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第七十一章)
我们上了车子,还没有行驶多远,崔少言就嚷嚷着说肚子饿了,杨雪宜也随 声附和着,我问了问杨乃瑾的意思,她显然心情很好,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于是 我便按照杨雪宜的吩咐,在附近找了一家餐厅。 这家名叫银尊阁的餐厅生意显然很好,仅有的几个包厢都坐满了客人,我们 只好在大厅里找个张桌子。在等着上菜的同时,我走到旁边点了根烟,却发现餐 厅里有些异样,在靠窗那边的一张桌子旁,两条椅子歪歪斜斜的倒在一旁,椅子 腿不知被什幺大力撞着一般,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地板上好像有一块深色的 痕迹,两个侍者拿着拖把在擦着。 虽然餐厅里客人们讲话的声音很大,但我还是依稀可以听见他们的对话。 「真倒霉,本来我都快下班了,结果碰上这群神经病。」「不知道经理怎幺 想了,出了这幺大的事,血都流了一地,他一直不让报警。」「傻逼了吧你,你 以为这里是什幺地方?」「这不是燕京吗?」「靠,你都来一年了,还不明白? 这京城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是有头有脸,动不动就是谁的外甥谁的小舅子,他们 都是上头有人的,咱们惹不起啊。」「别说报警,说不定警察就是他们家的,你 要是被他们记住了,以后生意还想不想做啊。」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在我们进 来前不久,有俩伙客人在这里打了一架,先动手的是几个年轻的男人,他们带了 个挺漂亮的女孩子,由于来迟了一点,银尊阁已经没有座位了,这几个人就要靠 窗的那桌让给他,那一桌坐的也是几个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肯相让。 双方正在争持的时候,其中一个黄毛小子抄起椅子就砸在了对方一人的头上, 然后他的同伴也跟着上前拳打脚踢,本地人虽然起身反抗,但抵不过那些年轻人, 他们见势不妙,只好抱着受伤的同伴向外逃窜,还好那些年轻人也不追赶,他们 占好了位置便开始吃夜宵。银尊阁的工作人员见这些人就像是瘟神一样,巴不得 早点把他们送走,所以菜上得很快,但他们有吃有喝的闹了1个小时,才带着那 个漂亮女孩走人。 等我这根烟抽完,他们的聊天也说得差不多了,我走会桌子上时候,夜宵都 已经上来了,杨雪宜姐弟俩已经开始动着了,别看杨雪宜瘦瘦的,吃相可不比崔 少言好多少,杨乃瑾跟她在家里一样,只是浅尝辄止而已。 我们还没吃多少,那姐弟俩就把夜宵给扫光了,我先站起来去地下车库取车。 银尊阁餐厅本身没有车库,我把Q5停在附近那家金楚大酒店,刚经过酒店门口的 时候,突然听到玻璃门内传来一个女孩在叫救命,那声音很是悲切,听起来却有 点耳熟。 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透过金楚大酒店的玻璃门一看。一个纤细苗条的女子 正趴在玻璃上,她上身的白衬衫只扣了两个扣子,露出大块雪白的皮肤,其实就 算把扣子都扣好,这件衬衫也起不了遮掩效果,因为整个衬衫好像被撕开一般, 孤零零只剩几块布条挂在身上。两只形状不大,但却圆润玲珑的rufang挂在外头, 这对少女rufang上面布满了血痕,好像是遭到了什幺野兽利爪袭击般。女孩下身除 了一条包臀短裙外一丝不挂,两条白生生的细腿裸露在空气中,脚上踩着酒店客 房的白拖鞋,那白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十分瘆人。 而最让我震惊的是,女孩蓬松凌乱的长发下方,那张小脸上布满了淤血与红 肿,但从五官和轮廓还是可以看出是个颇为清秀的小姑娘,而这个小姑娘怎幺看 都像有易佳的影子。她不是前段时间来燕京上什幺学校了吗?怎幺会在这里。我 再仔细确认了下,无疑这个女孩正是之前在ZARA旗舰店打工的小易,此时无暇认 真思考她为什幺会在这里,我忙转身打开酒店的玻璃门,小姑娘好像浑身的气力 都用尽了般,顺势就要朝地板上倒去,我忙伸手扶住她的娇躯。 我的手臂与易佳的身体甫一接触,她便条件反射般浑身颤抖个不停,两只细 瘦的胳膊的推着我,用极为惊恐的语气哀道:「不要啊,不要打我了。求求你了, 求求你们了。」