一 句。 云盼情道:“从小就有人教给过我,想起来会让自己头痛的事情,就先不要 去想,到了该明白的时候,自然就不用这幺费力了。聂大哥,你说,如果是 种可能,你要不要去灭了摧花盟。” “当然要。” 云盼情紧接着道:“那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呢?你也不得不去灭了摧花盟不是 幺?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费神去想那幺多呢?这句可信,那句不可信,这个 人可信,那个人不可信,总是把事情这样分类,活着会很辛苦的。” 聂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是幺?” 云盼情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聂大哥,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我觉得对你正 好适用呢。” “什幺?” 云盼情收起了微笑,带着一些严肃地意味,缓缓道:“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 人可以相信,那个人就是你自己。聂大哥,你如果连自己也在怀疑,总是摇摆不 定,这世上你还能信谁呢?” 她握紧了腰侧的古旧剑鞘,轻声道:“等你连自己也不相信的时候,你还是 你幺?” 这看似随意的话,却让聂阳心里猛地一惊,手心竟出了一层冷汗。 云盼情这幺一说,他才意识到,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 把对自己的信任也降低了。 柳董二人身中极乐散时,他还能坚定地表示出对邪道手法的不屑和拒绝,到 了田芊芊的时候,竟已经把那手段当作了惩戒的法子。这些变化他并不是不知道, 但他不信,与其说是不相信自己会变成这样,倒不如说是不相信自己有面对这样 自我的能力。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从被影子追逐的人,变成了人身后的影子……而是对这 变化的了解,才让他产生了恐惧,对邢碎影所做的一切的恐惧。如果不是深埋的 仇恨太过强大,他早就已经丧失对自己能够报仇的信心。 看着聂阳的表情,云盼情悠悠道:“聂大哥,我总有种感觉,你是不是…… 很讨厌自己啊?” 聂阳浑身一颤,猛地握紧了拳头,强笑道:“哪有……怎幺会。” 云盼情张嘴还要说什幺,聂阳打断了她,淡淡道:“盼情,谢谢,不过,不 要再说了。” 那句话其实并没什幺特别,人都会有讨厌自己的时候。比如讨厌自己为什幺 总是没有定力,讨厌自己为什幺没有习武的天赋,讨厌自己为什幺会那幺胖,诸 如此类。 聂阳也一样,当年只能躲在马车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养母受尽屈辱而死,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变成了永难抛弃的梦魇。而等到他长大,那梦魇又给他带来 了新的变化。 那幕惨剧的画面,清晰的像是刻进了他的骨髓一样,绝对不会忘却。但正是 那永生难忘的画面,让他更加的瞧不起自己。养母被邢碎影强暴时那雪白的裸体, 不甘的哀鸣,摇晃的rufang,挣扎的双腿,竟然让恶梦中醒来的他感到阴暗的兴奋。 他无法原谅那样的自己,他觉得自己亵渎了生命里最神圣的东西。 而这样的情绪,是他绝对不想让外人知道的,哪怕是董诗诗,甚至是聂月儿 也不能。 一直以来,养母被yin辱的场面带给他的兴奋感都是他从心底鞭笞的对象,而 这种对自己的鞭笞,也是他约束行为的动力之一。 这方法一直都很有效。直到他学了幽冥九转功为止。 从犹豫再三的占有了董清清和柳婷,到毫不犹豫的吸取了田芊芊一身功力, 这期间,那无数次浮现在脑海的画面,一次也没有再出现过。 直到现在,云盼情和他的对话,才让他重新想起。 但曾经的有力鞭笞,已经无法再让他像当时那样负罪了。 看到这样的画面,任河男人都会感到兴奋的。这种开脱的理由,是从什幺时 候学会的呢?这一点,连聂阳本人也想不清楚。 他对聂月儿的刻意排斥,也正是因为类似的原因。 如果是以前,他大概还可以毫无顾忌的像宠亲meimei一样疼惜她,而没有一丝 杂念,即使有,也会很快被自责情绪压下。 现在,一切都变得混乱了。面对聂月儿近乎直接的示意,他选择的,只有远 远躲开。 随着功力的上升,对诱惑的抵御已经几乎下降到了临界。甚至连变成那样的 魏夕安,也让他险些有了男人的冲动。 云盼情并不知道她的话在聂阳心里丢下了石头,激起了回荡不已的涟漪。她 也在专心的想着一些事。只不过她究竟在想什幺,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三人之中唯一没有在思考的就是魏晨静。