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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察觉!“张家世代忠君,从无利己的想法!“这一代也是如此,上至老爷,下至家生奴才,早已经做好了大秦在张家在,大秦亡张家灭的抉择!“但是在那一刻,太太和奶奶还是心软了,她们把才刚刚出生的你送了出去!”“张家!”沈羲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是她的家吗?是她前世的那个张家吗?!“没错,张家。”裴姨娘也随之站了起来,眼泪扑簌簌滚下:“名闻天下,至今还被举世士子暗里称颂着的燕京张家!“你是张家的小姐,你是最最清贵的赫连贵女!你的祖上名臣辈出,你的曾祖父张解,是大秦的首辅,你的祖父张煜,是堂堂的太师!“你的父亲,也是堂堂的翰林苑学士!“大秦最后一位太后,是你的表姑母!宫里不受宠的金枝玉叶,也未必比得上你的尊贵荣耀!”沈羲只觉头有些晕……她背抵在花架上,仿佛透过时空在看裴姨娘。她仍然还是张家的小姐,她是张煜的孙女,于是她便成了张盈的侄孙女……这么说来,她是阿善的女儿,她昔年牵着逗着的侄儿,倒成了她的父亲?她的嫂子,与她的侄儿媳妇,倒成了救了她一命的恩人——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一决定,那么她哪里来的身体还魂?世事竟还有这样的轮回……但她更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的是,她仍然还是张家的小姐。名符其实的张家小姐!“你刚才说,是祖母和我母亲把我送出来的?她们怎么会认识沈家?”她努力寻回一丝清明,喃喃道。裴姨娘走过来,空洞的两眼到这会儿也终于有了些内容:“你的母亲,与沈家二太太祖籍都是晋中人。“从前不认识,但在京师碰见过几回,于是也知道她子嗣不畅。“经过多方打听,便利用了你养父新进科举,在外任职的当口将你送上了门。“如此因为不在京师,沈家人当然也就不知道太太何时怀孕,更不会怀疑你不是太太亲生。“而老爷太太又正因子嗣发愁,有了你也自可向沈家交代。因此这件事可谓各取所需,设计得天衣无缝。”一方求,一方舍,自然双方乐见其成。把孙女放在京师,如此既可以就近看得到,来日情况好,还可以彼此相认关照着。而情况若不好,凭沈家这世居京师的拓跋人身份,她也有个依靠。张煜的夫人,她曾经的嫂子,果然还是考虑得极周到的!而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篡了政权的李锭会如此心狠手辣,对赫连大兴屠杀,自然也就不存在张家存心害沈崇信的说法了。“那么姨娘又是怎么到沈家来的?”她道,“我养父母,可曾知道你我身份?”“原本是不知道的。”裴姨娘幽幽道,“你应该知道你三岁那年在外遭了疾的事情?”她点点头。裴姨娘便就接着道:“其实并不是发烧,而是遇险了。老爷太太带着你乘马车,途中遇雨,马车打滑滚下了沟渠,你受了点伤。“——不管怎么说,老爷太太对你真是疼到心坎里,那是你第一次受伤,他们看到你的血,便知道了。“只不过真正知道你的身份,还是在我寻到胡家以后。”沈羲简直已没有插话的机会。“姑娘因为意外受了惊吓,接而便变了些性情,老爷太太生怕姑娘血统的事对外泄密,因此自此再不肯让任何人轻易接近你。“十二年前周军攻打到沧州,皇上要自刎以谢天下。被老爷阻下,而后张家与肖家等另几家护君南下,妇孺们另走一条道。“一路下来凶险万分,到了晋北附近,一天夜里太太和奶奶忽然把我传了过去,让我去到晋中胡家,辗转去往沈家照顾小姐您。第208章不是好人“我知道太太她们俱是做好了最坏打算,当下便哭别她们到了晋中,隐姓埋名进胡家当了下人。“后来在你养母省亲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姑娘,奴婢对姑娘发自内心的爱护自然也讨得了太太欢心。“久而久之,我便也透露了想要追随她的想法。而我没有想到,太太竟有她的打算,她让我进府服侍老爷。“我权衡再三,终是答应了。“因为我想到如此不但可以长留姑娘身边,而且也算是明正言顺。然而谁也不会想到,后来竟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想到,沈崇信夫妇居然会因为救戚九而死。也不会有人想到,张家死去了五十年的姑小姐,又转世还魂在她们的后辈身上。“母亲临终之前,将姨娘唤进屋里,应该把这些都说过了吧?”沈羲抚着身旁帘栊,指甲似是要抠进木头里:“他们能够把我瞒得这样严实,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所以肯定也看出来了你的不同。”“是。”裴姨娘低沉地道,“奴婢答应过,一定也会替她好好护着姑娘的。”沈羲望着窗外落叶,与这天地一样静默起来。难怪乎裴姨娘对礼数规矩了如指掌,张家主母身边的丫鬟,能够被委以这等重任的丫鬟,怎么可能不懂这些?“我可曾有兄弟姐妹?”她所知的张家的往事只到阿善三岁时为止。好在如今有裴姨娘,可以将她死后这五十年里对张家认知上的空白填补回来。“有。”裴姨娘道:“你有两个亲哥哥,两个堂哥,你是最小的,老爷三十多岁才得你,算是中年得女。“老爷太太共生了两子,咱们大爷是长子,此外二爷也生了两位少爷。只是你都未来得及认识。”原来在她身后,张家有了这么多子弟后辈。然而现在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不在了。就像裴姨娘说的,她甚至都还来不及认识他们。“那么,我祖母与母亲可曾有过让我重振张家之类的说法?”“不,”裴姨娘扶着她的肩膀摇头,“没有,太太和奶奶还有我,所有人都只盼着你平安长大!“你孤零零地活着已是不易,她们怎忍心还让你背负这些?”沈羲眼眶发酸,垂下头来。她从来没有过任何一刻,像眼下这样想哭。即便是他们早已经故去,但从裴姨娘的话里,她仍然能触摸到温情。她忽而伸手地抱了抱她,然后出了门去。门外艳阳正烈,阳光透过门前的老桂树洒在庑廊下,满目一片金色。这庭院是精巧而雅致的,与屋里仍然萦绕着的沧桑哀郁判若两样。时光将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但她的骨血和灵魂仍然属于张家。她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