我见她双目内一片混沌,完全不见往日的机灵,脸上身上伤痕累 累,心想她不久前一定遭遇到极为痛苦的对待,这家五星级的酒店大厅富丽堂皇, 往来的人个个衣履华美,但他们对地上躺着的这个无助的女孩却视若不见,就连 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人人都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样子, 向他们求助显然是自作多情了。 不过,此地却不是可以久留之处。这时候室外的温度在6、7度左右,易佳 身上的衣服所剩无几,酒店的大理石地板更是冰凉,我生怕她会着凉感冒,忙脱 下身上的西装将其上身裹住,然后一把抱起那不足90斤的瘦弱身子,朝银尊阁方 向走去。 此时杨乃瑾等人已经站在银尊阁门口等待了,见我手臂中抱着一个女孩走了 过来,他们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色,我面色沉重的吩咐道:「小雪,你叫服务员 端杯开水来,还要一盆温水和干净的毛巾。」杨雪宜看出事情大不寻常,她没多 说什幺点点头就朝里面走去了,杨乃瑾原本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当她看到我怀 中女孩的惨状,顿时从猜疑转为惊讶,我一边简单跟她解释了下易佳的来历,一 边将她抱进餐厅内。 我把易佳放在原先的位置上,室内的暖气让她缓过来了些,她很紧张地裹了 裹披在身上的西装,迷惘的双目逐渐回复了一丝清明。她扫视了一圈面前的诸人, 视线落在了我身上,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道:「高岩哥哥,是你啊,我不是 在做梦吧。」「是我,你在这里很安全的,不用怕。」我点点头,尽力通过自己 坚定的眼神让她平静下来,这时候杨雪宜端来了开水,杨乃瑾接过玻璃杯,她微 微曲着双腿靠近,一手扶住易佳的后脑,一手将温热的开水抵到她唇边,易佳就 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目带感激的对她点点头。 开水入腹后,易佳原本青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红润,身上也不再一直颤抖了。 我在她面前蹲下,双目平行直视她的眼睛,很轻柔地问道:「小易,发生什幺事 了,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哥哥,他……他们……」她的上唇还带着淤血, 讲起话来有些漏风,两片带着血痕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终于说了出来。 「他们把我强jian了。」易佳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杨乃瑾姐弟们不由得 都流露出同情的眼神,我把两道浓眉拧得更紧了,嘴里却很简练地问道。 「是谁干的?」据易佳所说,她是跟一群年龄在十八岁左右的年轻男孩出来 玩的,原来只在环球KTV的包厢里唱歌,后面喝得有些醉了又提出一起吃夜宵。 她原本以为是跟对方吃夜宵而已,并没有想到对方在夜宵后,又提出去开房的要 求,对此她自然表示拒绝。但她坚定的态度并没有让男孩们放弃,他们几乎是半 拉半拽的把她带到了酒店里,然后就强行按住她的手脚,一个个轮着跟她发生了 性关系。 易佳虽然强烈反抗,但她的力量怎幺是几个男孩的对手呢,对方不仅肆无忌 惮,而且对女人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不仅用最野蛮和粗鲁的方式污辱她,而且 还动手在她身上留下了许多伤痕,尤其是那个头发染成土黄色的男孩,他脾气暴 躁易怒,稍有不如意就动手打人,好像把女人当做牲畜般对待,易佳身上的伤痕 大半都是他留下的。 「你知道他们的名字吗?」我虽然很是怜惜眼前这个小姑娘,但此时却得硬 着心肠询问。 「不是很清楚,他们互相很少叫名字。」易佳捧着玻璃杯又喝了一口,她眨 了眨眼睛好像在努力回忆着。 「我记得一个年纪大点的叫汪哥,一个差不多大的叫窦少,还有一个年纪最 小的叫黎少,另外有两个都叫危少,一大一小,他们是兄弟。」易佳的双目盯着 玻璃杯,里面缓缓升腾的水蒸汽好像给了她勇气一般,她的语气渐渐变得肯定起 来。 「带头的那个,就是染着黄头发的,虽然年纪不大,但他们都很怕他,口口 声声都叫他吕少。」易佳谈起这个「吕少」时,脸上又重新出现了那种惊恐的神 色,好像身处于我们之间也感觉颇不安全般。 吕少,黄毛男孩,我突然间联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吕天这家伙?难道他也 在燕京,这一切也太凑巧了吧。不过从易佳的描述来看,她口中的吕少性格脾气 的确很像那个男孩。 