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凌虚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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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响动惊醒了聂月儿,她起身抄过墙上另一把宝剑,箭步冲到哥哥身边, 问道:“有人?” 聂阳摇了摇头,跟着又点了点头,迟疑道:“的确有什幺,我却分不出那究 竟是不是个人。” 月儿武功虽高,对神鬼之事却十分胆小,浑身一颤,立刻缩在聂阳身后,小 声道:“哥,你……你莫要吓我。” 聂阳微微一笑,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不要瞎想,我只是在感叹那人轻 功之高而已。” 他将窗子放好,回身燃起灯火,“这仇家纵然有鬼,也绝不会来害你我。” “嗯?” 聂阳重新坐到桌边,低头看向打开的家谱,淡淡道:“他们若真是在天有灵, 总该知道,我是要为他们报仇的那个。” 邢碎影行事果然谨慎小心,仇不平出生那年之后,约莫六七页左右的纸张, 都被人扯去,踪影全无。 烟雨剑赢北周当年在江湖也算崭露头角,是他的亲生儿子不算什幺丢人的事, 仇隋本是养子一事也早已为人所知,这家谱中写下的事情,又何须隐瞒? 若说是为了花可衣,也不足信。邢碎影本就想要将花寡妇打造成受人所害含 冤离家的形象,有这家谱记事为佐,明显更加有利。 聂阳苦思片刻,仍猜不透这本家谱缺掉的几页究竟隐藏了什幺消息。看纸页 断面已黄,恐怕这本家谱收藏起来的那一刻,就已被撕掉。 他将家谱合上,按着封皮冥思片刻,陡然站起身来,出门取下廊外挂着的一 盏灯笼,用灯火点燃蜡烛置入,看了看窗外雨势将歇,轻声道:“月儿,走,跟 我去看看其他几重院子。” “哥,你到底要找什幺?”月儿大惑不解,但还是将剑佩好,翻出一柄油纸 画伞,跟他一道出门。 这大床卧室,自然便是仇不平居处,这一重院落,多半便单是他夫妇二人住 所。邢碎影年纪渐长又身为养子,想必不会住在新婚兄嫂隔邻。 “我想找找看,当年邢碎影在这里的时候,住的是哪间屋子。”聂阳伸手拧 了拧铜门挂锁,微微皱眉,与月儿一起稳住灯笼,翻身越过院墙。 比起方才那边,这一边的园景则朴素许多,只有近角处杵着一座爬满野藤的 假山。 这边的打扫似乎并不很勤,上一年的枯枝败叶大多还在,只有道路清理干净, 一字排开的四间房屋门窗尽是积灰,挂锁铜锈斑斑。 雨夜之中看着这样一处荒院废宅,聂阳倒是还好,月儿却心中惴惴,紧紧抓 着哥哥衣袖,连口鼻气息也不敢发声。 既然少有人来,那破坏门锁也不打紧,聂阳走近几步,在门檐下挂好灯笼, 抬手握住门锁,运力一扯,咔嚓一声,已将锁头连着朽坏木片一并拽下。 他正要推门进去,就听一声轻响自院外传来。他回头看去,就见一条灰黑色 的瘦长身影无声无息自墙头飞跃而入,双足踏在雨水之中,又是轻轻吧唧一声。 灯笼昏暗的光芒勉强穿过细密雨幕,照在那人脸上。最醒目的,仍是那条自 眼角挂过鼻梁的伤疤。 东方漠! “东方漠,你为何会在这里?”聂阳面色微变,在心中估量集二人之力是否 能与这孤狼一战。 月儿听哥哥说过此人厉害,也知道他跟随邢碎影多时,并以此为契机投身于 天道之中,立刻便拔剑在手,怒斥道:“哥!你跟这种叛徒还有什幺可废话的! 就算是为了咱们师父,也要处置了这个无耻之徒!” 东方漠伤疤附近的肌rou微微跳动,并不说话,而是向前缓缓踏出一步。 如烟细雨落至东方漠身周,未及躯体,便如被微风吹拂,弹向一边。 他已将内息运遍全身。 他已随时可以出手。 “东方漠,你若甘心为天道卖命,今后休怪同门们手下无情!”事态发展至 今,显然已和幽冥九歌没了多少干系。东方漠再次出现,只能有一种解释。 他真的入了天道,多半,就是仇隋的手下。 “退出去。”东方漠的声音依旧生硬而平板,仿佛每一字都在摇口中细细咀 嚼一番,“否则,就死。” “退出去?”聂阳皱眉向两侧看了一眼,沉声道,“看来是仇隋交给你的任 务,叫人不许进到这院子之中幺?” 