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插进去了/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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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死了以后,因为受到太大的刺激和冲击,小恶魔陷入了短暂的迷失。 丢在外面的那一缕神识断裂开来,化为野魂,孤零零地行走在那片死寂的土地之上。她在废墟中走得摇摇晃晃,像是喝得酩酊大醉,撑着神剑漫无目的地前进。 哥哥立刻追了上来,在她晕乎乎地扶着墙缓解时,从身后抱住了她。 “怎么跑这里来了?跟我回家。”纸鬼白不可能放任孩子的残魂在外乱飘,丢多少捞多少,哪怕只是最微弱的一缕神识,他也要拿回来。 “这些黑雾是什么?”她没有跟哥哥走,意念一动,又虚化飘然远去,凝聚人形出现在五米开外,打量着周围的迷雾。 这些雾聚集在废墟中,围绕着尸骨打转。 龙再次闪过来,牵住了她的手:“这些都是灵魂。” “这里有这么多灵魂?”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无视哥哥往前走。 龙试图理解她到底怎么了。经过两秒的思考之后,他再次笑着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是啊,这么多呢。小黧想要狩猎这些灵魂么?”他想起了一种很适合恶魔的疗伤办法:“只要吞噬了这些灵魂,小黧的病肯定就能好起来了。有了这些力量,勤奋一点、运气好一点的话,宝贝说不定能在成年以前达到【嫣红】级。” 嫣红级恶魔,指三十级以上的恶魔。等于是她现在翻个倍。 原来整整一个世界的灵魂之力,牺牲这么多,也只够到三十级么?她忽然觉得修行之路实在是太漫长太绝望了。身为恶魔,想要进步,便是如此费劲。如果她是龙…… 不对。龙才是少数例外。这样的天之骄子、命运之子,万中无一。像她这样的普通人才是多数。普通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无力又辛苦。 还大概率会沦为炮灰。 见她沉默不语,恶龙动手将附近的灵魂全部吸引过来,黑雾变成一股旋风,绕着兄妹俩飞舞。 “那位魔王,把这个世界当做贡品献给了深渊之主,现在这一切都是你的了。请享用吧?” 小恶魔醉醺醺地凝视着黑雾,事件的血腥程度已经超过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了。她无法接受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治病。这些年哥哥提供了很多方法,有的太过激进痛苦,她不敢尝试;有的,便是这类,因为太过恶毒,惨无人道,她下不去手。 她转移了话题:“那个魔王呢?她也死了?”那她是图什么啊? “怎么会!”恶龙被meimei逗乐了:“这个等级的魔法使当然留有后手了。死的仅仅是分身,申请晋升的本体远在深渊——就在我们这一层呢。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句话开阔了小恶魔的思路。她明白那些恶魔为什么能视死如归了,原来根本就不会死…… 如此说来,高等级的魔法使可能都有退路?只要提前把本体保护起来就好了,只留分身在外面卖命。说起来,恶龙也是这样做的,寻常人根本见不到他的本体。 但是,创造分身有修为限制,虽然头部的高手能幸免于难,那些低级恶魔一旦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比如像她这样的。 而战场上最常见的,便是她这样的低修为小恶魔了。如果她是出生在这个世界的孩子,刚才那些献祭的恶魔是怎么死的,她就是怎么死的。 死在这里的,是千千万万的小恶魔。还是她亲手杀掉的。 而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那位魔王能从八十九升到九十级?!一个大领主崛起的背后,是无尽的牺牲。这才是最真实的宇宙。原来那些死去的小恶魔只是领导者的垫脚石。 不管领军人是否获利,赢也好、输也好,不被关注的小恶魔们永远都是过得最惨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魔王取得了胜利,成功杀光人类,向君主献上了七星级世界,小恶魔却死光了。如果魔王败给了人类,小恶魔们还是会死,死在敌方手里,或是死在为了获得胜利、继续拼命寻求力量的己方人手里。 meimei不要这些灵魂,恶龙就替她收下了这个贡品,将空荡荡的世界和惨死的灵魂全部转化为自己的所有物。因为她看上去闷闷不乐的,他试着宽慰道:“是看到了这些新鲜的祭品,有些害怕么?别担心,有哥哥在,宝贝永远也不会变成他们这样。” 是啊。如果她一辈子都只躲在哥哥身后的话,又怎么会有机会看到这一幕?当她活在哥哥的影子里时,她只关心哥哥的安危,只考虑哥哥会不会坚持不下去倒下。其他人如何,与她何干? 如果她生来便是强大的魔王,还能设身处地地理解小恶魔们的苦难么?虽然现在她手握巨剑,本体,却脆弱无比,手无缚鸡之力。对现状不满、对未来迷茫,这就是最真实的那个她。 也是依然活着的小恶魔们最真实的一面。 既然她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管。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现在不仅仅是一只小恶魔,还是无数小恶魔的君主,不能只想着自己。 斯人已逝,她和哥哥都没有使人复生的能力。只能多关注生者了。 关于那个魔王之后的故事,她就不清楚了。都交给哥哥的分身处理了。她认可了哥哥的观点,这种事情确实不值得君主亲自来办。 之所以会做噩梦,就是因为这种事。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压力,来凡间活一这么遭,比起惶恐不安裹足不前,她更倾向于放手一试。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她甚至有闲心跟哥哥瑟瑟。 冷静下来的时候,纸鬼白发现自己中指上沾着黏液,清透的爱液中混杂着丝丝嫣红。 血?