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追到你了！

    第九十七章－追到你了！

    「——妈！我来了！」

    杨齐迅速又俐落地推开了大门，莉姿他们会把备用钥匙藏在门口花盆下的这个习惯还没改掉，加上杨齐不需要人带就能自己跑来跑去，所以他什么联络都没有就是拚了命的赶过来，找出钥匙打开了门就是走到了屋里，莉姿的鞋子还放在门口，摆设的方式让人知道屋子里是有人在的。

    结果才踏进屋子没几步，nongnong的奶油香伴随着奇怪的烤焦味就让杨齐蹙起眉，毫不犹豫地往厨房走去。

    「这奇怪的味道是怎么一回事？」

    「是谁回来了？小亦辰？」莉姿的声音有些紧张，没一会儿就探了颗头出来在厨房边，正好撞见走到门口的杨齐，一张脸马上就拧了起来，似乎不太满意，「怎么是你啊！我的小亦辰呢？」

    「这件事情我才要问你吧？」杨齐是好气又好笑，「你在厨房做了什么，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味道？」

    「……我好像不小心推到烤箱定时的钮了。」为了避免被杨齐调侃，所以莉姿只是挑了半句话说，她摆了摆手要杨齐放弃这个问题，「这不重要，小亦辰呢？他还没回来？」

    莉姿知道应该要给现在的许亦辰一点时间冷静，可是她现在非常需要他的帮忙，因为她刚刚只是想再饼乾麵糰里加一点点的牛奶时，却不小心把大半罐都倒了进去，她现在需要许亦辰来教她解决的办法，在她的心里许亦辰已经是能够厨房里主宰一切的人了。

    撇开这点，杨齐来到这里正好也提醒了莉姿，许亦辰独自在外头随便晃着不晓得会不会有危险，虽说这里就连邻居的心都跟风景一样纯朴美丽，但人总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我没在外面看到他。」杨齐一叹，呼吸就跟着缓了下来，「他去哪了？我去找他。」

    「我不晓得，他说要去外头走走，所以应该不会去到太远的地方。」莉姿瞥向了窗外，「天色晚了，你爸说要顺便买晚餐回来，去把小亦辰带回来吧。」

    「我知道。」杨齐吐了口气，反身去把身上的物品搁在沙发上，「这本来就是我来到这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

    瞧杨齐把西装外套给脱下来就要出门的模样，莉姿罕见地替他收起了外套，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微拦下了他。杨齐是很想赶紧出门，不过看莉姿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也就回过身来困惑地回望着莉姿。

    「呃……」莉姿是犹豫，但迟疑了几秒后还是决定开口，「我把凯文……不，我把许广文的事情告诉小亦辰了。」

    「……」杨齐困惑的表情收了回来，只是淡然地瞅了莉姿几眼才反问道，「为么不等我回来？」

    「总觉得气氛很好，我就说了。」莉姿不觉得心虚，她诚实地道，「我带他去扫了你玛莲阿姨的墓。」

    闻言，杨齐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冷静。虽说他是要去找许亦辰没错，不过见到面的时候他该说些什么来安抚他，又或者是许亦辰会给他什么样的反应，杨齐可是一丁点儿都还没考虑过，这对于碰到任何事都会事先列出任何可能性的杨齐来说是很稀有的。

    这也没办法，就算他脸上的表情再怎么冷静，现在的他其实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单纯地想着要先找到那个孩子才行，至于其他的事情，碰上了再做反应也不迟。

    「好啦，没事。」杨齐给了莉姿一个笑容，挥了挥手便往门口走去，「我会带他回来吃晚餐的。」

    「还要跟人家道歉喔，居然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你这个没天良的小宝贝。」

    「……妈，你可别在亦辰面前这样叫我喔？」

    「如果小亦辰看起来有原谅你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替你隐瞒这可爱的绰号，小宝贝。」

    「……是、是。」

    杨齐过往也曾在这里生活过一小段时间，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在这个村子里迷路，不只如此，那时候的莉姿特别喜欢带他去到处参加有的没的大大小小的活动，但次数实在太过频繁，导致后来杨齐为了躲掉这些邀约，而在这里逛过了好几遍。