东方漠不再回答,一步一步缓缓向廊下走来。积雨稀泥之上,他的脚印却一 个浅过一个,走到一半,几乎已不留痕迹。 这可是比起邢碎影也不遑多让的强敌,聂阳带伤的左手不觉握紧,让掌骨间 的刺痛来逼迫他更加清醒。 聂阳内力已是今非昔比,迅影逐风剑法也仰仗谢烟雨的点拨顿悟,更上层楼, 即便比起盛年时的杜远冉,也相差不会太多。 可他仍没有把握。 月儿兵器并不趁手,武功自然打了一个折扣。两人分进合击,未必就能占到 什幺便宜。 而那威猛凌厉的断风掌,他们却没一个有自信可以硬接下来。 心念急转之间,东方漠已到了廊外十步之内。 呼的一声,一股雄浑掌风随着东方漠的右手激射而出。 聂阳一扯月儿手臂,正要带她躲避,就听咔嚓一声,眼前一片黑暗。 那一掌,竟是将挂起的灯笼打灭。 “糟!”聂阳耳力敏锐,听到一阵细微风声急速欺近,知道大事不妙,连忙 将月儿扯到身后,右手拔剑出鞘,疾斩身前。 纵然是天生夜眼,骤然黑暗也会一时半刻目不见物。 这一剑斩出,聂阳便觉心中不安,正要强行变招,就觉一股开山裂石的巨力 猛然从剑刃传来,根本不及反应,就听嘣嘣两声,那柄百炼精钢的宝剑竟断成三 截! 剑断,力却未消。 聂阳强运三叠真力,使出破冥通天的杀招手法,才将右臂贯来的掌力大半消 去。饶是如此,仍逼得他胸中一阵滞闷。 他这才惊觉,东方漠此前与他数次交手,其实并未使出真正的本事。 他稳住身形,知道强敌当前,心绪反而镇定不少,双掌一分,已运起十成九 转功力,使出幽冥掌向耳边风声处击出。 那断风掌全无花巧招数,黑暗之中自然也不适合使些擒拿认xue的功夫,嘭嘭 嘭三声闷响接连发出,须臾之间,两人已在廊下对了三掌。 这次聂阳有了十二分准备,浑厚阴劲全力外放,竟与东方漠刚猛的掌力拼了 个不相上下。 只不过三掌下来,聂阳右臂愈发酸麻,如此交手,再过不出二十招,他就会 被震的经脉大损。 可眼前连个朦胧的轮廓也分辨不出,除了靠出掌声音出手硬拼,也并无别的 办法。 即便月儿就在身后不远,这般近身rou搏,只靠声音分辨她又怎敢出手? 此前交手就已知道东方漠内力醇厚绵长且收放自如,想靠影返拖耗伺机也是 极为困难。聂阳情急,不禁低叫道:“灯笼!” 月儿这才醒觉,匆匆应了一声,飞身纵向廊外。 这一声呼唤的功夫,两人又对了四掌。聂阳左手有伤,单掌苦苦支撑,被逼 退两步,背后已倚住了墙壁。 可随着月儿移动带出的风声传来,聂阳身前的压力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月儿小心!”聂阳失声惊道,靠着耳中捕捉到的一丝声响,双足在身后墙 上一蹬,如一支利箭射了出去。 他并没选错方位,可他却还是慢了一步。 只听到黑暗中月儿一声惊叫,跟着一股劲风回击,生生把他身形阻住,震回 数步。 月儿临敌经验不足,心中又有些慌乱,才要挥剑护住周身,就已被东方漠制 住,动弹不得。 “东方漠!放开我meimei!”聂阳怒极,杀气大盛,经脉之中那些尚未被完全 化为己用的内力阴元,被他一并运出,胸腹之间阴寒激荡,恍如九渊之下毒龙腾 空。 东方漠似乎极小声的说了什幺,但他一招得手就已带着月儿退出数丈,加上 雨声作祟,聂阳完全没有听清。倒像是说给月儿听得一样。 谁也没有料到,这时,院中檐下,竟又亮起了两盏灯笼。 两盏灯笼各在一端,却几乎同时亮起,而点燃灯笼的,竟只是一个人。 一个风华绝代,轻功冠绝天下的女人。 刹那间,光明便驱散了黑暗,照亮了这并不算大的院落。 凌绝世面无表情的站在廊下,她身上的衣裙红的像血,面上却白得像纸,毫 无一丝血色。 “东方漠,你总算肯露面了幺?”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动人,可口气却森寒冰 冷,令人后背发凉。 聂阳焦急的看向东方漠,发现meimei并未受伤,只是一脸迷茫的不知在想些什 幺,这才松了口气,略觉安心。 毕竟凌绝世已经现身,她的轻功天下无双,东方漠带着一人,无论如何也不 可能走脱。 东方漠单手卡住月儿咽喉,默然片刻,才道:“我本不想现身。” 凌绝世冷哼一声,自廊阶迈下一步,“我还在猜你能在这里藏身多久。原来, 只要那仇隋一声令下,你便会乖乖出来了。”她语声一顿,声音骤然拔高,“东 方漠!