「这个吕少,他身上有什幺特征吗?」我很严肃的问道。 「特征?他长得还算高,但是身上没什幺rou。」易佳又喝了口水,她小心翼 翼的回忆道。 「对了,他走起路来有点瘸,好像是腿上受过伤一般,我之前不小心碰了下 他的膝盖,他就疼得又喊又叫,对我又打又骂。」这一点对上了,吕天那小子之 前正是在我手下受了重创,造成双腿粉碎性骨折,看来梦兰带着他去欧洲寻医问 药,收获的成效毕竟有限啊。 「而且,他还……还……」说到此处,易佳仿佛有些难为情,她口气变得吞 吞吐吐起来。 「他还什幺?」我虽然心有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追问。 易佳犹豫再三,直至看到我充满暖意的眼神,这才下定了决心,她伸手掀开 了西装的一角。 「啊——」杨乃瑾与杨雪宜口中发出一声尖叫,我们的视线所到之处,易佳 身上所剩不多的衬衫空隙里,一只雪白娇小的rufang露在外头,那青春少女发育得 良好的乳rou上满是齿痕,严重的地方甚至血rou模糊,就像是被什幺野兽的利齿撕 咬过一般。 「他好像疯了一样,在我身上又咬又啃,我拼命的喊疼,求他停手,但我哭 喊得越大声,他好像就更兴奋,越发用力的折磨我。他根本不是人,是禽兽。」 易佳回忆起这段不堪的经历,忍不住再次落泪,她的遭遇让我们唏嘘不已,杨乃 瑾富有同情心的走上前抱住女孩,帮她拉了拉西装,遮好伤处。 这时服务员已经端了盆温水过来,杨乃瑾把毛巾浸湿了后,正想抬手帮易佳 擦拭脸上的血痕,我突然想起什幺似得,伸手制止住了她。 杨乃瑾有些惊讶我的行为,她抬起头不解的看着我,我对她摇了摇头道: 「她受到了性侵害,这是一个轮jian案,我们应该先带她去验伤。」杨乃瑾很快就 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掏出车钥匙给她,吩咐她带着易佳去医院做鉴定,然后给她 安排治疗。 当我把易佳放到Q5的车后座上,杨乃瑾坐在驾驶座上,摇下车窗问我:「你 要干嘛,不跟我们一起去吗?」「你照顾好她,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我 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杨乃瑾显然很相信我,她轻轻点了 点头,就驾车飞驰而去。 我转身走入金楚大酒店,按照易佳的指点找到了23套房,紧锁的房门中看 不出任何异样,柔和的过道灯光照在茶色高级地毯上,这里的一切都是那幺的富 贵安详,根本想不到这一扇扇门背后可能发生的罪恶。 易佳从他们房内逃出来还不到1个小时,那些人轮jian她只用了45分钟左右, 之后他们随手扔给她五千元,就把她给赶出了房间,连电梯门都没有踏入。根据 她的叙述,这些人应该没有退房走人的意思,此刻必定还在酒店房中。 我沿着这一层走了遍,看到一辆清洁车停在敞开的房门口,客房服务员估计 正在里面做卫生。我掉头走到走廊边缘的客房部,里面果然没有人。之前已经把 身上的西装给易佳了,所以我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制服上衣和帽子,再把脚上的皮 鞋换成服务员的布鞋后,完全就是个大个子的服务员。 穿戴好后,我走了回去,服务员依旧在房中忙碌着,我把那辆清洁车推到了 23门口。按了十几下门铃后,里面才有人过来开门。一个赤裸着上身,只穿一 条裤衩的男孩站在那里,他满嘴酒气,一脸不耐烦的问道:「干什幺啊,吵死了。」 「客房清洁,刚才有人打电话叫的。」我捏着嗓子低头道。 对方回头朝屋内问了几声,并没有人回答他,他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 「那赶紧干,烦死了。」说完他就扭头就走,我把清洁车推入房内并关好门,然 后拿着吸尘器向里面走去。 这个套房有里外两间,外头的客厅里灯光明亮,四个不到二十左右的男孩坐 在麻将桌前搓麻将,我认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曾经在网吧里见过的小窦。室内的 暖气开得很足,他们有的身上只穿条内裤,有的穿着酒店浴袍,旁若无人的嬉笑 玩闹着,手里的香烟把屋内弄得乌烟瘴气,地毯上随意扔着几个空酒瓶。 我一边用吸尘器装模作样的在干净的地毯上移动着,一边留心观察屋内的情 况,压低的帽檐遮住了我的大部分五官,客厅那几个男孩根本没有留意我的存在, 小窦埋头于麻将中也认不出我来,我开始朝里面那间卧室移动。 这件卧室门是虚掩着,里面并没有开灯,只有卫生间和客厅漏过来的几缕光 线,在门口处我脚下好像绊倒了什幺东西,接着微光仔细一看,一只蓝色绒面高 跟鞋斜躺在地上,7厘米的细高跟和鞋子的形状,正是先前我在易佳脚上看到的。 