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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七岁的孩子对着一群街坊半点也不逞多让,“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分青红皂白,顺便也去脑科挂个号吧!”男人妻子破口大骂:“什么受害者!要不是她勾引,我老公能看得上她?!”街坊邻居们也被一个小孩说得脸色难看,纷纷指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妈是个什么货色谁不知道啊,苍蝇不叮无缝蛋……”这种受害者有罪论封铭服气。他觉得疲惫,不想再争辩什么。只想快点长大,等他有足够的能力,带母亲离开这个地方。这样的日子,太糟糕,太难熬了。封铭出了医院,直视天上的阳光。七岁的孩童眼底,倒映出极为深沉的黑夜。以后会好起来的吧。他希冀地想。但有时候,生活可以变得更糟糕。你见到了一束光,它却照亮了更加黑暗的夜。-九岁时,封铭发现他母亲变得骨瘦如柴,脸色枯黄,早已不复昔日照片里那个笑靥如花的美人形象。女人有气无力地蜷缩在床上,双眼凸出,身体剧烈颤抖。封铭去握住她颤抖的手,才发现她手臂上有许许多多的针孔。封铭看过学校放映的防毒宣传,大致能够猜到是什么情况。“……谁干的?”封铭轻声。女人说不出话。她被一个客人注射了毒|品,从此无法自拔。那客人玩腻她后就拍拍屁股走了,女人却已上瘾,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发作。封铭红了眼:“谁干的!”女人回答不了他。封铭低下头,埋在包住母亲手的拳头上,久久不语。-任何人沾上毒|品,都会被毁掉整个人生。更遑论他们本就过得如此艰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这不是人的意志能够抵抗的。女人在毒瘾的折磨下形销骨立,宛如一张人皮。她根本没有钱买毒|品,可是她摆脱不了。没有钱,她就去卖。她本就没有了廉耻,她开始疯狂地接客,为了钱,什么变态的要求都敢答应,一天能够接待二三十人,她简直不要命。毒瘾发作时,她暴躁,易怒,歇斯底里,自残撞墙。封铭想阻止她,她就抄起家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尽数往封铭砸去。砸得封铭头破血流。她变得经常打他,下手不知轻重,封铭从不反抗,他知道,她需要发泄。每次他都默默忍受,默不作声地收拾好一地狼藉。等到女人清醒后,看见他一身的血淋淋,又抱着他痛哭流涕。“铭铭,mama对不起你,mama下次再也不这样了。”女人心疼地看着他。封铭垂下眼。他也知道,等下次毒瘾发作,女人还会是一样。封铭知道母亲的工作。他从不以她为耻。但他的确不想再让她继续这份工作。只是他太小了,连十岁都不到,童工都不会收他。他没有办法挣钱,就只能忍。忍到他长大。长大,这真是个煎熬漫长的过程。女人以前一天只接一位客人,可现在不一样,为了挣钱得到毒|品,她真的疯了。封铭在学校还不知道,直到他听人说一天进出他们家房子的男人足足有二三十位时,封铭再也忍不住,第三次踹开房门。这么多年,封铭一共只踹过三次门。第一次是五岁,他砸了一个用烟头烫伤他母亲的男人,害得母亲失去了两百元钱,一晚上的功夫白费。可母亲没有怪他,她疼惜地为他上药,说等他长大来保护她。第二次是七岁,他用板凳砸了一个想强|暴他母亲的醉汉。赔了好多医药费,母亲也没有怪他。那时候他看着医院外的阳光,奢求着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第三次,是现在。九岁的封铭已经懂了太多。他无法容忍母亲那样亏空自己的身体,她是在消耗生命去换钱,然后用钱去换一样更耗生命的东西。封铭踹开门,把男人从女人身上拉开,九岁的孩子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硬是拉开了。女人见儿子进来,半点反应也没有,呆呆对男人道:“继续啊,愣着干嘛?赶紧弄完,然后给我钱……”“滚!”封铭对男人吼道。男人被这么一打搅,瞬间没了兴致,暗骂了一声晦气就走了。女人还在挽留:“哎,别走啊——”“你能不能别这么作践自己!”封铭眼眶一红,竟是哭了。女人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作践?铭铭,连你也嫌弃我了吗?”她自嘲地笑了,“我早就洗不干净,谁都嫌弃我,连你也嫌弃我……”“我没有嫌弃你。”封铭低声,“可是这东西你不能再沾了,会要你命的。”他怎么会嫌弃他的母亲?就算全世界都说她不好,就算贫困潦倒,他也从没这么想过。女人听不进去:“钱,我要钱,给我钱……”“我给你钱!我养你!以后我管你!你别干这个了,也别吸|毒了。”他哀求道,“成吗?”女人傻傻一笑:“你拿什么养我啊?你才九岁呢。”封铭说:“总有办法的。”捡破烂,卖艺,总有办法的。-封铭的绘画和唱歌很好,属于无师自通类。他在都市繁华的广场中心拿着个麦克风唱歌,他生的玉雪可爱,童稚的声音宛若天籁,吸引了不少人驻足。一个周末下来,收入可观。他每天放学后和周末都会去广场,有时候是画画,有时候是唱歌。多才多艺,还真获得了一些青睐。他把赚得的第一笔钱都交给母亲,女人果然喜出望外,高兴地说:“我儿子长大了。”“嗯,我长大了,可以养你了。你以后……不用再那样了。”女人点头。封铭赚的这些钱,节约点够日常开销,但绝对不够支持买毒|品。有一回封铭大丰收,奢侈地在超市买了瓶羊奶决定回家和母亲一起喝。回家路上他见到缩在角落的流浪猫,就动了恻隐之心,倒了点羊奶给小猫。一点羊奶,让一只小猫跟着封铭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