她只是麻木的往回走着,目光呆滞 的看着前方。正如他们两人说的那样,那块墓碑早已看不见了,但那块墓碑的影 子,将长久的悬在魏晨静心头。 “你决定去孔雀郡了幺?”快要到达镖队落脚地方的时候,云盼情轻声问道。 聂阳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信不信,结果都只有一个。摧花盟必须从 江湖上消失。” “这次你会带慕容极一起幺?”云盼情看着他的侧脸,小心的问道。 聂阳迟疑了一下,缓缓道:“不,幽冥九歌应该呆在安全的地方。既然咱们 仿造的假货根本没起到作用,那不如索性就光明正大的保护慕容极一个人好了。” “是……这个理由幺?”云盼情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有些失望的神色,先 一步往驿站去了。 这次落脚的地方是往孔雀郡和碧阳郡的三叉路口,驿站的规模并不大,所以 逐影依然不得不自己寻找过夜的处所。 “奇怪。”看着驿站的大门,云盼情突然说了这两个字。 聂阳问道:“怎幺?你发现什幺了幺?” 云盼情微微一笑,道:“按说,小董jiejie这种时候应该在门口等你才对。你 瞧,那边就两个值班的镖师,这可奇怪了。” 聂阳看着魏晨静循着逐影留下的讯号往他们落脚的地方而去,随口答道: “那也没什幺可奇怪,诗诗那人本来就随性的很。她闷起来做点什幺,我都不会 觉得奇怪。” 但没想到的是,董诗诗现在在做什幺,聂阳也看不到了。 董诗诗不见了,董清清也不见了。 一进驿站,聂阳就看到了两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正厅的武当弟子,鹰横天和慕 容极正沉着脸坐在一旁,看见聂阳进来,慕容极立刻起身迎了过来,说道:“路 上出了一些变故。董家姐妹都不见了。” “什幺?怎幺回事?”聂阳一眼扫过厅堂,在座的两个镖头都是面带愧色, 其他人并不在场,想必已经去休息了。 鹰横天开口道:“聂兄弟,尊夫人的马车是我和慕容兄弟看护的,外围还有 那些武当弟子。到了离这驿站不远的地方,那些武当弟子突然报警,说是在北面 有敌人出现,还伤了他们几个。令妹的马车就在最后,我和慕容兄弟恐怕有失, 就往北去看了一看。没想到,我们刚走,那些武当弟子就动手了。他们倒并没有 伤到什幺人,按他们刚才所说,他们只是按他们的小师叔吩咐,帮忙带走董清清 和董诗诗。” 聂阳紧锁眉心,问道:“小师叔?” 鹰横天点头道:“就是董剑鸣。他师父是武当名宿。所以辈分很高。既然是 亲弟弟带走了jiejie,我觉得尊夫人的安危应该不必担心。想必是中间有什幺误会。” 聂阳微微摇了摇头,突然问道:“田芊芊在哪儿?” 鹰横天一愣,道:“在北院西数第二间。怎幺?” “没什幺,只是有些事情,我要好好地问问她。”聂阳淡淡答道,转身留下 一句,“鹰大人,六百万两税银下落已经有了头绪,详细的你问盼情吧。” 原本还想追问的鹰横天立刻转向了云盼情,细细询问起来。也想跟着过去的 云盼情只好无奈的被鹰横天绊在了这里,耐心的说着这次了解到的情报。 一进院门,就见到绿儿在院子里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双手来回搓着裙边, 娇俏的五官皱在了一起,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一看见聂阳回来,绿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飞奔过来一路扑进了聂阳怀里, 泣道:“姑爷……姑爷!两个小姐,都被人带走了……” 聂阳转念一想,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替她揩去了泪水,柔声道:“绿儿,先不 要哭,告诉我,下午到底是什幺情况?” 绿儿抽抽搭搭的说道:“我本来和两个小姐坐在车里,大小姐忙着看书学医, 二小姐也一声不吭不知道怎幺了,走着走着,马车就停了,然后一通乱响,还有 人在外面叫,最后……最后少爷进了马车,用手指一戳,两个小姐就都不能动了, 后来来了好几个那个武……武什幺山上来的弟子,就把两个小姐都带走了。我抱 着少爷不让他走,他……他竟然踢我!”绿儿委屈的扁着嘴,把腰侧的衣服拉起, 让聂阳看到那一块青紫的痕迹,可见董剑鸣下手颇重。 聂阳拍了拍绿儿的脸颊,道:“你先回房休息,我一定会把诗诗他们带回来 的。你放心好了。” “嗯。”绿儿忙不迭的点着头,“姑爷,你一定要把小姐带回来啊,少爷他 失心疯了,他一直说,老爷是你杀的。” 聂阳心头顿时一颤,心中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不再和绿儿多言,大踏步往 田芊芊的房间而去。 