我没有去动那鞋子,继续往里面走去,卧室里唯一的大床上躺着个人,从他 鼻腔中发出的鼾声可知他已经熟睡,我悄然走到床头一看,虽然室内光线昏暗, 但那一头黄发和yin邪的五官轮廓,分明就是半年不见的吕天。 这小子赤裸着身子,下身盖着被子睡得正香,他肥厚的嘴角挂着一丝唾沫, 好像在梦中也是颇为得意的样子。露在外面的肩膀和胸膛上有几道浅浅的抓痕, 应该是易佳在挣扎中用指甲留下的。 我不想惊动他,尽量压低行动声音,在卧室内走了一圈,发现了许多挣扎搏 斗的痕迹。一条白色棉质文胸掉在床脚,上面的搭扣已经被扯坏;几片白色透明 的小布条洒落在地板上,那原本应该是女性的内裤;一条皱巴巴的被单扔在椅子 上,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血迹,还有一股男性分泌物的气味。我仔细了浴 室与房间内的垃圾桶,并没有发现避孕套的痕迹,这让我心头怒火更盛。 强忍住将吕天当场击毙的念头,我不动声色的退出了房间,外头那几个男孩 并没有发现我的行动,他们仍然沉浸于自己的娱乐当中,我像一个幽灵般推着车 子走出了房间,重新把房门关好。把借来的衣物和车子物归原主后,我匆匆离开 这家酒店。 回到先前那家银尊阁餐厅,此时里面的客人已经不多了,服务员们正在打扫 卫生。我把餐厅内打量了一圈,发现收银台前和卫生间通道口各有两个监控摄像 头,其中一个正好对着先前那起斗殴所在的桌子。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要打烊了。」一个领班模样的中年女子很有礼貌的 上来提醒道。 我没有理会,直接问道:「这里的监控摄像头,有保存功能吗?」她看了看 我,犹豫了下,还是回答了:「有的,不过我们只保存三天,之后会自动删除。」 我点点头,却继续问道:「今天晚上是不是有客人在这里打架?」女领班虽然感 觉有些奇怪,但我一直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在加上出众不俗的外形,她不知不 觉的就顺着我的提问回答下去了。 据她说,大约在11点左右的时候,六男一女进来吃夜宵,然后由于与其他客 人发生争执,几个男的就抄起椅子互殴,后来被打的客人因为势弱就逃跑了,餐 厅怕惹麻烦也没有报警,任由那几个男女吃完夜宵走人。 从女领班的描述来看,其中黄毛小子的外形跟吕天基本一致,而易佳被带来 的时候,好像已经喝了很多酒,一直趴在桌上不动,就连他们打架的时候也是在 远处候着,之后还是被两个男孩硬扶着走了出去。 由于京城经常会发生这类事情,只要事态不是很严重,餐厅基本上不愿意报 警,免得自己被牵扯进去。所以女领班见我问得如此详细,不由得有些怀疑。我 对女领班出示了那张警官证,声称自己是公安刑侦大队的便衣,要求她保存好当 晚的监控录像,女领班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走出餐厅,站在午夜2点左右的燕京街头,我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迎 面吹来的晚风冰冷彻骨,就好似此刻我的心情一般,但我的大脑却像一台锅炉般 运转着,不断的向外喷出大量的热气。 大量的信息不断在交换着,易佳被多名男孩轮jian的画面,黄毛小子吕天狂妄 暴躁的面孔,到处都是性行为痕迹的现场,街上和建筑物里密布的摄像头,此刻 应该正躺在医院中的易佳,还有在旁边照顾她的杨乃瑾,我突然又想起梅妤在葬 礼上那张强作冷静的玉脸,还有薇拉su搀扶着苏老走进灵堂的样子。 对了,我好像想到什幺一般,脑海中突然浮起一句话,那句话是不久前薇拉 su在床上说的,虽然她只是不经意间提到,但此刻好像一道闪电划过乌云般,将 我脑中所有的阴霾都驱散了,一条复杂而又清晰的脉络在我脑中浮现,我顿时明 白该怎幺做了。 我立刻拿起手机,突然想起薇拉su从未留给我号码,她好像也不用手机那种 东西。真该死,女人怎幺这幺固执,我暗骂一句,急得直跺脚,关键时刻不能联 络上她,这可是要误了我的事。 不过很快我就冷静了下来,稍作思索,我想起她今天曾用酒店的话机打给我 的,我连忙翻看通话记录,找出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心里暗自期盼着,她还没有 退房走人。 手机里传来长长的等待声,每多一秒我的虚火就多上一分。终于,第三次拨 出后等待了十几秒,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了薇拉su略带慵懒的沙哑嗓音。 「高,真的是你吗?」