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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青愣愣看着眼前的女人,后话不知如何出口,倒是一句“妈”哽在喉间,不上不下。卓秋迎却并未察觉半分有异,只擦了擦口水,傻呵呵的笑说:“囡囡,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来、来看我了,是不是?”她顿了顿,又拽着卓青的手,把人努力往二楼的客厅拖,“我最近看了,很多,录像带,你来看,你来——”卓青看着她所说的那卷录像带,里头完全面孔陌生的小孩,正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之中,热闹地庆祝着生日,满面微笑间,吹熄蜡烛,喃喃着闭眼许愿。可这副家庭和睦友爱的样子,当然也从来没出现在卓青的童年之中。一旁的医生见状,忙愧疚低语:“对不起啊,”他冲卓青说,“病人情绪不稳定,只有看这卷录像带的时候心情会好点,但也确实不是什么、不是什么真的……”卓秋迎突然猛烈地拍起手来。“青青!青青!”她拖着卓青的手,指着屏幕中间许愿的主人公,孩子气地欢呼起来。顿了顿,又指着一旁的男人:“秋、秋……”再旁边的,叫“李、小李!”见了老人,便手舞足蹈喊:“老太太呢!有钱的老太太,给小秋帮忙!”卓青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只得看看电视屏幕,又看看卓秋迎,“……什么小秋?老太太又是谁?”“小秋就是小秋啊!我最喜欢小秋,但是小秋有出息了,老太太帮他有出息了,然后、然后我就喜欢小李,嘿嘿,小秋说,以后他的孩子也要叫小李,我的孩子,嫁给他的孩子……嘿嘿,你!你嫁给……算啦,我都嫁不了,青青,你也不嫁他,你要嫁给一个喜欢你的,所有东西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你的!”“……”卓秋迎傻笑着,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脖颈间,流到领口。“你要嫁给一个让你最开心的人,”她说,“不要像我一样,都烂掉啦,心烂掉了。”……卓青离开九间堂时,四顾一望。纪司予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傍晚的夕阳残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听到脚步声,男人侧头看来,迎面瞧见她,便放下手机,随手揣进西服外兜里。“我刚想给你打电话,阿青。”卓青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跑过去抱住他腰。她的脑袋埋在他胸前,西服外襟,默默湿了一大片。明明三十二岁了,说好不哭就不哭。但是,她在心里补充,纪司予在的时候可以例外。因为全世界都有可能笑她没出息爱哭鬼,但是纪司予不会。他只会问她:“今天很累了?”她点点头。“好了,好了,没事了。”然后,便微微弯腰,伏在她耳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拍她颤抖的背脊。“该撒的气撒完了就好,”他说,“也是时候,该结束这场闹剧了。”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19-11-1200:04:18~2019-11-1300: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晨昏、无梢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啊啊啊啊10瓶;改个id记住我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662026年12月底,卓青同纪司予在上海停留的第六天。傍晚时分,她和医生聊完白倩瑶今天的大概情况,复又和在吸烟室吞云吐雾的白既明打了声招呼,这才放心提着还剩下大半汤水的保温瓶,从医院出来。刚走到一楼大厅,掏出手机,准备给自家那位打个电话,两则推送却忽而争先恐后似的,自手机桌面上方弹出。是从前认识、但已经百八十年没联系过的许家太太转发来的两条信息。“嗯?”卓青手指一顿,习惯性地把提示栏下拉。第一则,是一条新闻。内容其实也就是她昨天睡前,听纪司予说过要放出来的公关文,什么【粉碎不和传闻,纪家兄弟携手出席陆家嘴新楼盘剪彩仪式】,虽说措辞夸张了些,且照片上,纪司业那不情不愿、又硬是挤出三分平和模样的脸,实在让她这种知道内情的人略感好笑,倒是也没过分到哪去。只是,至于第二则嘛——卓青:“……”这眼熟的自动截图封面,貌似……她皱皱鼻子,左右看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这边,这才一边拉高围巾往外走,一边滑动手指、悄摸点开链接。和她意料之中的画面,也并没什么太大差别。无非就是满屏幕的马赛克人脸。配上熟悉的书房,熟悉的着装,以及唯独自己那没有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腔调,删头去尾,剪辑成具有明显引导性的、自己对卓珺的单方面痛骂。很显然,不过就是好不容易消停了五六天作妖的卓家人,这会儿终于又再沉不住气地出来冒头——还一来就来个最大且最蠢的招,生怕人不知道是他们搞鬼似的。看来,哪怕这几天连续被纪司予出手截胡几个地产开发计划,都还没浇熄他们心里那堆鬼火。卓青叹了口气,刚好走到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有了个遮风地,索性便干脆停下脚步,又将手中视频调成两倍速加快放完。——别的不说,好在这视频从头到尾,倒是都把她脸上的马赛克打得严严实实。【许太太,这是哪里来的视频?】【额,我也是看人转发的,不知道呢。】【好的,谢谢你了。】【不用谢的四太,我也是尽一份力,毕竟从前我们也算是不错的交情。但是这个视频……唉,总之你尽快找人公关吧,趁着还没传播出去之前。】话虽如此,其实卓青倒也还想的开,毕竟,哪怕除了那群以前就跟自己多有往来的贵妇阔太们,哪怕视频发出去,如今地位天壤地别,其他人应该也暂时联想不到她而今这个“谢青”的身份上。卓青稍微放下心来。礼貌性的给对面回了句【谢谢啊,知道啦】,又径直退出视频页,转到电话簿,拨通最顶上的号码。不过嘟声两秒,电话便被那头接起。“喂?在干嘛呀,手上的事忙完了吗?”卓青仍旧是一贯问法。搓搓被寒风吹冻的通红双手,等到耐心听完那头回答,她复才轻轻叹口气:“你说你,不就答应老太太,好好把手里的事交接一下,给纪司业一个台阶下,可没说给她做免费劳工啊——搞得你每天这么忙,让她可别拖欠工资啊。”老太太现在可付不起这笔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