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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必须经由年底来朝的扶桑使臣把书信带回,送至他当年剃度的禅院,翌年再由使臣或商人把东西带来,前后至少需要两年。”李成轩冷静分析,“此事耗时太久,对幕后之人根本无法造成威胁,至少近期不会,他无须着急杀人。”“其二,你方才说过,安成死前正在写信,说的正是此事。倘若凶手当真受‘殿下’指派,必定会将这封书信销毁或带走,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线索。”“还有,你见过刘掌柜和阿度的死状,凶手百发百中,只需一支毒飞镖便能悄无声息地了结被害人。而以你今日所见,安成死前曾有过挣扎,东禅院血迹斑斑,不像是‘殿下’杀人的风格。”李成轩有条不紊地分析出这三点,将此案与“殿下”“阁主”的嫌疑剥离得干干净净。郭仲霆心悦诚服地赞叹:“哎呀,王爷真是断案如神!服了!”西岭月却有不同见解,她将案发现场的情形回想了一遍,提出质疑:“万一是凶手故意使的障眼法呢?也许他是想嫁祸别人,才会故意留下疑点呢?”李成轩闻言凝眉不语。“呃,月儿meimei说得也对。”郭仲霆见风使舵。另外两人都不搭理他,西岭月接着说道:“王爷,咱们至少得看见安成上人的尸身,才能断定凶手是不是惯用毒飞镖的人。”“的确。但负责主理此案的是蒋维,”李成轩话语声渐沉,“你今日也见到他了,他是不会通融的。”是啊,他不会通融,因为他正是镇海蒋家的嫡长孙。他的父亲,就是一直在长安为官的蒋公长子蒋方克。蒋方克的仕途一直不顺,好不容易遇上个升迁的机会,听说任命都下来了,却在此时遇到高堂去世,只能按照朝廷吏制辞官回乡,守孝三年。西岭月想起蒋维今日的刁难,那诸多的冷言冷语,一时也感到很委屈:“蒋公一家的死虽与我有关,可我也是受害者啊!若不是我福大命大,早就被蒋家害死了!他对我有怨是正常,可也不该如此怨怼,假公济私!”岂料李成轩竟然沉默一瞬,回道:“他不只怨怼你,也怨怼我。”西岭月以为他说的还是镇海之事,便努着嘴:“他怨我还有几分道理,怨你就没道理了,蒋公一家的死和你又没丝毫关系。”“不,他应该怨我。”李成轩沉声回道,“他就是玲珑的心上人。”玲珑?那个帮过李成轩的青楼女子?原来是他!原来李成轩和蒋家还有这层关系!西岭月顿感一阵唏嘘,可细想一层……她恍然明白了一切!“您在镇海那么帮我,原来是因为您对蒋家有愧。”她心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涩一齐涌上来,滋味难辨。李成轩没有否认,只转头看了郭仲霆一眼,示意后者暂时离开。突如其来的静默萦绕在两人之间,像是一潭死水。良久,才听李成轩划开那一丝涟漪:“其实你调查青烟刺客那日,并非我第一次见你。”“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金山寺。”李成轩面色平静地说出事实。“金山寺……”西岭月喃喃自语。金山寺她只去过两次,第二次是和李成轩去戳穿高夫人的阴谋;而第一次,便是她在镇海一切经历的开始,那一天,她遇到了假扮李衡的裴行立,和假扮仆从的李衡。“果然是因为蒋家。”她溢出一丝苦笑。李成轩负手站起,看向窗外,开始讲述这段不为人知的内情:“今年五月,母后向皇兄推举我办差,皇兄便让我以护送生辰纲为名,去润州调查李锜谋反的罪证。我想抢夺先机,便与仲霆先一步潜入润州,对外则宣称和五百神策军同路。你们都以为我是七月初四才到,实则我已提前十日抵达。我开始暗中调查节度使府,得知高夫人要举办簪花宴,广邀各地闺秀,而这其中便有蒋公的幺女,蒋维的小姑蒋韵仪。”李成轩转过身来看向西岭月,解释道,“玲珑是孤女,蒋维便是她的至亲。她死后,我一直对蒋维心存愧疚,难免对蒋家多些关注。”西岭月听到此处,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您是听说蒋韵仪要去参加簪花宴,怕她和李锜一家子有牵扯,故而想去阻止她?”李成轩“嗯”了一声,缓缓回忆着:“我记得那日是六月二十九,仲霆打听到蒋韵仪要去金山寺,我便跟了去,想找个机会劝阻她……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露一抹笑意。西岭月也忆起前情,问道:“那我和裴将军、李衡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是,我听到了。”李成轩承认,“我早就见过李衡,那日看他扮成个奴仆,便知他在耍把戏。可笑的是,我见你和他发生了口角,还以为你定不会得他青睐,竟放心离开了。”“原来王爷也有失算的时候。”西岭月略带讽刺笑道。李成轩也是自哂,继续说道:“当日晚,我计划去节度使府假装行刺,逼李锜陈兵布阵,摸清他手里到底有多少人马。可我刚到节度使府,就看到李衡又扮成一个奴仆外出……当时我也不知怎的,竟尾随他而去。”李成轩的俊目幽幽地看了过来,目光隐晦:“直至到了蒋府门外,我才发现错估了李衡的心思,他应该是很中意你。我潜入你的闺房,想找机会提点你几句,无意听到你和婢女的对话,才晓得你是假冒的。”听到此处,西岭月猛然想起那一晚李衡来造访时,天外飞来一支冷箭。她指着李成轩:“那……那支箭……”“也是我射的。”李成轩坦然承认,“那支箭、那张字条,本是为夜探李锜所准备。但我见李衡邀你提前进府,你却手足无措,我竟鬼使神差把箭射了出去。”他虽说自己是“鬼使神差”,但西岭月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转移李衡的注意力,让他淡了对我的心思?”“也是暗示你李家危险复杂,盼你知难而退。”西岭月不语,心中感叹李成轩道行之高。“只可惜,那支箭惊扰了李衡。此后他们父子多加防备,我再也没找到机会夜探节度使府,反而每天都去夜探蒋府。”他又看了过来,眼神毫无遮掩。西岭月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替他寻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你是怎么想的?想让我赶紧离开,别连累蒋府?”“或许吧。”李成轩再一次自哂。“可我没能逃走,被裴行立拦住了。”西岭月遗憾地说出事实。“我知道,于是我又改变计划,在簪花宴之前露了面。”李成轩踱步走到西岭月身前,清淡的龙涎香气瞬间盈满她的鼻息之间:“所以,即便没有义军行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