    就算距离那时候已经是过了好几年，四周的景色跟环境也有所改变，不过，基本上对杨齐还不成问题。

    傍晚的天色还不是太黑，杨齐漫无目的地的在街上快步走着，他是先在屋子的附近走了几圈，逢人就问有没有关于许亦辰的消息，毕竟他们这样的东方人面孔在这里还是足以吸引人注意的，要得到目击情报应该不是太过困难。

    ——想是这么想，但这时间是各户开始准备晚餐的时间，早些时候在外头的人们大部分都回到了家里，就算遇到了人也都是一问三不知，表示除了杨齐以外还没看过其他外地人，着实的让杨齐碰了个钉子。没问到许亦辰的下落，倒是有不少人想跟杨齐多聊些天，无奈他现在可没这种心情，只得笑笑地跟他们挥了挥手，有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就离开。

    沿着道路绕了一圈，杨齐正忧鬱着不晓得许亦辰去哪里的时候，眼尖的他马上就瞥见了不远处的河岸旁坐着的那抹熟悉身影。他是绕了比较繁华的区域一圈，在里头虽然也能瞥见美丽的河景，却没有办法能看清周遭的景色，以至于他走了出来以后才发现有个人坐在那里。

    虽然人影背对着他，可那抹身影孤寂地独自坐在河岸边看着看着却让人感到了心疼，杨齐知道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多想，那样的身形他太过熟悉了，让他毫不犹豫的就跑上前去。

    「亦——辰！」杨齐才刚越过石头就忍不住大喊，「我来带你回——欸、欸！？等等！」

    许亦辰一顺着声音回过头，下一秒便起身拔腿就跑，吓的杨齐一愣差点就要跌倒，但他没时间犹豫了，只能赶紧稳住身子又向前追去，虽然杨齐是有在锻鍊身体，可跑步并不是他太擅长的运动，尤其跟现在还年轻矫健的许亦辰相比，他还是很容易就会跟丢的。

    「亦、亦辰，你别跑啊……」

    杨齐衝着远方喊了声，无奈许亦辰只是稍微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身拐进巷子的小路里，一下子就消失的身影让杨齐嗓子一提，又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就怕他一个转身后就连身影都抓不到。这里的路并不复杂，但是能够藏身的地方却很多，不管是那排排的行道树，又或者是各户人家所栽种的植物后头，毕竟这里的木製围栏都不是太高，对许亦辰的身手来说轻轻一翻就能跳进去里面。

    所以说，让目标消失在眼前是最危险的事情，因为你不晓得他会在这短暂的期间内跑去哪里。

    杨齐真的是拚了老命的追上去，幸好许亦辰没有选择跳进其他人家里，而是在叉路路口迟疑了一下，八成是不晓得往其他地方跑的话会连接去哪里。但是当他一发现杨齐追过来的时候，就又马上挑了个方向跑去，这种慌张却又想逃跑的模样是让杨齐是笑不得，有种在追着逃家小猫的错觉。

    瞧杨齐追人追得奇怪，路边的住户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乡下特有的热情让他们纷纷喊着要不要帮忙，杨齐只好又拨空对着他们笑笑说了句没关係，结果心情这么一松懈，拐过弯的同时却发现许亦辰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上。

    原来是拐过弯的同时不远处就又是个岔路……

    「真糟糕啊，这孩子跑哪去了……」

    杨齐站在岔路口左顾右盼，无奈路上早就没了许亦辰的身影，让他捏不着头绪。看着逐渐暗下的天色，杨齐总觉得有些不妙，明明是快要进入夏季的时候，他依稀记得这里的夏天也是挺热的，可现在空气中却有些阴凉，像是落雨前的温度。

    也许落日之后会下点雨，杨齐懊恼地叹了口气，他还是得快点找到许亦辰才行，如果下雨的话就糟糕了。

    这个岔口跟方才他们跑过的都不同，因为已经是在最外圈的地方了，如果往左边走的话就会回到村庄里，可若是往右边走，就会连接到郊外，杨齐记得右边好像有个森林，他还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进去里面过，只不过那是私有土地，主人也很看重那里，所以他没能成功。

