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乓啷!” 额角的疼痛令八俣天陷入欲望的理智略微清醒了一些。他有点迷茫地看向正怒目嗔视着自己的父亲,从伤口流出来的血液鲜红而guntang,顺着他俊美的侧颊淌下去。 正被压着的须佐之男见儿子流了血,骨子里开始惯性般地心疼。他顾不上差点遭到侵犯的恐惧,慌乱地爬起来捧住八俣天的脑袋,正打算仔细查看孩子哪里受了伤,却被一股巨大的外力猛地向后拖去。 八岐大蛇手里捏着挂上他脚镣的链子,硬生生把他从八俣天身下拽回自己身边。沾着血的白瓷杯顺着床沿掉下去,清脆的碎裂声在静谧的寝宫尤为刺耳,却也把糊涂的少年彻底叫醒了。发觉自己方才居然要在母亲的Alpha面前行不敬之事,他虽心有不甘,却还是乖乖下去侍立床侧,准备接受父亲的下一步指令。 “滚出去,犯上的东西。”八岐的声音少见地戴上点怒意,他把Omega揽进怀里,用被子裹上须佐之男裸露在外的身体,对还站在房间里的八俣天厉声喝道:“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滚!” 须佐之男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空气中的血腥味令他感到揪心,他试图从八岐怀里钻出去,可身体被箍得越来越紧。发觉到Omega显而易见的偏心,Alpha心中怒火更盛,他狠狠咬上Omega后颈脆弱的腺体,在须佐之男短而急促的痛呼中释放出更多信息素,直到目送八俣天走出寝宫、关上房门后才略微消停。 “他流血了!”被压进床垫、后xue重新吃下一整根性器的Omega还担忧着儿子的伤势,引得八岐大蛇更加不满。他狠狠地顶了几下,看须佐之男的腰身再度软下来,随即掰过Omega正对着宫门的脸:“他又不是无法自理的婴儿,管他干嘛?” “脑袋破个皮流点血而已,把你焦虑成这样。”Alpha的口气仿佛在自嘲,“不如来关心关心我?” 须佐之男强忍着生殖腔被一遍遍戳弄的难耐,正色道:“他有凝血障碍,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呆在他旁边——” “呵……”八岐低低地冷笑一声,“凝血障碍,难道不是你给他造成的吗?” “怀着孩子还跟我置气,生出来个药罐子又宝贝得不得了。须佐之男,你总是自作自受。” —————— 征战归来的君主甫一进宫,便直直朝软禁了俘虏的寝宫走去。他推开宫门,望向正倚坐窗边向外张望的须佐之男,心中洋溢着说不明的情感。 一年前失踪的高天原将军,现在看来,倒变得让人有些认不出来了。担任将领时冷漠果决的脸庞,如今被窗外阳光修饰得柔和美丽;矫健有力的身躯,也因为怀着孩子的缘故而有所不同。可他还是太过纤瘦,浑身上下除了微微鼓起来的肚子便好像找不出来什么rou,眼神中带着几分抑郁的神色,也令观者不由得为之忧心。Omega缩在还算宽敞的窗棂中,在黄昏时刻,屋内已经昏暗,可他还想把自己留在所剩无几的光明中。 听见门被推开的响动,须佐之男并未将视线转移。他以为是来送饭的宫人,只是开口道:“我不吃,请你拿走吧。” 门那边并没传来往常的回应,可须佐之男并未在意,他现在为远在几千光年以外的高天原和平安京担心。不知八岐大蛇此次出征是何目的,他思来想去也只能认为对方是想要再度攻陷高天原。垒叠的忧虑令他没有胃口吃饭,即便是强行塞进嘴里,也只能被翻涌而来的恶心逼着吐出去。 须佐之男疲惫地摸摸肚子,掌心下传来的触感让他感觉有点不真实。 如果没被抓住,或许现在的自己已经变成Alpha了,只可惜造化弄人,他现在不仅没变成Alpha,还被恨之入骨的敌人头子给标记怀孕了。他没有忘记当初荒占卜出来的预言,一想到自己可能真的会生四个孩子,顿感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模样,他希望更像自己一些,但这种事情没人能说得准。胎儿好像在他肚子里蹬了蹬腿,想到需要营养的小家伙,须佐之男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从窗边起身,打算要一碗汤试着喝下去。 窗台离地面有一段距离,他也是第一次爬上来,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全落脚。直到落进一个充斥着烈火气息的怀抱,不适同敌意霎时漫上心头。 刚一落地,须佐之男便用力推开了许久未见的Alpha,双眼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八岐 “我风尘仆仆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你这里。你这个样子,令我好伤心。”八岐大蛇假作叹惋,“怎么不吃东西?饿坏了我们的孩子,等他生出来要闹你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释放出安抚伴侣的信息素。须佐之男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一点点平复下来,但他并不愿意受到敌人的恩惠,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信息素,他选择冷着脸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试图以这种方式隔绝掉自己可耻的生理反应。 “怀孕的Omega情感十分脆弱,他们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身为Alpha,该做的功课还是应该做做的。” 