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所有人都是为了利益

    张义仁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他在求职公寓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知道求职者的心态，绝大部分人都是能省就省，吃饭都是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找到工作，能少花费一点，就少花费一点。要是花销不够，有些求职者就会啃馒头就咸菜，他就曾经干过这种事儿。

    如果针对这些求职者提供物美价廉的快餐，他们一定会十分欢迎的，而且也免去了他们出门找饭馆的麻烦劲儿。张义仁很了解求职者的心理，不知道是不是去智通人才市场找工作的时候挤怕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要是遇到快餐店很挤，他就宁可去吃包子，也不愿挤进去打饭。

    后来张义仁才明白过来，这是一种潜藏在心底的失败者的自卑心理，只是当时他并没有觉察。其实很多找工作却一直找不到的求职者，也有这种自卑的心理现象存在：不爱跟人主动说话，不爱去陌生人多的地方。

    张义仁仔细的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之后，觉得这件事绝对可行，他跟陈刚甚至连店面都不需要，只需要买几个大一点的锅，把陈刚租住的那件出租屋的厨房设施稍作改动，就可以开始做盒饭卖钱了。这样一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就只有购买厨具和自行车这样的运输工具，这个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生意做起来的话，他们的生意基本上就是卖多少赚多少，因为盒饭饭菜的成本真的很低，最占分量的是米饭，相对比较贵的rou类和蛋类少放，多弄价格低的土豆和时节青菜，一份盒饭的成本绝对能控制在两元钱以下，甚至可以更低。一份盒饭卖到五块多的话，他们一份盒饭最少要赚三块多。

    张义仁仔细想过之后，从办公室出来，到偏僻的角落里给陈刚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想法跟对方讲了一遍。陈刚在电话那头兴奋的大叫道：“我靠，兄弟，真有你的，这生意绝对做的起来。”

    “你先别那么兴奋，咱们做这个生意，还要跟求职公寓那边的老板谈谈，毕竟求职公寓是人家搞的，咱们用人家的客源，肯定要经过对方的同意才行。”张义仁说道。

    “这没问题，我这就找他说去，之前咱们跟他一起玩那么好，就是用他的客源做一下生意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咱们的饭菜做的好一点，味道好吃点，也算是给他的求职公寓提供一项特色服务，他没有理由不答应的。”陈刚信心满满的说道。

    “行，那你试试吧。”张义仁言不由衷的说道。

    如果换做一个星期之前，他也会跟陈刚的想法一模一样，因为当时陈刚和他，跟求职公寓的老板混得的确挺熟的，他们俩穷，老板当时也穷，两个没找到工作的穷光蛋跟一个没有客源的求职公寓老板，一起啃馒头就咸菜。三个人穷到吃一包榨菜，可以想象当时他们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他们三个可以说是同患难过的。

    不过，人在一起同患难可以，共富贵就太难了。他们三个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陈刚这人的人品还不错，但是求职公寓的老板那个人，让张义仁有些看不太透，如果他真的拿自己当朋友，当时也不会把自己从公寓里赶出来。之前他没有听朱飞讲那么多社会黑暗的时候，觉得求职公寓的老板当时也是没办法，可是现在想来，人家真的没有拿他当朋友。

    陈刚觉得他自己去跟求职公寓的老板说在求职公寓内部卖盒饭的事儿，张义仁觉得恐怕不会那么顺利，因为说白了，这些客源是人家的资源，凭什么白白让你用？就因为大家一起吃过咸菜？

    经过朱飞的讲述，张义仁终于算是开窍了一点，他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血脉亲情之外，绝大部分陌生人之间都是靠利益来维系的，特别是在职场上，没有利益的存在，谁会对你真心好？一个部门之间的同事关系也许会很铁，但是那里面隐藏着的也是利益，因为你们的利益跟整个部门是息息相关的，不抱团不行。

    求职公寓的老板跟陈刚和自己的交情，也就是那么五毛钱的咸菜，想要让他放出这一大一块利益出来，恐怕不大可能。陈刚这次去谈，对方肯定会以一种很为难的借口拒绝他，或者，提出利益上的分配。

    “等会儿你就下班了，要不我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找他？”陈刚建议道。

    “你还是先过去问问吧，我这边公司还有点事儿，可能回去的要比较晚，再说了，等我回去的时候，老板正是最忙的时候，人家要收钱，到时候你还怎么跟他谈事情？”张义仁不想过去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就扯了个理由。

    他这个理由也的确很有说服力，因为老板每次收房费，都是晚上七八点左右，这个时候大家都要回来休息，谁不交钱，晚上就不能睡求职公寓的床铺，合情合理。

    “行，我去找他说说，你等我的好消息。”

    放下电话，张义仁摇了摇头，他觉得陈刚这次去说，最可能得到的结果，就是求职公寓的老板会插一腿进来，分走一部分的利益：利益均沾是商场上和职场上最常见的模式，要是对方想不到这个，他也不用开求职公寓了。

    很快到了下班时间，张义仁收拾了东西之后，跟朱飞打了个招呼，直接坐上20路公交车回去了。他知道今天晚上姜丽很可能去酒店开工了，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的期盼，期盼回去之后可以见到姜丽，和她一起吃晚饭。

    一路上挤公交车不用细表，相信每个在城市里挤公交上下班的人都了解这种事情的痛苦。

    等到他从公交车上下来，刚走没两步，就听到了自己手机的电话铃，是陈刚打来的。

    张义仁接通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了陈刚怒气冲冲的声音：“我cao！气死我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王八蛋，白眼狼。”