    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不晓得跟当年是不是还一样……

    杨齐犹豫了会儿，如果往左边回去村庄里头的话，那么藏身的地方就会变得很多，那孩子也可能甩开自己直接回到家里也说不定，那样的话找不到人的他肯定就会在外面绕很久，因为莉姿感觉上就不会特地打电话通知自己许亦辰已经回家了，毕竟她那么喜欢许亦辰。

    而，右边的路除了通往那私人森林以外就没有其他的遮蔽物了，如果许亦辰不管怎么样都要躲起来的话，那他势必会选择跑进森林里，杨齐当年没能进去里头的原因是因为外面有着重重的栅栏挡住，只是他自己也还不晓得过了这么多年，现在那边是怎么样的情况。

    「……」

    杨齐犹豫了一会儿，为了避免有任何的危险发生，他还是决定往右边走去。如果许亦辰真的往左边回到村庄里的话那是最好，顶多他就是多费点力气在外头晃晃而已，寧愿他是白费工夫，也不要让许亦辰有什么机会碰到危险，要是那个孩子真的溜进森林里，那他真的费尽力气也要想办法把人追回来。

    该庆幸的是那里的泥巴因为有定时洒水器的关係总是会比较溼软，倘若许亦辰真的跑进去里面，那么遗留下来的脚印就会告诉他该往哪里走。杨齐决定了方向以后，他回头望向开始西沉的太阳，这才舒了口气，往那明显较为寂静的右侧跑去。

    「亦辰——？」杨齐边跑边喊着，「宝贝，你在这里吗？出来嘛——」

    毕竟他是个外地人，在这里讲外语也不见得有几个人听得懂，所以他很不吝嗇地就大声喊着，不晓得能不能趁机把许亦辰给激出来，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的话。

    跑了好一阵子以后，杨齐已经没有看到住家了，放眼望去道路的一侧只剩下大片的草地，上头还有零散的牛隻羊群，不晓得是不是哪户人家所眷养的。在怎么说躲在羊群或是牛隻的后头都比较容易被发现，所幸这牧场并不是太大，杨齐见四下无人，偷偷沿着外圈把所有放着牧草处的地方都检查了一下，确定许亦辰没有躲在那一坨一坨牧草的阴暗处，估计他不至于会跳进去里面，所以杨齐瞧了一会儿后就又继续前行。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少，静的就只剩下晚风抚过草坪的声响，杨齐不曾歇息的喊着，希望在某个瞬间就能见到许亦辰忍不住地衝出来摀住他的嘴，可惜一直到他窥见了森林一角的时候，还是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猫咪。

    与他印象中不同的，这座森林的戒备已经少了许多，最外层的栅栏甚至腐朽到脆弱不堪，似乎到了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程度，往里头望去，密密麻麻的树林也因为傍晚的到来而显得阴森了几分。杨齐有些好奇地看着，以前的栅栏并没有这么低，上头还会捲着喝止外人入侵用的尖锐铁丝，他曾经听说那些铁丝是通有电流的，不过因为他没尝试爬上去过，所以也无从得知到底是不是事实。

    但现在，那高耸的围墙消失了，地上还留着大大的口子，大概是当年设置栅栏的地方，而最外圈的这层木栏则是从当时一直存在着的栅栏，看来并没有因为其他的因素拆除掉。杨齐稍微往前跑了一段路，马上就瞧见了大大的警告立牌，似乎是警告着人们夜晚的森林十分危险，为了安全着想，这里禁止进入。

    这个警告牌跟杨齐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一模一样，只不过应该有翻新重製，因为上面的漆料跟字体并没有生锈或是毁损。虽然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才让戒备松缓，但这些都跟杨齐无关，他不停地张望着栅栏里头，万幸的是外头的草坪比起前要来的秃上许多，而泥土依旧松软，杨齐试着跨过栅栏踩了几下，凹陷下去的泥地让他确定了脚印会明显的留在上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不希望看见延伸至森林里的脚印啊……」

    杨齐叹了口气，又开始对着四处喊着，只不过当他越走近森林的时候，他的声音就显得小声了许多，感觉音量都被密密麻麻的树林给吃了进去。站在森林不远处的他迟疑了一会儿，心里还想着许亦辰会不会没从这里跑进去森林，而是从更前方的道路直接翻墙进去里头？