为什么会有血? 纸鬼白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盯着meimei双腿之间观察,对于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恍然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他以为自己应该会高兴的,真的做了以后,看到血的一瞬间,却只有惊恐和内疚,猛然挣脱了种种旖旎的心思。僵住了,再不敢轻举妄动。 十七岁,会不会太早了? 虽说七岁不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幻想着这样做了。真的弄进去了,又有些手软,见血了之后,满脑子‘破坏’、‘伤害’等词。这一层顾虑,也是他多年来始终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一大原因。他想起meimei人体的娇弱,meimei怕吃苦,极少磕着碰着,不曾受过什么伤,于是越发自责。这里是现实,不是可随心所欲玩闹的暗影界,是他色令智昏,脑子不清醒忘了身处何处。 “疼不疼?” 小恶魔吐出了他的尾巴尖:“说了要你轻点了。”用的是平时说话的语气,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只病猫完全没有因为下身被侵入而觉出异样,显然还不清楚她已经被他的手指…… “对不起。”他道歉了,但没有说原因,浑浑噩噩地像平时那样把手指放到嘴里,舔去沾上的情液。果然,混入鲜血以后,尝起来更香甜美味了,就跟记忆中的一样。他受到了新的诱惑,凑过去连她腿上的那些一并舔掉。全部清理干净之后,再次躺在meimei身边,搂着孩子休息。 小恶魔不明所以,问他怎么不继续了。刚才哥哥表现得很入迷,受气氛感染,她也很来感觉,正沉醉着,他莫名其妙就刹车了。 纸鬼白抚摸着她的头发又问她疼不疼,她有些茫然地说还好。 “不疼就好。”至于其它的……等到未来彻底结合之后,她若是有疑问,再告诉她也不妨。 再次闭上眼时,龙回想起第一次尝到至亲之血的那一日。 大约是十五岁那年的事情。见他因为找不到合口味的血烦闷不已,膝上的少女划破了手掌,毛遂自荐。他本想去夺刀,却忽然被渗出来的鲜血蛊惑心智,不仅没推开她,反倒是张嘴咬住了她手上的伤口,刺破皮肤饮血。在此之前,他还从未咬过活物,不愿与生者有任何肢体接触,只喝过下仆取好装杯的血。 一向怕疼的小恶魔立刻皱起了眉,不过她忍着疼没有躲开,看哥哥沉迷于自己的血,好奇又大胆地盯着他看,表情饶有兴味。她觉得这样也不错,除了美貌以外,原来哥哥也喜欢她的血。 不过,真的好疼啊。 比想象中还要疼很多。龙牙似乎向她注射了什么限制毒素,她动不了了,连话都没法说了。 【好喝么,哥哥?】 她用神识问候了他一句,刚说完,周围就只剩下一片漆黑。她被影妈咪吃掉了。或者说,龙把她关进了影子里。 手上的伤口已经自愈得七七八八,哥哥没有立刻凝聚人形追过来找她,依然只是一片没有形状的黑影。她听见影子外面传来哥哥略有颤抖的声音:“对不起……” 纸鬼白道了很久歉,目光却始终盯着残留在桌面的几滴血,一边道歉,一边忍不住低下了头。耳边传来水声和摩擦声,他像条卑贱又贪得无厌的饿狗,任舌头在桌面上滑动,一滴不剩地舔走了桌子上的鲜血。 味道?没有太大的印象,应该是很好喝的。更有一种非常迫切的,必须收集和占有的欲望盘旋在心头,颠覆了一切怜悯与理智,逼迫他亮出獠牙,堕落成毫无自控能力的瘾君子。他的喉咙烧了起来,心也被热意填满,仿佛一点点获得了新生命。心里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这是我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尝到过好喝的血,这是唯一一次,令人回味无穷。 那之后,他又去找了姨妈和母亲,要了她们的血来实验。结果都难以下咽,不管蕴含多少魔力,都不如那几滴血来得甘美。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去追寻鲜血。因为没必要再找了,尝过一次便足矣,只要碰到了便会恍然大悟,原来一直以来他最想要的东西,就在自己身边、就藏在自己影子里。他渴望的,也根本就不是血,而是他的meimei。 他想吃掉meimei,连rou身和灵魂一起嚼碎,将她彻底同化占有。 【哥哥大人出生时偷走了这么多力量还不够,居然连meimei仅剩的一息残魂也想吞噬?哥哥若当真贪得无厌至此——我就不会再让你见到我的孩子了。】 原本已经合并的那一半灵魂,似乎又隐隐出现了动摇和分裂。那个没有颜色的男孩、继承了全部黑暗魔力的男孩现身精神海,面无表情地警告他这个本体。 他驱散了幻影:【就凭现在的你,也想跟我争?小恶魔早就已经不认你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重回mama的怀抱。强行将她关在你这里,跟杀了她没有区别。】 消失的男孩再度出现,站在他身后,冷静地陈述观点:【被我吃掉,总比被你这条贪婪的魔龙吃掉要好。起码,在我的世界里,小黧依然能算是活着。哥哥实在是太危险了,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考验我的容忍度,与其这样走火入魔下去,您不如以死谢罪。】 纸鬼白没有在自己脑子里唱戏的爱好,懒得搭理男孩,再次删除这一意念。要不要吃掉meimei,要不要去死,他自有主张,用不着一个影子来教自己做事。 他再也没有咬过meimei,但裂痕终究还是无法彻底抹平,这一丝裂隙是由担忧劈开的,他能轻易杀死任何生者,唯独心魔,却是不可单凭外力、暴力消除的。他越是惶恐,这道裂隙便扎得越深。他的恐惧成了幻影的力量之源。 他知道那道幻影就是他自己。 落发修行,举经诵读,也浇不灭心中的yuhuo,杀不死这一个他。命运的齿轮再次转了起来,带着人力无法匹敌的伟力,即将碾过一切。天性不可夺,既然他已不是天命,神力荡然无存之后,他又能凭借什么来战胜凡人的本性? 同时他又觉得是问题就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四处寻求破解之道,这一找,便是数载年月,直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