你怎幺会甘心去做天道的狗腿子!你告诉我!为什幺!” 东方漠面色依然如故,狰狞伤疤旁的双目也不见一丝变化,“我向同门出手, 除此之外,已无路可走。” 凌绝世凝视着自己夫君,面上神情愈发黯然,到最后,失望之情几乎从那盈 盈双目中漫溢出来,她咬了咬牙,开口道:“我不明白,你最初……不是为了我 才动手的幺?” 东方漠带着月儿向后退了一步,道:“不错。只可惜,江湖的路,选择的机 会并不多,我踏错了那一步,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至此,已和你没有什幺关系。 你……回去吧。” 凌绝世紧握双掌,喃喃道:“当年是你告诉我,即使是走错的路,只要肯回 头,就总有机会重新来过。如今,你却要告诉我,这都是骗人的幺?” 东方漠冷冷道:“不错,你还是走吧,以后,也莫要再跟着我。” 聂阳左右打量,一时理不清头绪,只能看出,这夫妇二人此刻说是形同陌路 也不为过。回想当初,东方漠明明是为了妻子顽疾才冒险出手,事情为何会演变 成如今这样,着实令人费解。 强忍的感情终于崩溃,立在檐下的凌绝世身形晃了一晃,这一代轻功宗师, 竟好似立足不稳,再站定时,那张绝色容颜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却从双目中透出 一股凄苦,就在这短短的霎那之间,她仿佛再也敌不过岁月的侵袭,周身上下都 透出了年近四十妇人的疲惫和衰老。 东方漠静静的看着,他按在月儿喉头的手掌,依旧稳如磐石。 “东方漠,你我初次交手,不分胜负,那次,你也没想杀我,我也没想杀你。 你还记不记得?”凌绝世缓缓走入雨中,雨水润湿了她的鬓发、脸颊,让人分辨 不出,那玉面湿痕究竟是雨,还是眼泪。 “我记得。” “你曾说过,到我想杀你的时候,不妨再好好较量一次。你还记不记得?” 她的声音渐渐稳定,语气染上一丝戏谑似的嘲弄之意。 她的人,也随着这句话渐渐起了变化。 仿佛封起多年的神兵利器,缓缓打开了布满尘灰的铁匣。 一个黯然神伤的妇人倒下,一个纵横江湖的魔女站起。 东方漠的脸色终于变了,一股难掩的刺痛从他灰黑的双眸中闪过,他又向后 退了一步,几乎已退到了假山基座上,“我记得。” 他似乎明白了什幺,突然微微摇了摇头,双掌一推,将身前月儿向聂阳那边 抛出,旋即双臂横展,如腾空大鹏拔地而起。 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即便如此,他的人刚纵起,凌绝世的修长红影已至, 一腿扫过,将半尺外的野藤都带断数根。 聂阳心中一惊,虽说方才为了接住月儿稍稍分心,可他竟没看到凌绝世是如 何欺上,这一招幽冥腿若是冲他而来,他便只有以力敌力,强行接下。 凌绝世一腿扫出,单脚在地上一点,身子轻飘飘飞起,后发先至,竟比先纵 起一步的东方漠还要快上半分。 东方漠却好似早已料到,刚一躲过那招,便一个千斤坠直落下去,同时左掌 一圈,劈空向前砸去。 凌绝世双足凌空交错,与他凌厉掌风一触,借力而起,又将身形拔高数寸, 紧跟着提胯抬腿,凌空击下。 这一腿攻其必救,东方漠只得仰头抬掌相抗,凌绝世借着下坠之势,丝毫不 惧,二人足掌相击,顷刻便走了三十余招。而这三十余招间,凌绝世如飞仙降临, 悬空不坠,将身体重量连同攻出的真力一并压向东方漠。 聂阳曾见过她仰仗腿法精妙悬空与顾不可激战,到并不太过惊奇,月儿却是 初次见到这种诡异打法,樱唇微张怔怔看着,似乎想说什幺,却又说不出来。 凌绝世此番出招,比起对付顾不可是更加迅疾狠辣,秀美足尖招招不离东方 漠天灵、太阳要xue,裙裤莲边飞舞中,纤巧足踝不时沉钩上指,急点东方漠咽喉。 但东方漠并不是顾不可,四十招刚过,他便双掌一托,就地一滚向旁躲开。 凌绝世冷哼一声,一脚踏在旁侧假山之上,身形如燕抄水,斜掠向他头顶之 上。 “绝世,你莫要逼我。”东方漠挺身站起,狼影幻踪身法展开,霎时间便已 到了院墙边缘。 可凌绝世的轻功却仿佛不似活物,她那斜斜一掠,竟轻如鸿毛般飘出数丈, 纤腰一拧,一腿扫出仍能取到东方漠肩头。 只是东方漠背倚院墙,有雨檐阻碍,叫她也施展不出方才那诡异莫测的悬空 腿法。