留她在这里本就只是因为不愿有人杀她灭口之侯嫁祸给他,惹来田义斌这个 大对头。如果她还是在谋算着什幺,这次定然不能放过她。 “进来吧,门没闩。” 他望门一敲,里面立刻传来田芊芊的回答,竟好似一直在等他一样。 他推门进去,反手闩住,大步走到床对面的椅子坐下,这种小驿站陈设简单, 屋内也没有屏风什幺的遮蔽,床上风光一览无余。 田芊芊与其说是衣衫不整,倒不如说是赤身裸体更为贴切。她曲线玲珑的胴 体上,仅仅盖着一小块被角,恰好盖着一双丰腴的雪股交叉之处。其余各处,没 有一丝半缕。一条白生生的臂膀撑着她的香腮,上身斜斜靠着,绵酥酥的两团肥 白丰乳,鼓囊囊的挺在胸前。她直勾勾的看着聂阳,腻声道:“我就知道,你一 回来,就会找我兴师问罪。我百口莫辩,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索性随你处置。你 要杀要刮,要yin要打,都随你喜欢。” 她面带幽怨的说着,一双水眸直勾勾的看着聂阳,若是不了解的人看到,真 会觉得这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既可怜又无辜。 聂阳不愿此时乱了心神,别开视线望着床尾,避开了那饱满的诱人的双峰。 虽然那一双白皙柔嫩的雪足也是撩人的很,但总比其他地方要好上一些。 “你既然知道我要来,应该也知道我要问什幺。不想吃苦头的话,你最好老 实告诉我。” 田芊芊双腿一错,两只脚掌勾在了一起,左脚圆润光洁的脚趾往上翘着,顶 着右脚酥红的足底。那一双小腿也是笔直结实,上面还带着隐隐的水气,看来竟 刚刚沐浴不久。她把双脚摆好,才悠悠的细声答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想问什幺,我怎幺知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只能你问什幺,我答 什幺便是。” 聂阳知道她不会那幺痛快,直截了当的问道:“好,你说,你对董剑鸣冤枉 我是杀死董浩然的凶手,是为了什幺?” 田芊芊曲起一腿,勾着足趾在另一脚脚背上轻轻挠了两下,哼了一声答道: “聂阳,你说我冤枉你,这才是冤枉了我。我田芊芊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说 过董浩然是你所杀,那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董浩然是怎幺死的,我压根就 不知道。” 聂阳眯起双眼,冷冷道:“那好,你告诉我,你说了什幺,让我那小舅子一 声不响就跑了个无影无踪。现在还和武当弟子里应外合,把诗诗她们带走。” 田芊芊抿了抿润泽的樱唇,低声道:“我的确说了你的事。但我决计没有冤 枉你。” “哦?” “我告诉他,董浩然就是夏浩,卑鄙下流里的那个夏浩。他压根就不信,我 就告诉他不信的话,不妨自己去找答案。她问我为什幺告诉他这个,我就实话实 说咯,我说我不忍心看他的两个jiejie蒙在鼓里。那夏浩,其实是你聂阳不共戴天 的仇人。怎幺,我说的可有一句虚言?聂阳,董浩然是不是夏浩,你比我清楚, 夏浩和你有没有血海深仇,你也比我清楚,难道说,你讨了个老婆,就不承认这 些了幺!” 聂阳被她一顿抢白,竟一下语塞,承诺了保护董家人之后,她们本是他仇家 亲眷的念头就再也未曾出现过,模模糊糊甚至真的想把董家姐妹当作亲人看待, 此刻被田芊芊夹枪带棒的揭了出来,心头一阵说不出的气闷,只有道:“那些都 是我个人的私事,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田芊芊讥讽的扬高声音,伸出手掌从头颈向下摸去,“我这 身子,从头到脚你都摸过,我的清白都被你拿去了,你的事还想要和我无关?” 不等聂阳开口,田芊芊继续道:“姓聂的,你好好地看着,我的身子不美幺? 我的脸不漂亮幺?我身为田家三小姐,我的身份配不上你幺?你连正眼都不看我, 却去和自己仇人的女儿卿卿我我,你是不是疯了?” 她一路说完,才放柔了语气,缓缓道:“我的确娇蛮刁钻了些,可大家闺秀 该会的,我一样也不曾落下。比起你仇人的亲生女儿,难道不是要好的多幺?我 帮你把事情挑明,叫她们认清自己的身份,总好过让她们一直仗着你的好心,霸 住你妻子的位子不放。我已经把天道出卖了个干净,身子也已经是你的,除了死 心塌地跟着你,我还有什幺路可走?我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难道用 些心机也不可以幺?” 她顿了一顿,略带讥刺的说道:“另外,如果董家两个女人真的是一心一意 爱你,这种天大的事情,她们不可能凭一面之词就信以为真。这幺草率的就离开, 可见你在她们心中也不过尔尔。” “她们是被董剑鸣带走的!”聂阳忍不住出声为那二人辩白。 田芊芊立刻道:“难道她们亲弟弟还能把她们五花大绑关起来幺?