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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姐这儿我照应着!你快去追!”“……好、好!”见乔奉天也拔腿追去,曾姐像切断了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瘫坐在靠椅上。她的嘴角倏而下撇,两道法令纹立显深重,眼泪水就顺着这么道沟沟壑壑,从眼角滚到嘴角。曾姐呜呜哭泣的声音低而喑哑,既惹人皱眉,又引人心痛。杜冬挠了挠光瓢,伸手在她微佝的背上上下抚了抚。“曾姐……知春的事儿,您藏了点儿没说吧?”室外湿气酽浓,寒风清凛。陆揖铭的鞋跟颇高,郑斯琦就虚扶了一下她窄小的肩膀。距离拿捏得刚好,看着绅士有礼,又不显轻浮逾距。陆揖铭抬头看了他一眼,弯着眼睛给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两人各支着一柄伞。郑斯琦推了推眼镜,与她并排走,心里稍有些不大自在。这个姑娘,对他的好感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他本以为自己年近三十五,又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这么个看着清澹又鲜妍的标致姑娘,又是海外归来,学业事业双有成,再怎么脑子里长水葫芦也看不上他这么个叔吧?赶紧吃完饭,走个过场,回去交个差得了。“郑先生,您,话其实挺少的对吧?”陆揖铭吃饭的时候,甜甜地笑着问他。分人,跟枣儿有说不完的话。跟你可能就不行了。郑斯琦挑了下眉,用指关节顶了顶镜腿,咽了嘴里的东西,也温和地笑了笑,“是,不太爱说,我其实,挺闷的。”“山锐则不高。我很喜欢郑先生您这样的人,而且,我也喜欢小孩子,也喜欢戴眼镜的人。”郑斯琦恨不能就立马把眼镜扔边上的呜呜冒着的小喷泉里。其他都是其次。哪怕是枣儿,都不是他一直在踯躅犹豫的因由。郑斯琦很害怕在一段婚姻里,找不到爱一个人的感觉。一段关系的构建,悬之又悬,半点根基都没有,还要被囿于其中,动辄得咎,这是一件令人很不舒服的事儿。莫不如自己一个人,自在,坦荡,也并不孤独。当然追其根由,这一定是他自己的原因,郑斯琦想得很明白。只是这么多年了,他也闹不清他自己是为何一潭死寂,不泛涟漪。莫不成真是个gay吧。像乔——乔奉天?“吕知春你能不能不跑了!”模模糊糊听了这么一句。不知哪儿来的模糊身影夹风带雪地从郑斯琦与陆揖铭中间横穿而过。惊得陆揖铭两步一凑,一下挽上了郑斯琦的胳膊。吕知春?郑斯琦偏过头,见风雪遥遥处,有一抹薄藤色。第16章依乔奉天的耐力,他不大适合长跑。容易气短胸闷,缓不过来劲儿。上回在利大追詹正星的那次,就够呛,面儿看着没事,回去闷闷咳了半宿。雪是不长眼的,只管疯下,只管融化。乔奉天只要那么稍稍一张嘴,雪沫子就能见缝插针地溜进嘴里,在舌尖融开淡淡辛涩的灰尘味道。嘴唇被吹的麻微肿,抿一抿,像将将移植上的两片死rou。吕知春跑的太快了,快到一丝流连的意图都没有。“吕知春你能不能不跑了!”这么皱着眉心儿空喊了一嗓,乔奉天突然就脱线似的想到,世界上最没用的话里,其中一句就是“别跑”。见两人间距渐大,乔奉天隐隐着急。用被漫天风雪扰的心烦意乱,伸手撩了把濡湿的头发,提上口气,拔腿加速。“cao你大爷的吕九春别让老子逮着你!”见吕知春蹿上了青衣江路上的人行道,掺进了密密的人群,乔奉天也连忙穿过正嘀嘀鸣笛的助力车流。吕知春跑的急了,肩膀无意搡过了一个鞋跟颇高的女性人。乔奉天隔了半近不远的距离,看她摇摇曳曳,雨伞偏斜,正担心她要原地平摔,就见她一把挽住了身旁的男伴,自救成功。乔奉天本想远远绕开两人,却无意和男伴打了个对视,讶于对方是郑斯琦。这么巧?这么个念头将一浮现,脚下就一时没留神,“呲溜”在家停业铺面前的大理石阶上,结结实实打了个滑。“哎!”碍于挽了个陆揖铭,郑斯琦下意思地伸手想扶他,也来不及。乔奉天倒也没众目睽睽摔个四仰八叉那么难看,只是一只脚跟平移前滑,一只膝盖触地后滑,重心猛是向后一扽,手连忙撑抵在胯边,才不至腰背打地。从肩至腰,竟拧成了一弯虹型,掸眼看着,颇有breaking舞者的风采。“嘶——”膝盖接触大理石面的磕痛酸胀的乔奉天舌根一跳,“cao……”“没事吧?怎么了?”从陆揖铭怀里轻轻抽出了手臂,郑斯琦两步上前,弓下了腰。他倒是觉得很奇怪,奇怪怎么总是能碰到这家伙在人群里不要命围追堵截。难不成,他主业是理发师,辅业是个放高利贷的?“站得起来么?”郑斯琦伸了手。可惜乔奉天很不给面子的没接。他满心满眼追随着已经拐过了四岔路口的吕知春,暂时抽不出半分的工夫和这个人客气寒暄。“没事儿。”乔奉天摆摆手,匆忙撑地从台阶上站起来,长裤膝处的那块布料,浸湿了一大团,“没事儿,没事儿。”“你——”“有事儿不说了,走了!”郑斯琦的一句话还没说完,乔奉天就趔趄了两步又跑了起来,徒抛给了他一个单薄迫促的背影。“怎么了。”陆揖铭兀自站到郑斯琦的伞下,贴着他的手臂,“那个人您认识,郑先生?”“算吧。”郑斯琦面对着乔奉天跑开的方向,摘了落了半融雪花的眼镜,“一个朋友。”陆揖铭话里带笑,“那倒是挺奇怪。”“恩?”郑斯琦拿指头拭了拭镜片,看了她一眼,“怎么说?”“那个人,看起来跟您真的不像一类人呢。”“是么?”郑斯琦顿了顿,“可能吧。”把眼镜架回鼻梁,发现还是给抹花了。乔奉天追上了吕知春,不是因为自己脚快,而是沾光于对方路况陌生,三下五除二,瞎拐进了一条居民楼胡同,死的。一条命,乔奉天跑出去半拉,此时正手支着水泥墙,低头不住紊乱地粗喘,“你他娘的跑个屁,谁还能,咳咳,谁还能,吃了你么。”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沙沙的急咳。吕知春也累到脱力,手撑着膝盖,虚倚着墙壁,“我,我绝不跟她回家,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哎行了。”乔奉天从兜里掏了一包面纸,往他通红的脑门上轻轻一丢,“把你那清水鼻涕,揩干净,再说话。”稍有回缓,乔奉天立马理正了歪斜的衣衫。胡同上是居民楼,密密匝匝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