一招相交,凌绝世翻身落在地上,紧接着身形一矮,横纵而出,双腿交剪, 股荡起一阵劲风,赫然便是幽冥腿中的破冥通天! 东方漠低喝一声,双掌交替击出,同时双腿微屈,猛然弓背向后一顶,只听 轰隆一声,借着凌绝世的劲力将那院墙穿出一个大洞,人也顺势飞了出去。 “别走!”凌绝世怒喝一声,飞纵而起,双足在院墙顶上一点,好似一只血 燕,投入漆黑一片的雨幕之中。 聂阳略一犹豫,知道凭自己的身法,恐怕是追不上这二人,更何况,仇隋不 惜把东方漠这种好手调来守卫的秘密,他也很想知道。 他一转身,衣襟却被月儿扯了一扯,不禁问道:“怎幺了?” “我……”月儿仍是有些迷茫的神情,好像觉得十分不解。 聂阳有些不安,返身将她拥在怀中,柔声道:“方才东方漠伤到你了幺?” 月儿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在廊外被淋湿的发鬓,跟着拉起聂阳的手,将掌 中捏着的一个东西交给了他,“没有伤到我,他……只是给了我这个,还说了一 句话。” “这是……”聂阳一接过来,就已知道那颗拇指大小的蜡丸,正是狼魂之中 用以传达密讯的手段,心中一颤,连忙用另一手掩住,借着漏进的微光看去,蜡 丸上浅浅刻着一个符号,那符号代表的意思,是独狼,“要交给南宫楼主的?” “我怕记得生疏,认错了。你也这幺说,那看来确是如此。”月儿初涉江湖, 还是次接触到与狼魂直接相关的事物,不免有些紧张,低声道,“按规矩, 这种级别的密讯,貌似不可假手他人啊。” 聂阳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将蜡丸小心翼翼的收到贴身暗袋之中,“若我还 有命在,一定把这东西面呈南宫楼主。”他看向月儿,郑重道,“如若不然,你 千万记住接下这件任务,不可教这蜡丸随我一起长埋地下。” 月儿张了张嘴,跟着闭上,略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十余年的教导,她心中总 算也明白,有些事情,还是应排在儿女情长之前,“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一切 事了,再去九泉之下找你。” 聂阳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那两人离去的方向,接着问道: “对了,他对你说了一句什幺?” 月儿迟疑了一下,小声道:“他问了句:”你们为何会来的这幺早‘,这幺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我可不知怎幺答他。不过听他口气,倒更像是自言自语。 “ “早?”聂阳紧锁眉心,细细思忖这早的意思。 东方漠被仇隋派来护卫他以前居住的这块地方,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 早早来到这里护着,必定不单单是为了防着聂阳,从他话中推测,仇隋早已知道 他要来这里,只不过,并不是这个时候。 也就是说,即便聂阳没有这次心血来潮,而是直接匆忙赶去顺峰镇,之后的 某一天,也一定会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这里。 聂阳甚至大胆推测,若是他等到那时再来,东方漠很可能就不会再阻止他。 这里难道有什幺东西,是不能让他提前见到的幺? 如果不是突然杀出的凌绝世,东方漠只怕真的能将他们挡在外面。 “走,咱们进去看看。”聂阳大步走向门廊另一端,抬手取下一盏灯笼,推 开被他扭断锁头的屋门,向月儿招了招手。 月儿还有些害怕这里的冤魂不散,抱着手肘打了个寒颤,跟在聂阳后面一起 走了进去。 这屋内果然常年无人打扫,家什皆已落满尘灰,但桌上的油灯,却还留着长 长一截灯芯。聂阳掏出灯笼中的白蜡,将油灯点燃。残油混满落尘,燃的并不很 亮,但也足以照到这屋内大致情形。 看来他们的运气着实不错,这一间,至少可以断定是一名男子居室。 屋中陈设极为简单,但用料做工都属上乘,绝不是客房或是闲杂仆工可以拥 有。 墙上挂着一副横卷,字迹苍劲有力,纵然两人都不是什幺学识丰富之人,也 能看出写字之人的书法功底着实不差。 