    不用开口问，张义仁就知道陈刚跟求职公寓老板的谈判并不顺利，肯定是对方向陈刚提出了利益分割的问题，陈刚才会气成这样。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张义仁开口安慰道。

    “我cao！你不知道这家伙有多无耻，他都混成月入六七万的有钱人了，还想着从咱们的盒饭生意里面咬一口肥rou下来，我真是看错他了，我想着大家都是穷日子过来的，在一起吃过咸菜，没想到他一点旧情都不念。”陈刚怒气冲冲的骂道。

    “你别生气了，他跟你说的价格，是要多少？”张义仁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他并没有觉得多么的惊讶。其实如果在商言商的话，人家要求利益均沾也没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毕竟最主要的客源环节是人家提供的，陈刚跟自己只能提供盒饭这种没有不可替代性的产品，被人家分走利益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因为人家如果不答应你一起合作做生意，随便再找个供应盒饭的，照样可以赚钱，但是对陈刚和自己来说，如果人家不让他们做，他们就只能去街头摆摊卖盒饭。求职公寓老板手里攥着的客源，才是这个生意中起决定性意义的环节。

    “这个王八蛋，张口就要每盒盒饭一块钱，他可真敢要，咱们现在都不敢肯定一盒盒饭到底能赚多少钱，要是赚的少了，回头还不要把本儿都赔给他？”陈刚骂骂咧咧的说道。

    “一块钱是有点高了，他人工什么的都不用出，直接拿到净利润的三分之一，有点太过了。咱们回头再好好跟他砍砍价，争取降到七毛钱。”张义仁说道。

    “我都不想跟他一起做了，我就从来没见过这样死钻钱眼的家伙，亏了以前他生意不好，咱们还安慰他。”

    “不要这么想，这样想就没意思了，现在的人谁还跟你讲感情，都是赚了钱再说。现在人家手里的资源对咱们来说很重要，咱们手里攥着的东西，街上任何一个快餐店都能做出来，所以，咱们必须要忍，哪怕让他分走一部分利润，咱们也要继续去做，挣不到钱的话，咱们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这点钱你就当最新222。0㎡成是投资了。”

    “可是卖一盒盒饭，就要给他一块钱的利润，咱们还能剩多少？你这边也需要钱，我总要把你那一份的给你，本来钱就不多，到时候要是一个人只剩下一两百的入账，那还不如在职场混，不搞这种傻帽生意了。”

    “只要搞下去，就有机会慢慢做大的，你不要着急，咱们慢慢来。”张义仁建议道。

    “好，我听你的。”

    挂断电话，张义仁案子叹了口气，他的猜想应验了，他却一点诸葛亮般的自豪感都没有，他只觉得这个现实的社会让他深深的绝望。他终于明白朱飞所说的那些话了，这年头，大家都是冲着钱来的，什么感情之类的事情，都不要提，钱才是最重要的。

    回到住处，姜丽果然不在家，张义仁打了个电话给陈刚，叫他一起来银丰路上吃拉面。

    两个人叫了两份拉面，一盘凉拌牛rou，边吃边讨论下一步生意应该怎么继续下去的事情。

    “你当时有没有问他，他现在总共有几个公寓？一天能有多少人住宿？”张义仁问道。

    “他说全都住满的话，有快三百个人，不过这些人吃不吃咱们送上门的盒饭，他也不打包票，只是说尽量帮着推荐。”

    “三百个？那么多？怪不得他敢开口要一块钱，人家有这个底气啊。你明天再找他谈谈，就说利润空间太薄了，让他再让出来三毛，一份盒饭给他七毛钱的利润，就算他不肯让步，你也尽量谈到八毛。”张义仁对陈刚说道。只有把利润空间给挤出来，他们才有赚钱的机会，要不然就成了变相的给别人打工。

    “行，等这两天我准备准备，咱们就开始干，要是在他哪里住宿的人，有两百个吃咱们的饭，咱们留下两块五的利润空间，一天两顿饭都包的话，一天也能有一千了，还是可以搞的。”

    “嗯，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太冲动跟对方闹崩，咱么是靠着人家吃饭的，人家从咱们这里要利润很正常。不过有件事儿我跟你说一下，我不会辞职跟你直接搞这个，我可以只要利润的一少部分，把大头留给你，平时就帮你出谋划策好了。”张义仁说道。

    “怎么？你担心我会吞了你的那一份？你把我陈刚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出卖兄弟的人吗？”陈刚显然想错了，一脸怒气的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搞快餐这种事儿，可能会很赚钱，但是风险也大，你现在不担心挣不到钱，可我不一样，我现在就只有这份工作撑着，要是快餐搞不起来，我回头去哪里找工作？”张义仁说的时候，尽量用了很委婉的词语，他担心说得太直接了，会伤害到陈刚。他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你要是没了活路，就可以继续去做鸭子，但是我不可能走那条路，所以，工作我不能丢。

    陈刚低着头思索了片刻之后，点头道：“也好，反正我答应你的那一份，就不会少你，要不是你给我出主意，我现在还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搞什么生意呢！”

    “你先不要急着想这些，先想想怎么把事情做起来，搞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要是饭菜做得太差，几回下来就没人吃了，咱们还是要想办法搞好的。”

    “嗯，我今天去别的快餐店看的时候，顺便把他们的菜谱都给记下来了，咱们到时候也按他们的来，再多两样特色菜就好了。”

    “这样最好。”

    张义仁以为，做盒饭这种生意怎么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简单的生意，还真的给两个人带来了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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