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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丝颜色深到像是外间夜色染的,他眉眼英俊,唇形饱满,烛台的灯光都越不过他高挺的鼻梁,只能在他面朝向光源的一侧投落下一点光,让他面上便有了一道光与影的分界。他穿一身黑,走到光下才勉强让人看清,那似是一身制服。皮带与领口袖口的金属扣映着烛台,掩映在长外套里的腰侧依稀也有道冷光。“这,这……”薛老板好不容易从惊愕中回过神。他好像对身后的青年尊敬又忌惮,露出了自核桃拥有灵智以来,还从没在老板身上看见过的低声下气姿态。“这东西我收来已经有些时候了。”薛老板在“这”到第三遍时终于说出完整句子,他小心翼翼继续往里走,“之前一直都是好好的,它像个再普通不过的摆件一样每天安安静静的,谁能想到居然……”居然之后,显然震惊余威犹在,薛老板望着货柜上正在装乖的核桃,他又词穷了。老板本来还想要伸手去收拾他被核桃弄乱的货柜,但手都抬了起来,伸出去一半后,他猛然想起来这里所有的凌乱都是核桃刚刚“闹鬼”的证据。薛老板:“……”亲眼见过器物成精,还撞见了对方在自家铺子里“闹鬼”的现场后,想要再伸手去触碰物件,果然有着不小心理压力。薛老板手要伸不伸地停在那里,尴尬极了。他后方响起脚步声。核桃看见,是那之前就率先笑了一声的青年又往前走几步,也到了货柜跟前。对方与老板的反应形成两个极端,是俨然完全不怕鬼怪的样子,大大方方靠近货柜,朝架子抬手。直到自己身体一轻,看惯了的货柜五层视野忽然又蹿高一截,核桃方反应过来——那备受老板礼遇还胆大的青年把他给直接拿起来了!被人托在手里的感觉有些奇怪,核桃忍不住又有点想滚。他猜自己确实是滚了。因为青年又笑一声,说:“还行,都不用人费心去盘,能自力更生。”以核桃当年的见识之短,他当然就听不出青年这话更多的是玩笑。他是真觉得自己受到了夸奖,立马看这人比看老板还要更顺眼几分,单方面宣布这是他核生里目前最具好感的人类。再下一刻,青年就还说了句更令核桃高兴的话。他听见对方说:“之前定好的东西,再加上这个,薛老板,开个价吧。”这个人类要买他!核桃的见识不多,能思考的内容也少。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可以换地方,登时满心满眼只剩下高兴,就惦记起换地方这一件事情。另一边,薛老板从看见青年朝核桃伸手起就面露菜色,一副想要制止又不敢的架势。好悬青年拿过了核桃,看起来也没出什么大事,他很动声色地松一口气,这才得空把脑门上津津的汗给抹了。“您确定要把这核桃也一起带走?”薛老板在抹了汗后才说,他向青年确认。青年的回答是看薛老板一眼,他依稀有个挑眉,用神色表达:“这还用问?”薛老板接着便又说了些关于核桃来源的话。他说,这核桃也是他从别人手里收来的,出手的那人家道中落,是先把能典当出去的大件早都抵完了,最后生活还是拮据,才开始把这些小件也都拿出来,分散到不同的商行去碰运气。出手的人急用钱,薛老板的小铺子常年生意萧条,但他挑货的眼光还是有,看出来这对核桃品相很好,他都不用刻意压收价便已经是赚。最后,薛老板顺理成章用一个极划算的价格入手了核桃,给自己的小店添一样真正的上品……就是完全没想到这核桃还能有成精这一遭。薛老板前前后后说了很多,仿佛是不太愿意痛快出手的意思。核桃当时听得都还有点急,因为他很愿意跟着青年走。也是之后,核桃到底是被青年买走了,他连同对方原本在薛老板这儿定的东西一起,成了这间小古董铺近两年来最大的一单生意。他对青年说过自己被买走当夜的心焦。青年听完,伸手在他脑门——也有可能是浑身,反正他就那么一点大——敲了一下。“他怕你怕的要命,怎么可能不想把你卖给我。”青年语气悠哉地说,“他和我东拉西扯那么多,无非是场面上得做到位,不能表现出害怕,更不能表现得他巴不得能甩脱你这个烫手山芋,把你丢给我。”“我是核桃,不是山芋。”一点点大的核桃先给自己做了身份证明,“我也不会烫手。”他一本正经的语气就把人给逗笑。青年没有与核桃解释“烫手山芋”只是个夸张比喻的意思,因为一旦这么说起,他怕是还得接着给核桃解释为什么人类说话喜欢夸张,还有什么是比喻。他垂眼看桌上的核桃,却是思维有片刻的飘远,觉得,对方这一本正经抓不住重点的样子真是很像某个人。“薛老板为什么不能对你表现出他的害怕,以及他很想甩脱我?”核桃还在继续发问,他奇怪地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关注点又绕回最前,像终于意识到这里也还有个问题似的,“还有,他为什么要怕我?”核桃天真地说:“我不是他亲自收回来的,也一直都在店里陪他吗?”青年被这连问给问回神。他看着天真的核桃,又伸出手。核桃以为自己又要挨敲,但那只漂亮的手只是伸过来,在他跟前停住,然后人类竖起一根手指。“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青年说,“这世间许多人笃信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无论你之前陪伴他们多久也好,你确实有坏心或者没有也罢,在他们眼中,你表现出了异常,是异类,那么你在他们心里就已经值得害怕,他们并不在乎其他,只会想着立即远离你,推开你。”“……也有可能是更狠的除掉你。”核桃天真又懵懂,他对这世上的许多东西都还在学习中。但出于一种灵物的本能,他觉察到,青年这番话越往后说情绪越重。就好像……对方不仅仅是在对他说话,也像还想起了别的什么事,甚至什么人,于是那话也在隐隐为对方忿忿。“可你就不害怕我。”核桃说。“唔。”青年眉宇间的冷凝又弱化下去一点。他想了想,很理直气壮的来了句自夸:“我比较少见。”核桃大面积空白的认知里,便把“这样的人很少见”给记下了。他在桌面上滚了两圈,希望青年不要忘了还有问题没回答。青年当然也没忘。对方之前竖起的手指放下来摁住乱棍的核桃,继续道:“至于薛老板为什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