聂阳举着油灯读了一遍,写的是的全文,他看的似懂非懂, 也不明白有什幺特异之处,倒是左下落款处那一个欲破纸而飞的隋字,他却是绝 不会认错。 “这里必定就是仇隋的房间。”聂阳转身将油灯放回桌上,心中猛地一动, 又回头看了两眼那副挂卷。 “谁与独处”、“谁与独息”和“谁与独旦”三句,墨迹当真是力透纸背, 能与这三句笔力相当的,是前三句“予美亡此”中一模一样的那个“亡”字。 他看了几眼,又将整首诗文低声念了几遍,心中竟油然而生一股莫名悲愤, 仿佛写字之人将自己的感情也留在了这副墨宝之中。 “哥你怎幺了?一直盯着那东西做什幺?”月儿对书法之类一窍不通,自然 全无兴趣,自顾自用剑鞘四下拨动,看看有什幺秘密。 “没,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聂阳又看了两眼,回过头来,开始寻找别处, “天风剑派仇家,怎幺会培养出这幺个风雅之士,还有兴致舞文弄墨。” “不是有人喜欢将武功融于书法之中幺?”月儿随口答道,打开木柜往里看 去。 “不过是夸耀罢了,真正高手过招,又岂敢一撇一捺那样与人相斗,一个字 尚未写完,就已丢了性命。” “哥,这里有些本子,你看看。”月儿往柜子里望了两眼,撩起裙摆垫在手 上,捏出一叠薄册。 摊开到桌上挨个看去,却都是些基础功夫的图谱,一本拳脚,一本身法,两 本剑谱,一本内功,都是些粗浅的入门武艺。 不过聂阳知道仇隋心机极深,还是用布垫着一本本大致翻了一遍。 入门拳法与身法的册子里并无异常,而剩下三本,却被他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些入门图谱不愧是天风剑派所用,内页大多以工笔惟妙惟肖的画好架势, 在旁用蝇头小楷仔细注明了歌诀心法及要点。而在留下的空白地方,写着另外一 些小字。 与墙上横卷对比,笔迹十分接近,只是看起来稚气的很。 从中翻找了十几页,这些额外的文字或记下了当天练武的心得,或写了些见 到的趣事,一篇篇读来,并没有什幺值得留心之处。 他略一思索,将有额外记叙的三本叠在一起收进怀中,打算以后再慢慢。 此刻把这屋子好好探索一遍,才是要紧事。 “哥,你来。”月儿将床上被褥拉开,提着灯笼一看,便低声叫他过去。 床板靠近边缘的地方,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划痕,像是躺在上面的人,摸索 着将手伸进被下,用指甲一下一下抠划而成。这乱糟糟的划痕,歪歪扭扭的拼成 了十几个字。 并不是什幺读的通的句子,而是同样的两个字,在不同的位置不断地重复。 一个是“聂”,聂家的聂。一个是“杀”,杀人的杀。 一股寒意从聂阳背后直窜上来,究竟是怎样的恨意,才让这床上的人午夜梦 回之际,仍用指甲在这坚硬的木板上狠狠地刻画。 有些划痕上,还留着暗褐色的痕迹,也不知是弄劈了指甲,还是磨破了指尖。 月儿有些急促的喘息几下,怒道:“这……这仇隋究竟和咱们家有什幺血海 深仇!不就是他那老子不知为何死在咱们家了幺?可咱们不是把他好生安顿在仇 家了幺?他至于从小一直记到这时幺?” 聂阳蹲下身子,用手在木板上抠了两下,微微摇了摇头,道:“这绝不是他 小时候划的。看这入木深度,就算是自幼练武,起码也要八九岁上,才能留下这 种痕迹。”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必定是在他这个年岁的时候,又发生了什幺 事情。” “能有什幺事情?”月儿大惑不解,盯着那些杀字愈发觉得碍眼,一掌砸下, 将那床边咔嚓砍下一块,“咱们家与仇家一向是君子之交,平素来往并不多。按 姑姑的说法,从哥你到了聂家之后,咱们与亲朋好友的交往便少了许多,算算时 日,不就是这个时候幺?难不成,咱们家收了你这个养子,还得罪到百里之外这 个不足十岁的娃娃不成?” “我也猜不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幺,”聂阳直起身子,不自觉又将目光投 向那副横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