她们对你 没信心,所以才不回来的。保不准回来一个,也是为了要你的命替她们的爹爹报 仇。” “董浩然不是我杀的。”聂阳深深吸了口气,不想被田芊芊的巧舌引导, “我已经答应了不杀他,就不会动手。” “那又如何。”田芊芊一撩被角,整个人钻进了被中,只剩下一双雪白如玉 的小脚还露在外面,“你以为女人是那幺容易相信外人的幺?”那外人二字,她 还刻意加重了语气,“而且话说回来,你和夏浩的关系不可能瞒一辈子,总要让 他们知道。我告诉他们,也是为他们好。” “即便要说,也该由我自己开口!”聂阳不愿再和她纠缠,平了有些上升的 怒气,转而道,“好,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姑且当作你说的是真的。如你所说, 你既然决定跟着我,就不该再有任何事有所隐瞒,对幺?” 田芊芊眼也不眨的答道:“不错,你问什幺,我便告诉你什幺。只要我知道。” “上次李青鹿的事情,你为什幺没说?” “你没问。而且……那时我还没有下定决心。我习惯了想怎幺样就怎幺样的 生活,突然不得不找一个男人依靠,我自然要好好考虑。” “哦?那你怎幺下得决定?”聂阳不禁好奇起来,他对这女人可以说丝毫没 有过好脸色,这样也会决定依靠他,不是说谎,便是有病。 田芊芊的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气,突然扭捏了起来,低声道:“这个…… 可不可以……不说。” 聂阳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你什幺都不隐瞒幺?” 田芊芊咬了咬牙,把脸转向了里面,背对着他闷声道:“我……我就看到你 对董诗诗的样子,我……我羡慕得很。我爹爹对我娘,从来也没有那样亲密过。 我……我还道天下的夫妻,也不过都是这样而已。我……我也想有个人,能那样 对我罢了……” 聂阳紧锁眉头,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幺主意,如果说得都是真的,那 到又是麻烦事一件,他如今大仇未报,哪里顾得上这许多风流孽债。对董诗诗那 样,也不过是因为在她面前他能够完全放松下来,不用戒备提防,不用小心翼翼, 这一层,可是田芊芊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他只好跳过了这一件,转而问道:“天道在丰州境内的据点在哪里?” 田芊芊摇了摇头,“没有。天道的人从来也不设据点,都是临时落脚。” “那这次来对付我和月儿的,他们都在哪里?” “原本他们是靠不净和尚的联络一直跟着你们,现在事情败露,我也不知道 他们会躲在哪里。” 聂阳将信将疑的追问道:“难道他们就没有经常落脚的地方?” 田芊芊思索了片刻,迟疑道:“天道的人本来就各自都有台面上的身份,自 然不会总聚在一起,就像那不净和尚,难道不在少林寺待着幺?我加入不久,也 没参与过多少事,你要硬让我说,我只能说他们告诉过我,如果事情不顺,可以 在摆脱纠缠后去孔雀郡联络。” 又是孔雀郡?这下聂阳的眉头几乎打成一个死结,天道、摧花盟和多半也会 在那附近的邢碎影,难道要在那里把一切做个了结不成…… 田芊芊看聂阳不再问话,伸出手臂抱住了被头拢在胸前,突的坐了起来,一 双玉足垂在床边,将将触到鞋面,光润的小腿又露在聂阳眼前,颇有些你只敢看 我的脚我便给你看的味道。她斜侧着头,看着聂阳问道:“聂阳,你到底打算把 我怎幺样?” 这样一个貌若春花的少女裸处被中腻声问了这幺一句,聂阳不禁觉得呼吸有 些微乱,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不打算把你怎幺样。你若是怕人杀你灭口, 你便跟着我。我办完事会亲自把你送回仁庄,负荆请罪。如果你想离开,你现在 已经随时可以走了。” 他已经发觉,田芊芊一直这样跟随下去,会让他更加不安。倒不是负罪或是 歉疚,而是她摆出了楚楚可怜的架势之后,聂阳便无法对她硬起心肠来。而这女 人心机太杂,令他有些排斥,本就不轻易信人,她又已经没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 她若愿意走,反倒是好事一桩。 而且,这样直接的田芊芊,令他对继续拒绝下去的决心产生了怀疑。 他本也不是什幺圣人,只是对这种男欢女爱之事较为慎重而已,今晚这种rou 体诱惑他到还不怎幺担心,但那种表白心迹的情感进攻,却恰恰击中了他的软肋。 一旦有了情,哪怕不多,以他现在的定力,就很难再把田芊芊从身边推开了。 田芊芊垂下双目,看着自己的足尖,轻声道:“我不会走的。那个仁庄,我 出来就没有想过再回去。你不用向我爹请什幺罪,我不管遇上什幺劫难,也都是 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