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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送的锦囊?”谁料,明堂老老实实答说:“师弟做的。”棠仰被噎了回去,半天才咬牙回了句,“他手可是够巧。”明堂不置可否,纤长的手指将那几枚柳叶捡出来,冲棠仰说:“你回避下,我得施些法术。”棠仰刚要硬跟去,这才想起自己是妖,干巴巴地哦了声,一眨眼溜了。明堂仿佛仍是不放心似的,回了自己住着的屋子,两手一送关起了门。门将掩上,棠仰便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身后的墙头上趴着来去自由的老猫,边晒太阳边瓮声瓮气地说道:“老天,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要你管。”棠仰头也不回地说。“看上人不好,偏偏还是个道士。”老猫不客气地嘟囔起来,“你可别忘了……”“我有分寸。”棠仰不耐烦地打断它,老猫却仍喋喋不休,“他显然不是个在宪城长留的主,你就算真的春心荡漾,也该——”话音未落,老猫身上的毛炸了起来,墙头上攀着的地锦野藤不知何时涌到了四周,将老猫簇拥在中间,柔软的叶子随风点着头,边缘却折出异常锋利的光泽。“好好好,我不说了。”老猫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嘟囔道,“至于吗你。”眨眼墙上恢复如常,老猫泄愤似的,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旁边的叶子,“小心些总归没错,那小道士不是常人。”“有完没完,你是我妈吗?”棠仰受不了了,回身抬起手要赶老猫走,老猫立起小短腿沿着墙头轻快地要逃,等他俩闹完,那边明堂从屋里出来,见远处棠仰点着脚对着围墙,忍不住笑起来,扬声揶揄他道:“怎么,跟墙置什么气呢?”明堂走过去,棠仰皱着眉念叨说:“我早晚拔秃它!”那边俩爪子扒着墙冒出个毛头,老猫闲闲道:“你拔秃我我也拔秃你。”眼看两人又要闹得鸡飞狗跳,明堂连忙打圆场说:“我去顾家了,等我回来煮红豆汤喝。”棠仰立刻说:“多放冰糖。”明堂恩了声,刚想抬手揉一把棠仰的头发,举到半中央想起什么,蓦地收了回去。棠仰自然也瞧见了他这动作,两人尴尬地对望了须臾,棠仰咳嗽了下,小声说:“要不,我和你一道去顾家吧。”明堂一愣,“你确定?算了吧,误伤到你怎么办。”棠仰哼了声,“就凭你?我白活这么些年。”明堂见他意已决,也不再相劝,两人从后院出来,照常不落锁便走。并肩而行,经历了昨夜一番,气氛莫名有些尴尬,明堂正欲说些什么打破沉静,棠仰却先道:“阎王要你三更死,便等不到五更。”“什么?”明堂一时没听懂他所指为何,不由问道。“我说,死在除夕夜的顾家老爷。”棠仰解释说,“阎王要他今年死,大罗金仙也留不到明年。”明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棠仰,你——”那句“知道些什么”还没说出口,棠仰冷哼了声,自嘲般说:“是呀,我什么都清楚。”他站住脚,盯着明堂定定道:“我是妖。人的这些事,冤有头债有主,我管不了。”然而等了半天,明堂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地说:“你说的对。你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说话间顾府已至,小甲早在门口望眼欲穿,一见明堂身旁站着昨天那小公子,想到市井传言中明堂道长是孤身在宪城落脚的,一时不知该不该上前请教棠仰哪位,正犹豫呢,棠仰主动开口说:“我是他师兄。”明堂忍笑点头,算是默认了。小甲将两人带进宅院里,说:“老爷要我问问道长,需不需要我们回避。”“不必。”明堂边走边取出锦囊,从里面拣出个叠成五角的黄纸包攥在手里,“宅里的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棠仰东张西望,随口说:“我说你摘柳叶做什么,原是辨不出来。”“早知你跟来,也不必折腾这些了。”隔着黄纸依稀还能摸出来里面包着的柳叶,略微干枯的叶子随着五指收紧发出些微不可闻的脆响。明堂说罢,缓缓吸了口气。穿过一进进庭院,顾鸿果然候在亭下。棠仰略一蹙眉,低声说:“不施些法术,我也辨不出来。”不知不觉日进正午,八月暑气未尽,顾鸿立在阴凉里。小甲过去站在他身旁,顾鸿刚要开口,明堂抢先道:“顾老爷随我来。”四人沿着另一条游廊在宅院里,明堂在心里默念咒言,掌心中握着的纸隐隐发热,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绿色的水雾。四人一言不发地过了三进院子,小甲头上渐渐出了层汗,偷偷瞥向前面的三人。顾鸿仍是风轻云淡的样子,明堂只顾自己迎头朝前,唯有棠仰东瞧西看,目光在角落里匆匆行过却不停留的下人身上扫来扫去。明堂掌心攥紧,在那层水雾般的淡绿后,原本继续向前延伸的庭院突然模糊不清,与此同时,那些有意从四人眼角余光中走过的下人们扭动起来,躯干消失不见,仅剩下了衣衫仍在移动着!那些衣衫仿佛投入水中,随着行进轻轻飘荡,明堂置若罔闻,神情不变,兀自朝前,身后,棠仰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贴过去用气音道:“别走了,我们在打转了。”明堂脚下一顿,眼前模糊的庭院随着棠仰的话透明起来,院中空空荡荡,就连游廊与铺地的砖都消失不见,仅剩下正中间一副掉漆了的木棺,上面压着座真金打造的半人高“金山”,只是本应盘踞在上面的没了,留下五个空位。棠仰原本攥着明堂的袖子,见明堂两眼失神地盯着庭院中央不动了,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照壁上雕着松鹤延年图,他两眉紧拧着,又唤了声,“明堂!”明堂仍是毫无反应,棠仰低头看了眼自己拉着他衣袖的手,终于回过劲儿来,一把掰开了他攥着符纸与柳叶的手——第二桩往事符纸包着的柳叶掉在地上,明堂两眼终于聚起清明,回过神来已出了一背冷汗。顾鸿在后面问说:“道长,怎么了?”同棠仰对望一眼,皆是默不作声。弯腰捡起符纸包,明堂揉了揉干涩的眼眶,庭院已恢复了“原状”,四人仍站在游廊上。棠仰半回过头对顾鸿说:“无事。”他拉着明堂快步绕到照壁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