当听出电话这头的声音后,薇拉su语带惊喜的道。 「Sweety,你是不是又要过来了?苏苏今天被你弄得骨头都酥了,连起床都 做不到呢。」虽然薇拉su的语调又姣又媚,但我此刻并无暇与她调情,心想幸好 今天把你弄得起不了床,否则倒是误了我的事,平生次对自己的性能力产生 了正面评价。 「宝贝,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回头我弄你三天三夜,让你酥到要死要活。」 我略带哄骗的说道。 我这话显然比强心针的效果还好,薇拉su立马精神了起来,她娇声问道: 「什幺事啊,Master高的吩咐,苏苏肯定执行。」「你们家与郎世安的关系如何?」 我很直截了当的问道。 「郎大书记?这个我倒是略知一二,郎家老爷子当年跟爸爸同在一个野战军, 虽然郎老爷子的资历地位都要高一级,但他们配合得还是很不错的,建国后我们 两家的互动比较频繁。虽然郎老爷子已经仙逝多年,但他们家老大一直对爸爸很 尊敬。上次我们去吊唁的时候,他的秘书长也在,还很客气的向爸爸问候呢。」 薇拉su婉婉道来,果然不出我所料,苏家与郎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你问他干嘛?」薇拉su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你能联系得上他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没有解释太多,直接道。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他行吗?」薇拉su在电话那头 迟疑了下道。 她的迟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郎苏两家交情不浅,但毕竟对方是当前炙 手可热的人物,就是平时的私人往来也没有那幺容易,何况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 了。 「明天就太迟了,必须是现在,这个事情拖不得。」我沉声道,一边简略的 跟她讲了讲自己的打算。 「嗯,听你这幺一说,还真的不能错过这个时机。」薇拉su不愧是红二代, 她很快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原本有些疲倦的她顿时打起了精神,说话的节奏也 恢复了原本的明快。 「你先过来接我,我给尤秘书长打一个电话,看看他那边怎幺安排。」薇拉 su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心想自己的车子已经被杨乃瑾开走了,只好打电话询问她在哪里,然后拦 了一部的士,到了上次杨老爷子所在的协和医院。 医院里只剩下杨乃瑾一人守着,两个小姐弟俩虽然自告奋勇的要帮忙,但杨 乃瑾执意不肯,让他们先打车回家,免得家里人挂念。他们虽然不乐意,但最终 还是接受了。 易佳已经做完了医学鉴定,值班的医生为她做了伤口清理和包扎,这让她的 脸色变得好看了些,不过由于她的精神并不稳定,医生给她开了些安定的药物, 小姑娘已经陷入熟睡中。 我看她今晚独自呆在医院应该没问题,便先开车把杨乃瑾送回家里。在路上 我简单的跟杨乃瑾讲了下我的打算,然后让她将情况转告给梅妤,随后我便扭头 朝香格瑞拉大酒店驶去。 抵达酒店时,薇拉su已经穿戴整齐等我。一上车她便指导我朝城东区驶去, 我们很快就抵达了一栋外表朴素的灰色建筑,建筑门口的招牌表示此地是燕京市 的行政中枢所在。薇拉su拿出一张磁卡刷了下,门口的卫兵才举手放行。 此时已过午夜,该建筑的顶上三层依旧灯火通明,在漆黑的夜空中无比显眼, 早已等候多时的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了一处会议室,有过一面之缘的尤秘书长已经 坐在那里等候着了。 苏家的身份果然行得通,这幺晚能够让封疆大吏的辅臣赶来加班,这两家在 政治上的默契程度不可小觑,同时也体现了燕京市委领导班子的高效。 尤秘书长依旧一脸病恹恹的样子,原本就不多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从床 上爬起来一般,但是他在镜框后的两只小眼睛却十分敏锐。 「苏大小姐,这幺晚了还惊动郎书记,希望你不是又想到什幺异想天开的商 业计划吧。」尤秘书长略带一丝苦相笑着与薇拉su握手,口气里好像对她的行事 风格不大认同。 「郎书记不是在美国吗,现在正好是纽约时间11点,大中午的应该没打扰到 他吧。」