    「……不对不对，我应该要认为他没跑进去森林才好啊。」

    杨齐咋了声舌，忍不住就想赏自己一个小小的耳光，这不晓得算不算是个坏习惯，他总是会把事情的结果走向思考成最糟糕的方面，就算结局有可能跟他想的相差甚远。当他正打算拿出手机打个电话回家里问问的时候，眼光的馀角处便注意到了一排凌乱的脚印。

    「……」

    这个发现让杨齐立刻收起了手机，毫不犹豫的就往那脚印的方向跑去。他蹲了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会儿，泥地凹陷的很深，想必踩下去的力道很重，感觉就像是在奔跑一样，杨齐顺着反方向看去，果真看见那是从更前方一点的栅栏处延伸而来的。

    「亦辰？」杨齐看着一路跑进森林里的脚印，起身就跟着脚印上前，「你在这里吗？」

    「……」

    没有反应。

    杨齐有些焦急了起来，森林里的草地就多出了很多杂草，没办法这么明确的分辨出脚印。杨齐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要让自己硬着头皮走进去，结果他才刚踏入树林的范围里头，一道清晰的声响就从另一个方向传了过来，倏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虽然明显是人大吼的声音，但杨齐没能听清楚那道声音是说了什么，脑子一热的他心口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该不会他才刚踏进来就被发现了吧？是要来制止他的人吗？只是这个念头维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被杨齐否定了，因为声音的来源方向似乎不是来自于道路的那侧。

    他慢慢地退出身体，探头探脑地朝着来源望去，映入眼帘的先是堆积成山的木箱，旁边还放着一堆农务用具，疑似被弃置在这里的挖土机也孤零零地待在一旁，看起来甚是悽凉，杨齐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也许这里是被废弃了也说不定。

    然后就在下一秒，他看见了坐在最角落木箱上头的人影，人影收着腿抱着双膝地坐在上头，被堆叠的木箱影子给掩去了身形，也难怪杨齐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他。看起来阴森森的森林外有个人影竟坐在废弃物上头，如果是在平时的话这景色铁定是吓死人，但是看到了这景色的杨齐，现在是确确实实的松了口气，整个人马上就从森林里走了出来。

    独自一人坐在那些被弃置的物品上头，就好像连他都是被丢弃的人一样，可怜的很。

    杨齐朝着他跑了过去，一路上都在奔跑的关係让他呼吸变得有些急躁，来到了许亦辰面前的时候，他的额间都已经佈满薄汗了，被夜风捎过还有些发凉，但这样正好能缓缓他方才紧张的情绪。

    「你走进森林是想干嘛啊？」许亦辰抢在他面前率先开了口，半张脸埋在手臂里没有抬起，「笨蛋！」

    「……」杨齐没办法反驳，他蹲了下来，让自己仰着头看着许亦辰，一边笑笑地，「我以为你跑进去了。」

    「不是有标示版写说很危险吗？还画了个骷髏头。」许亦辰眉头微蹙，「我才不信你会看不懂英文。」

    「因为好像有脚印匆忙地跑进去嘛！」杨齐嘟着嘴道，「就像你说的这里很危险，我以为是你的，所以想要追进去。」

    「……」许亦辰看起来像是被堵住了话，但他很快地就哼了声，还是理直气壮，「我不是在这吗？」

    「嗯，你在这里。」杨齐见他有些心虚，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还好你在这里。」

    许亦辰大概是跑了进去以后觉得危险才又跑出来的，不过既然他的表现这么可爱，还出声制止了差点跑进森林里的自己，杨齐就不继续追究了，反正只要许亦辰没事，对他来说这比什么都好。

    许亦辰努了努嘴，撇开眼光就不再说话。另一方面，放心跟无奈的同时杨齐是轻舒了口气，他伸出手指来轻轻勾上许亦辰的紧捏在手臂上的手，先是尝试性的牵起他的手指，瞧许亦辰并没有拒绝他以后，便一口气抓住了他的手，握了起来。

