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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这下更没法儿往外匀了,槽子糕没鸡仔儿可做不了,我这就让人打水去,保管您这马噎不着。”那戈什哈听了,反应不大,收眼耸肩揖了下去,湛湛反应过来,也忙跟着转身驱腿儿,浑身的粉嫩稚气被身后的来人览了个全满。对方点手儿示意他们起身,目光视着面前这张细致珠润的脸盘儿变得捉狭起来,话出口带着无尽的调侃,抚着马脖子道:“做买卖得知道变通,没鸡仔儿,羊奶也能将就,这位爷一沾水就泻肚儿,你给想想辙,伺候好了,我这儿不差你们家的。”敢情是挖苦她只会见钱眼开,湛湛心里懊起来,可是面儿上还要保持微笑(好生气啊),嘴犄角儿里抿出一个大写加粗狂草的不屑出来,“王爷用不着骑在别人脑袋上看人低,我们家条件是不充裕,偶尔来个客,就得预备着闹饥荒了,不过手上从不短别人家的金银,我额娘属羊,家里上下都避讳羊奶,您这马,我们家照应不了,您自个儿另外想辙罢……”一面说着,声气儿就弱了下去,她撞着胆子半掀开眼皮看那人,兴许是脱了斗篷的缘故,身条儿看起来异常高大,影子一张就把她整个给抄了进去。傍晚的天色昏暗,人脸色瞧着似乎也不怎么明媚,惨淡一片,表情辨别不真,应该不怎么好。她话说的冲,一般人听了恐怕也得跟她急眼,更何况皇家的脸面大于天,厚度比灌汤包子肚儿还薄脆,一捅就烂,容不得半分侵犯,得罪上了,不定人打算怎么收拾她呢!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冲动是魔鬼,自找的惩罚,跪着也要领受完。俩人蹭脸,边儿上人也跟着难堪,茯苓觉着她主子今儿吃了炮仗似的,忽然就冒失了,跟平时沉稳的风格出入太大,心惊rou跳之余忙跟着补救,出个声儿道:“咱家没有,奴才上别家打听去!”话落也不等她回应,脚底铲着灰就奔出门外去了,呛得余下仨人舌根子底下压着土连声咳嗽。王爷的手从马身上移下,袖口的金织绣龙张牙舞爪,晃身游了过来,湛湛冷不防吃了一惊,缩了下脖子躲进肩领里,头皮一阵一阵发麻,他领褂上的金錾花钮泛出光晕,刺得她两眼发昏,人不会是等急了发恼,要抽她罢。他微愣,接着降下目光,鼻腔里略微哼笑了声,心不在焉地扬着眉,开口倒也没再过多计较,“刚不还挺横的么?”湛湛窘得接不上话,被迫接过他递过来的一样物件儿,含在手里凉津津的,是一蓝晶手串儿,似他这个人,身上有种冰冷刺骨的威严,不容分辨。“收着,这阵子兴这类玩意儿,许多丫头片子往斜襟上挂的,算我预支的一份薪酬。”珠体粒大饱满,上头磕撞出来的痕迹也被研磨的滋润闭合,末尾垂着两根吊坠,小背云,南红挂珠的配饰点缀齐全,对首两只金丝扎珠的佛头珠圆玉润,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把玩多年的特征。除了郝晔,湛湛不怎么跟外头的爷们儿打交道,但直觉上断定这东西她不该收,她瞧得出这件手串儿的名贵和被爱惜的程度,其次被人拿孩子似的收买,滋味儿不大好受。她道过谢,又把手递了出去,“这东西贵重,我不能要,您还是自个儿收着罢,一顿羊奶,值不了这么多的。”可对方却没耐心跟她耗着了,微遮起眼,居高临下地质问,“廖士林教唆出来的好奴才,三五番地拆人台,故意的罢?”声儿不大,却雷轰似的,震得她耳眼子里头钻疼,湛湛扎下架子蹲身赔罪,急得差点哭出来,齉着鼻头道:“这么着王爷就错怪奴才了,听说外祖他老人家致仕以前,在兵部驿站那会儿颇受三爷您的照应,嘴上总念叨着您的好呐,是奴才自个儿抓瞎,不识您的好意,我跟您认个错儿,您千万别把账算到我外祖头上。”这番转变态度似乎很合对方的意,干雷过后,没挨着雨。允颀若有若无地理着前襟儿,闻音儿手上的动作慢下来,略意外地抬眼打量她了一眼,下巴底下还填着层rou/缝/儿,分明是副没长开的模样,心界儿倒比眉眼开阔,交往没几句,就套出他身世背景来了。见她红眼,他莫名失笑,视线游移看出墙外,夜色浸染,昏黄的没有尽头,他生活里欠缺的,今儿意外地得到了弥补,乐子是找着了,不过还是留了劣迹。☆、青翅栗栗尽管三爷不记仇,等茯苓从隔壁街坊家里借来羊奶,就别过脸自顾自的喂马不再兜揽她,湛湛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怵着头请个示下,打算离开。他挽起袖子,露出两半截筋骨结实匀称的胳膊肘,往马槽里熟练地注着羊奶,侧脸的轮廓载着月华初上的夜色,更显出一份近乎严苛的美感。湛湛心里有些不平静,基于她的先前的认知,旗下的爷们儿爱玩儿会玩儿才是常识,比如说临成,更别提沾皇亲,吃铁杆儿庄稼的皇亲贵族了,这些人不缺口粮不缺存项,闲着没事儿干,只能穷尽心思找乐子,花鸟鱼虫,唱戏捧角儿,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不会玩儿的,特别会消遣。喂马这类事情,很大程度上不会亲力亲为。没想着她遇见的,是位务实的王爷。关于这点,转眼就在临成那得到了印证。“诚亲王十五就开始为朝廷出力,十八离京入藏,做了西宁驻藏大臣,统管青海蒙古五部二十九旗的军政,前年咱们大邧不是又跟内蒙共同建为一盟了吗,就是三爷的功劳,西北的局势从打时候起就基本安定下来了,这位爷可不是废物点心,肚子里有真材实料的能耐人,这趟回京是为了述职,汇报军务,没想到跟廖老爷子还有交情,竟半路上宿家里来了。”湛湛正给过笼里的蛐蛐儿放食,临成今儿收获颇丰,大方送她了一个头儿猛的,足有九厘长,听见他这么说,就自言自语地喃喃:“藏区地界儿高,又远又偏僻,怎么想起来上那地方当差了?”临成逗弄着自己手里的宝贝,顺嘴解释说:“......宫里有太后做戳杆儿(撑腰),落了草儿(出生)就封亲王,不说别人,就说咱们当今万岁也没人诚亲王这副门脸儿,不过这就叫有福气没时气,听说封三爷为驻藏大臣这主意是太皇太后提出来的,不然好好一王爷,怎么能被委屈到西藏那苦寒地方挨罪受?”这当中的内情儿,湛湛也有所听闻,据说宫里的太后祁氏,也就是这位王爷他亲妈,当初发迹时不过也就是一宫女,得先帝爷抬举封了贵妃以后,受的是独房专宠的待遇,皇后跟她争宠都被斗下阵来,最后被先帝禁足圈禁,没过两年就殁了。“......那元皇后出身蒙古贵族,论起亲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