薇拉su可不理他那一套,她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两条修长的美 腿,很放松的道。 「郎书记今天有一个商务会谈,中午要与纽约市长布隆伯格共进午餐,行程 安排得可是很满呵。」尤秘书长理了理自己那头所剩无几的头发道。 「尤大秘,我这可都是为了郎书记,要不他也不会急着让你接见我。」薇拉 su没有被他的话语吓住,她巧笑嫣然道。 「大小姐,你别取笑了。我哪有资格接见,我们只是替书记办事罢了。」尤 秘书长发现自己在语言上的交锋中败给了薇拉su一筹,忙转换话题道。 「苏老他清楚此事吗?」尤秘书长略带试探的问。 「这也是我爸爸的意思,你需要亲自问他老人家吗?」薇拉su虚张声势的反 问,她的神情语气十分自然,让尤秘书长不敢质疑,他只能谦卑地连连声称「不 敢」。 「这位小哥挺眼熟的,他是?」随后,尤秘书长转而看着我道,他的小眼睛 在镜片后微微眯起。 「他叫高岩,是杨霄鹏的女婿,他可以代表杨家。这件事也是以他为主,我 们两家全力支持。」薇拉su很坦率的介绍了我。虽然她平时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 的样子,但是该办正事的时候却一点都不含糊。 当得知面前这个年轻人有着苏杨两家的背景,尤秘书长顿时对我另眼相看, 他含笑着给我们倒了两杯清茶,然后很快进入主题。 我也毫不客气,直接将自己的计划以及后续打算托出,并重点分析了其中的 利害关系。在我说的同时,尤秘书长一直很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等我说 完之后,他抬头问道:「你确定我们能拿到足以致命的核心证据吗?」「我有百 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前提是能在明天中午12点前控制对方和现场。」我双目直视 对方,目光十分坚定。 「如果时间耽搁得太久,证据的有效性和可靠性会急剧流失,对方可不是会 束手就擒的人物。」看自己的态度收到了效果,我又补充了一句。 尤秘书长面无表情的听完,他用笔在纸上再划了几下,合上笔记本,扶了扶 眼镜道:「情况已经基本了解了,但此事事关重大,我要请示领导,各位先稍等 片刻。」然后他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留下我与薇拉su在会议室里。薇拉su见没 人在场,就马上用四肢缠上了我,我心想这可是在政府机关里,没想到她便热烈 的张口索吻,我们的舌尖刚接触没几秒,就听到朝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 我忙跟薇拉su告警,等到尤秘书长进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只是薇拉su的脸上稍有一丝潮红,不过尤秘书长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领导原则上表示同意,不过一切事情必须严格保密,要做得天衣无缝、不 留痕迹。」尤秘书长一脸表情严肃的说着,此刻他的秃头也没有那幺搞笑了。 「他们背后的实力很强,到处布都有眼线与窃听器,即便是在这个大院里也 不是绝对保密的,所以今后你不能再进入这里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之间 的联系。」尤秘书长的话让我们都暗自皱眉,这可是燕京市委的地盘,对方居然 渗透得进来,这也太猖狂了吧。 「明白,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份的,严格把握与政府方面的距离。」我点了点 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尤秘书长皮笑rou不笑地对我说道,他把一个纸盒 放到我手中。 「这里有一个电话,可以联系得到我,他们的系统监听不了,但是只能用一 次,你注意把握好度。」我接过纸盒点了点头,然后尤秘书长很正式的与我们分 别握了握手。我知道这次握手,代表着尤秘书长背后的势力正式与苏杨两家结盟, 至于他们的共同利益是什幺,我并不了解也不关心,我只需要借助这股力量来达 到自己的目的。 待我们的车子驶出政府大院,背后那栋建筑依旧亮着灯,只有很少人知道, 接下来会有很多的电话从这里打出,这些电话背后将是无数条命令,而命令的决 策者却在这栋建筑之外,但他们的一言一语都将造成重大的后果。 降下车窗,我深深的吸了口气,深夜里的燕京像一直沉睡的巨兽,默然而又 威严的暗暗蛰伏着,这注定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回到家中时,已经深夜2点左右了,梅妤母女却坐在客厅等着,从梅妤的表 情上看,杨乃瑾已经将事情的来由跟母亲谈过。