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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过了恐惧,梅利喃喃道:“她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第十一桩往事梅利看着不算老,实际已活了五十多年。年过半百的人脸上鲜少能寻觅到如她般巨大的茫然。那些不解甚至盖过了最先的恐惧,她张着嘴自己低头,似乎是在回忆着所谓的宝珠师娘。明堂本不想催促,奈何她实在是沉思了太久,久到棠仰不耐烦了,打断说:“师娘,宝珠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当然记得,”梅利回过神来,两人脾气耐心半斤八两,都没啥好气,“我又没糊涂!”照理说,梅利也有三十多年未曾见过宝珠,应是很难将她容貌牢牢记住的。除非她这三十年来仍在细细观想,或是宝珠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梅利咂了咂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宝珠眉心上有颗痣,总是轻轻地阖着眼,很少睁开。”她冷笑一声,“听着挺面善是吧?”话音未落,明堂同棠仰激动得对望起来。眉心有痣,俪县的陈刘氏曾说过,拿给她塞着黄符咒的草人之人正是个眉心有痣的女人!两人没太表现在面上,梅利也浑然不觉,继续讲说:“她身上总是特别香,香得人上不来气,而且不是那种香烛常年熏出来的味儿,就是香料。”梅利说着,不由地揉着鼻子,仿佛那股呛人的香气还萦绕在身前。“还有,她一直闭着眼睛,大约因为眼睛颜色妖异,是靛青色的。”梅利刚说完,明堂手不由地攥紧了,瞥了眼棠仰,见他同样脸上变幻莫测。这趟真是没有白来,不管梅利的话几分可信,都给了他们一条通路。眉心有痣的女人,身上很香,靛青色的眼睛,师娘,黄符咒。全连上了!两人反复地请梅利再多讲些关于宝珠的过往。奈何梅利确实也有三十余年未曾同她面对面接触过,加上宝珠本就是个神秘的外乡客,实在是挖不出来什么新鲜事了。棠仰听着听着便开始跑神,脑袋中反复都是那句靛青色的眼睛。五十四年前,莫说别的,就连梅利都尚且还是个小孩。宝珠师娘跟脚不明,但几十年对于修炼来说实在太短了,何况喜子的眉心并没有痣。他强迫自己静心下来,可惜明堂早已察觉到了他所思所想。梅利总算看出两人都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问说:“怎么,你们在找宝珠?坟就在二里地外,你们可以挖开看看。”两人不置可否,隔了须臾,明堂实话实说道:“梅利师娘,宝珠的墓……小鹳村说是被人盗了。总之尸首不翼而飞。”梅利闻言,脸色立刻更白了,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嘴里念叨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呢……”“在我们诛杀金龙大仙时,已是去年的事了。”棠仰答说。梅利不言,径直走到院子里,再回来时手里拿了把大铁锹出来。她低头就要开门出去,明堂赶忙拦了下来,沉声道:“师娘,没都没了。”“你们两个死脑筋的!”梅利更急了,张口就骂道,“她人是没了,一整片坟地还能跑了不成?挖开看看有什么古怪没啊!”她这样说,明堂和棠仰也是一愣。对,坟地到底有什么异常,像当初河西的挖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只不过挖坟撬棺这种事一般人想不起来干,更何况是明堂这样的良民。但河东的坟地有所不同,那片埋的全是小鹳村人,被发现了,民风何其彪悍。明堂犹豫起来,棠仰在一旁张口道:“师娘,今天来不及了,你自己得挖多少天才能全起出来看看?不如这样,”他虚指指西面,“明日,你同我们到商家,只管同李蓉说商安已投胎去了,晚上我们帮你一起挖。”虽说良心上有些过不去,明堂到底没有反对。一来事出有因,二来关于宝珠的线索就剩下这一条没断了,错过可惜。至于李蓉,她年纪大了,这样说对她来讲未必无益。明堂叹了口气,冲梅利伸出四根手指,“实不相瞒,我们有四个人呢。”梅利盯着两人踌躇片刻,点了下头。三人达成共识,已至后半夜,没有摆渡的船家。两人干脆在二楼留宿一夜,梅利看着有些不高兴,但这楼也不是她的,只好作罢。棠仰在屋里稍显心神不宁,明堂从背后按了按他颈子,酝酿了半晌打算讲的话,刚开口就被堵了回去,棠仰轻轻道:“你别说了。”明堂从善如流地闭上嘴,手也没拿开。棠仰干坐了会儿,揉了揉眉心,他几次张口,很明显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像是无话可说,明堂看他那样,刚要出声,棠仰蓦地道:“要是以前,我是不会知道这些事的。”他微微拧起眉心,“我不会走上这么远,不会去听。我很想逃,也很害怕。”明堂揉了下他头发,低声道:“不怕。”“恩,”棠仰也低低应了声,半回过头去看明堂,“要是和你一起,我也能追上去看看。”他忽然笑起来,抓过明堂放着的那只手,在掌心里轻轻地亲了下。垂着的眼眉弯弯,低头时滑落几缕柔软的发丝,“谢谢你来应我的愿。”棠仰刚抬头,明堂已俯下身在他额上飞快地吻了下,贴着他慢慢说:“谢谢你能应我的愿。”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棠仰怔了下,他没有追问。无论如何,相逢不负,这个人就在眼前,正在眼前。一夜再无闲话。两人睡到天亮便爬了起来,梅利醒得也很早,下楼时正碰上她从外面回来,不知干什么去了。青天白日,梅利那张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毫无血色,同那温润白皙不同,她的脸是死气沉沉的白,像扎出来的纸人。看着至多让人喊声大嫂,根本看不出来已经年过半百,导致棠仰不由地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其实也是妖怪。三人本就不熟,讲不出什么话来,急匆匆地往北走了些距离赶回商家。门房进去通报,商康亲自迎了出来,一见梅利,自然猜到了这便是致使李蓉病倒的罪魁祸首。他本来没什么好脸色,但见明堂棠仰对她态度平静,不免心里又有些犯嘀咕,将三人引到了屋里。李蓉躺着,似乎睡着了。梅利不等商康发话就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相当粗暴地晃了晃她,嘴里大声道:“老夫人,醒醒,是我!”商康看得眉角直跳,明堂只好示意他稍安勿躁,棠仰一言不发,也凑过去。只喊了好几嗓子,李蓉才醒过来,含糊地问说:“梅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