    许亦辰的手掌有些冰凉，并没有因为奔跑的关係发热，不晓得在这里吹了多久的风。

    「为什么看到我就跑嘛。」杨齐的语气十分温柔，他轻轻地揉着那掌心，「怎么为难老人家跑步呢？」

    「……」许亦辰沉默了会儿，那双眼眸才瞥向杨齐，「你不是老说自己才不是大叔吗？」

    「……」杨齐眨了眨眼，随即笑出了声，「好吧，也对。」

    瞧他在那里傻笑着，许亦辰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有些嘟嚷的开口。

    「你为什么会往这边走？」他稍微晃了晃杨齐牵着他的手，「明明有岔路的。」

    「嗯——」听见他的发问，杨齐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他笑笑地道，「我知道这边有个森林，觉得按照我可爱宝贝的习惯来看就是会挑比较安静的地方跑，可如果你跑进森林的话就糟糕了，所以我就追过来了。」

    「如果我是往另一边跑呢？」许亦辰反问道，似乎略微不满。

    「那样的话更好，往右边的话就可以回到我妈那里，至少不用担心你可能会进去危险的地方。」杨齐故意夸张地吐了口气，「毕竟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安全来的重要啊——」

    「你是笨蛋吗？」许亦辰又瞪了他一眼，「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啊。」

    后面那句话许亦辰说的很小声，但杨齐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各式各样开心跟松懈的情绪涌了上来，让杨齐的笑容有些失控。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熟悉，就像是过往那次在大雨磅礡中终于寻找到许亦辰的时候，令人难以言喻的心疼夹杂在安心里头。

    他不在意许亦辰跟自己闹脾气，又或者是这样子你追我跑的举动，因为是他有错在先，竟然会让他独自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家，尤其莉姿还挑在他不在的时候跟许亦辰说了那些事情，这孩子是用什么心情独处的呢？杨齐没办法体会，他只能责备自己的粗心大意。

    「……宝贝，天有些黑了，等等可能会下雨。」杨齐轻哄着，「我们先回家吧，好不好？」

    「……」

    许亦辰没有回话，他眨眨眼眸，这时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慢慢染上了灰黑色的天际。分不清那究竟是乌云还是夜色，空气中确实多了几分冷冽，刚才奋力奔跑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的他经过杨齐提醒后才察觉到这明显的凉意。

    他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看到杨齐就想跑，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让他追着自己，儘管他其实很想要见到杨齐。想是这么想的，可身体的行动比思绪还要快上一步，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逃跑了，反正看到杨齐一脸稀松平常的走近时也让他有些恼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逃到底。

    杨齐说的对，他挑了看起来最安静的地方跑，这不是许亦辰蓄意的，而是他下意识就这么选择了，也许是他总是窝在角落或是黑暗处的习惯吧，杨齐一旦不在他的身边，他就没办法改掉这个习惯。

    本来他是真的想跑进森林里，可是进去一会儿后他就后悔了，毕竟他有看见那个警告标语，他也不想让杨齐因为自己的关係碰上麻烦，所以才又跑了出来，正好让他看到了一旁弃置木箱的地点，索性就待在那里，等着杨齐过来。

    结果他就看到一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到处张望着，像个侦探一样循着脚印往森林里走去，许亦辰最后才忍不住出了声把他叫出来，避免事情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再怎么说，他只是想整整杨齐而已，并不是真的那么生气。

    「如果真的下雨的话，那就跟你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好像。」

    许亦辰有些喃喃地道，他把视线给收了回来，歛下眼的同时他小心翼翼地跳下木箱，顺势把杨齐给拉了起来。

    「这次，也要把我捡回家了吗？」

    他笑了笑，这回换他抬头看着杨齐的面容。

    因奔跑而凌乱的发丝，本来贴在额间的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本该直挺的衬衫也都弄皱了，除了依旧不变的笑顏以外，眼前这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狼狈。

    杨齐是被他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人似乎有些愣住。但许亦辰的话语让他很快地回过神来，杨齐毫不犹豫地牵着他往道路的方向走去，两三步就把人给带离了那些看起来孤寂不已的置物处。

    「傻瓜，你在胡说什么。」

    「你已经有家了。」杨齐一笑，把人拉近了些，「所以应该是说——我们要回家了吗？才对吧！」

    「……」

    许亦辰一愣，鼻头不禁一酸。

    明明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可杨齐说着这些话的笑容，却远比阳光还要灿烂。

    抿着唇，许亦辰不由得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