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萧墙
长安的信已经有许久没有送来了。 这是以往没有过的情况。 李钰不免担忧,只好宣了代楼主进宫。代楼主也是从前落选暗卫中的一个,名为长戚,是长安的师姐。 “师弟他行事谨慎,”长戚跪在下端,声音沉稳有力,“或许是行事不便,这才没有回信。” 李钰默然。 长安去后不久就来报,说是抓住了青王世子的侍妾与随身奴仆,还没来得及审问那侍妾,她就咬舌自尽了,倒是有几个嘴松的奴仆审问出什么来。 青王世子与朝中的某位大臣一直暗中往来,是谁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大官儿。至于青王世子,他们不知道他的名讳,只知道他在外时,时常用林望卿这个名号,身子一直不大好,冬日北风起时,咳疾每每都复发。去年年初,他纳了一个侍妾,没想到一举就怀上了,生了个男孩…… 长安末了接着写道:青王世子去向,已有眉目,隐约猜得目的地是京城……只是不知为何,除臣之外,还有人在追查青王世子,此事臣已告知薛大人,由薛大人的人去查,以免臣分身乏术…… 薛佩在一旁,手撑着脸,她把她的人全给长安,听他调遣,他们倒是时常来报……只是总不见长安的消息……这样想着,薛佩看了看脸色阴沉的李钰,知道她心里定然是焦躁不安。 薛佩叹了口气,朝堂上的事她是帮不上忙了。她向长戚使了个眼色,长戚会意,连忙说要告辞。 “长戚,”李钰沉下声,“你去把调查青王余党的情报呈上来——包括长安提到的,与他一同追查的那一队人马。” 长戚愣了愣,“情......情报有些杂乱,待臣整理过后再来呈给陛下。” 待长戚走后,李钰有些烦躁地踱了踱步。 “绣衣楼隐匿在百姓中的不在少数,多派些人去找找便是。”薛佩不明所以,这样慌张的神色是李钰从未有过的。 “长戚有事瞒着朕。” “绣衣楼一向权责分明,情报怎么会杂乱?” 绣衣楼是李钰的左膀右臂,若是连绣衣楼都出事了...... 薛佩也有些慌张,“这可如何是好?不如臣去请太傅?”林州已经称病很久了,薛佩回京后去拜访了好几次都吃了个闭门羹。 说到林州,李钰不由得心生疑虑。 林州虽然称病在家,只是该他处理的事情那是一件都没落下。更何况他于绣衣楼而言,也是除了李钰与长安以外的另外一个主子,怎么长安失了音信这样的大事他却像是从未听说那样? “你说得对。”李钰隐隐约约觉得此事与林州有关,只是怎么也想不出由头,或许当面问问会明了。“那就由你去,带我的口谕,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薛佩连忙领命,走前薛佩也没忘记自己此次前来想要说的话。 “往年这个时候咱们都去秋狩,今年可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今年的秋狩就交由臣来办吧!”薛佩得意洋洋,似乎早就为这次秋狩做好准备了,“臣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 李钰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个时候,秋狩嘛,总归是联络大臣们的好活动,便也欣然应允了。 回到清泉宫,李钰还跟夏春说起秋狩的事情。 “朕记得你会骑马?只是自你我成婚后,似乎也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去骑马打猎。”太后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很少参加秋猎,连带着夏春也不好跟着一起去。 “会倒是会。”夏春笑着摇了摇头,“可陛下要小人打猎,那可就为难小人了。” 男子拿弓若是低于四石那是要惹人笑话的,夏春是个文弱书生,从未练过武,哪里能拿得起来?更别说弯弓射箭了。 “那无妨,”李钰也跟着笑了笑,“天气也渐渐冷了,我去给你猎个火狐,给你做个火狐皮的领子,又保暖又好看。” 夏春想了想,说道:“也趁此机会,不若也请大公主一道来。”大公主嫁人之后,就与驸马一起去了封地。李钰登基后,虽然封了她为福清长公主,但一直没有机会召她回宫相聚。 李钰却想到她登基后曾收到jiejie的来信,信中隐约提到jiejie想要她的儿子到李钰身边……只是那时她分身乏术,也没放在心上。 “映辰来年也十八了。”李钰想了想,福清贵为长公主,映辰是她唯一的儿子,放眼望去也确实只有京中勋贵能配得上,若是一直待在封地,反而不好议亲了。 “明日我就知会薛佩一声,给大jiejie下个帖子。” “还有一事。” “今早礼部呈了采选的单子,我瞧着不少都是十七八岁的好儿郎,不如也趁此机会,把他们也召来,亲眼瞧瞧他们品行样貌如何。” 其实礼部也呈过画像给李钰看,李钰虽然随意,但还是筛剩下二十几人。 但是画像毕竟与真人有异,况且品行也是听旁人描述的,还是自己亲眼见过才算真。李钰可不想到时候进宫的全是麻烦鬼。因此她也只是点点头,同意了。 “我记得有位洛阳程氏之子是我留下的。” 夏春犹豫了一下,点头。一个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夹杂在其中,不得不说确实很让人关注。 李钰顿了顿,说起了前因后果。 夏春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的! 他看画像,那程氏少年虽然模样可爱,但毕竟年纪太小了——弄得他还以为李钰是有什么癖好。 “陛下放心,我到时候一定找好借口将他留下。” 说到底李钰还是被程家摆了一道。程家说是有三子,大当家程文虹是个瘫子,但是据说手段了得,否则也不会凭着这样的身躯还能在西北马帮站稳脚跟;二当家程文云,是个文弱书生,模样长得嫩生生的,但是任谁都没想到,他们送进宫来的会是家中最小的儿子程文雨。 李钰虽然生气被羞辱了,但也明白这是她与程氏的一场交易,他们以程文雨为质,换得漕运的机会。 程文雨年纪小反倒是件好事,不能侍寝就不会有别的心思。 “太后自己给吴公子指了她刚进宫时的宫殿做寝宫。” “随她吧。”只要太后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她李钰都随她去,“这几日,吴行之都在做什么?” 夏春牵着李钰坐到榻上,回想着宫婢的话,“说是这几日同往常一样,只是遇见来拜贺的人赏钱给的很丰厚。” 李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吴行之这个人,心有傲气,哪里是什么能安心在后宫的人?这吴太师还真是会给她李钰找麻烦。 又加上太后这个领不清的……以后后宫可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