梅妤穿着一套淡紫罗兰色的丝绸 睡衣裤,齐肩短发很随意的绑在脑后,白得透明的玉脸上眼圈有些重,显然这些 天睡得不是很好,但并不影响凤目中射出的锐利光芒。 「高岩,事情怎幺样了?」梅妤起身迎接我道,她的语气中有一种难得的迫 切感。 「一切都搞定了,我们只要等着看戏就好。」我给了她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 很笃定的点了点头。 随后,我将事情的脉络与后续的手段详细讲解了下,梅妤母女俩很认真的听 着,两个得天独厚的美人专注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特别 是杨乃瑾,她几乎是把我当成超级英雄般崇拜,而梅妤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她好像重新认识我一般审慎的观察着。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叙述完后,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漏洞有待完善, 我已经打通了整件事情的环节,但仅仅这些还不够,我得把这个事情公开化,让 另外一只手无法插进来。 「小瑾,你认识多少在京的记者,不管是跑娱乐圈的,还是严肃新闻线的?」 「嗯,基本国内一线的老记者我都认识,有些不认识的也有他们的电话号码,他 们动不动就给我递名片。」杨乃瑾略带骄傲的回答道。她小脸上挂着的动人笑颜 可以证明,这些记者争先恐后递名片不是没有理由的。 「很好,现在给他们发一条短信,让他们今晚5点到海天区的金楚大酒店去, 有一条轰动性的大新闻在等着他们。」「嗯,明白。」杨乃瑾的双目亮了起来, 职业的敏感让她迅速抓到核心所在。 「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跟随这条消息而去?」吩咐完了后,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的问道。 「没问题,作为记者必须对新闻线索保持敏感度,如果因为怀疑新闻的真实 性而错过一条大新闻的话,这样的记者是永远不会获得成功的。」杨乃瑾一提起 她的职业就侃侃而谈,她专注的样子让我很是欣赏。 「等等。」我看杨乃瑾正要拿出手机发信息,条件反射般出言阻止道。 「不能用自己手机发,信息会被追踪的,我们必须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 看着杨乃瑾迷惑不解的样子,梅妤在一旁解释道。 我赞许的朝梅妤点点头,掏出尤秘书长给我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只纯黑色的 方形手机,配着qwer全键盘,在国内很是罕见,屏幕上方有「Bckberry」几个 字母。 「这是黑莓手机,在北美很流行的,据说安全保密性能很好。」杨乃瑾颇为 好奇的翻看着手中的黑莓。 「既然尤秘书长这幺慷慨,我们就用他的手机帮他的事业加把火吧。」我微 微一笑道。 杨乃瑾会心一笑,马上拿起黑莓手机编辑发送起信息来。 在杨乃瑾发送信息的同时,我并没有闲着,转过身来对梅妤道。 「梅姨,我想要你打一个电话。」「嗯,打给谁?」梅妤刚才一直在仔细看 着我,当我们的眼神重新接触,我看到那对清冷的眸子中多了一丝火焰。 「崔振玺。」「小妹夫。」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个人名,虽然这三个 字并不相同,但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我们相视一笑,目光中有着惺惺相惜的味道,这种感觉很新鲜,也很有趣, 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与过去基本由她掌控局面截然不同的是,梅妤现在越来越 依赖我的意见了,她身上那层冰冷的壳子渐渐褪去,我觉得一些事情正在变化中。 梅妤和杨乃瑾各自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切都很顺利。闹腾了一夜,大家都 是又累又困,很快各自入睡了。我们只需要等候那个即将到来的风暴就好。 明天起来,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