天人之王的闲谈犹言在耳,八岐大蛇耐着性子走过去,伸手戳了戳须佐之男:“别和我置气,起来吃饭。” 像是料定对方不会有所动作一般,八岐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开始扒开裹得如同粽子一般的Omega。可须佐之男铁了心一样不想看见他,如此被抗拒了几下,年轻气盛的君主也开始犯轴。他有点粗暴地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故意压下来更多信息素,看着Omega一点点胀红的脸,贴近了挑衅道:“须佐之男,跟我生气对你没有益处。” 他想到过去几个月须佐之男的种种表现,Alpha的占有欲作祟,令他生出几分不满。他用鼻尖蹭蹭Omega的侧颊,试图继续向下汲取更多香甜的气息,脸上却毫无防备地遭了对方力道不小的一巴掌。 活了二十多年,八岐总共被打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标记须佐之男的那个夜晚,而第二次也就刚刚发生,Omega鲜红的巴掌印还留在他脸上,对方护着肚子满脸防备的样子令他想起几个月来须佐之男种种不配合的态度。好几次他在须佐之男吃饭的时候过来,正咀嚼食物的Omega刚一和他对上眼,下一秒就捂住嘴开始干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起初他还比较有耐心,这个时候往往会先出去等对方吃完了再进去,可次数一多他也开始不满,有一回硬是要坐在须佐之男对面逼着他吃饭。Omega吐得昏天暗地,八岐大蛇在寝宫里和须佐之男耗了一下午,最后追问出来一句“你让我觉得恶心”。 虽说是自己先用了强,但既然被他抓回来了就是他的战利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在八岐大蛇看来,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硬是被须佐之男玩出了傲气。他望着Omega脱身后向床边挪动的背影,阴冷的神色顿时铺上眉眼。 空气中的信息素随着主人的情感变化由安抚转为攻击,须佐之男强忍着被压制的痛苦,堪堪扶着墙根站起来。他穿着厚重的长袍,宽大的衣袂随身体走动而微微摆动,这么一个形销骨立的人,浑身上下唯一丰满点的地方恐怕就只有已经八个月大的肚子。 他还没走到门边,小腹却突然泛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以为是自己太久没进食出现了症状,须佐之男压下不规律的呼喘,尽力打开门想要和外边的侍从要碗鲜汤补充体力。可八岐一回来便屏退了所有宫人,他看着外边空荡荡的走廊微微皱眉,呼出一口颤抖的叹息。 须佐之男回到窗户旁边,此时夜晚已至,深紫色的天空神秘而诡谲,映着王宫外城市繁华的虹灯。他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分散注意力,可痛感并未缓解,反而愈演愈烈。他疲惫地靠在窗台边,刚想伸手去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腹部,一股热流突然从裤脚边涌出。 一滴,两滴,三滴,鲜红的血。 Omega看着地板上的放射状鲜血,眨了眨眼睛,懵懂地抬头,与正盯着他的八岐遥遥相望。此时,真正毁灭般的疼痛才终于汹涌上来,疼得须佐之男以为自己会死掉,疼得他以为自己怀了八个月的孩子要撕破他的腹腔,或者跟母体一起死掉。 他才十八岁,先前也并不是从未设想过自己生产的状况,可不知为何来得却这般突然。血流得越来越多,察觉到不对劲的八岐也翻身下床来到他跟前,一边搀住须佐簌簌发抖的手,一边低声询问发生了什么。逐渐从白色衣摆中渗出来的血液令八岐瞳孔微微一缩,Omega呜咽的声音脆弱又惊慌,连带着说话也沾上些语无伦次。 那是几个月以来,须佐之男第一次用无助的口吻呼唤他的Alpha。 他说,八岐,我害怕。 要说近来蛇神星官员津津乐道的事情,莫过于他们终于迎来了储君。蛇王陛下在某次朝堂上宣布——自己有了适合的继承人。 此言一出,万众震惊。人们顾不得朝堂规矩,在下方窃窃私语着陛下何时有了宠幸的后妃。正当他们议论纷纷、试图从孩子的外貌揣度些许母方的特征时,首席大臣抱来了一个白发红眼的小娃娃。 那孩子的面部特征几乎同八岐大蛇一模一样,由着年龄还小没张开的缘故,脸蛋还透着幼儿的稚嫩。 “我的长子,八俣天。”八岐只说出几个简短的字眼,看了看夜刀抱着的小太子,心中涌起无限的烦躁。 八俣天仿佛生来就是和父亲作对的敌人。那日八岐大蛇用信息素安抚须佐之男的行为,似乎令还在须佐之男肚子里的八俣天感到万分的威胁和不安。他足足早产了一个多月,不顾自己母亲并不强壮的身体便来到了人间。须佐之男本就滴水未进,生孩子又是一项痛苦而声势浩大的工程,来不及叫人的八岐便亲自上手为Omega接生。 这次分娩对须佐之男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胎儿同父亲的气味相斥,对母亲渴求的安抚型信息素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先伸出来的那只脚仿佛是在给双亲一个下马威。经历了漫长而痛苦的分娩后,须佐之男终于在死去活来中诞下了他和宿敌的第一个孩子。 八岐掂量着手中浑身是血的婴儿,耳边传来的哭声令他心烦意乱。 这个小东西生下来就差点将须佐之男的命带走——如此认知充斥着他的脑海,令他不由得对眼前的婴儿起了杀心。 他让须佐之男生下二人的子嗣,是为了同须佐之男产生牢不可破的血缘之盟,而不是让这个杂种切断彼此的命运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