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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子回来,终究失去了耐心,便几个一伙渐渐回城。等到最后的,唯有魔昂、花卫和我。花卫不时攀高到树顶上张望,顺着当时双火小刃追寻的方向,但每次从树上顺下来时都跟我摇摇头。太阳渐渐偏斜,林中比城里要暗得更快。魔昂说:“他们不想输给魔藏,捉不住鸟是不会回来的。”“想来也是,”花卫没精打采地用树枝在地上划拉落叶,“去追的都是我们这一伙的,其实挣那么一口气能有什么用呢,就不顾及我们在这边担心。”“担心没用。最聪明的办法就是都忘了。当他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最是轻松。”花卫听魔昂这么说,表情微微怔忪,未能细问,魔昂已然转身,朝回城的方向阔步而行。白云犬懒懒地跟在后面。花卫看看我,又不死心地望了望双火消失的方位,终究还是跟魔昂一起回了,只是路上一直沉着头落在最后。不比来时满路都是大家兴高采烈的憧憬,回程时林中寂静得不闻风语。这林子不在险峰,只是比城中的地势稍稍高出,回程有着轻松的坡度。看到路边不时出现一棵缀满红果子的小树,我终究忍不住去折下一枝来边走边品尝,那种果实红红润润,只在柄部和尖端生着细小的绒毛,味道清甜,咽下解渴。白云犬渐渐又蹭回我的身边,我便不时丢给它一颗,它就欢快地用嘴巴接住。在城中吃来吃去的菜蔬毕竟单调,下次来这里又不知几时,不如多采一些带回去。于是,我便常常离开道路,跳到树丛里揪果实,把身上虎皮的兜兜沿沿之处都塞满了。走动起来自然没有轻装自在,没注意磕到路面上凸起的一块石头,险些摔倒,几颗果子掉落在地上。觉得可惜便去拾,结果一弯腰掉得更多了。觉得自己真是犯笨,自己也禁不住笑起自己来。魔昂听到我的声音回转过头,正看到我站在一小片散乱的红果子之间,而白云犬正在珍惜粮食地这舔一舔、那舔一舔,着实用心,弄得我不好移动怕踩到它贪味的黑鼻子。想来,我本自小就是如此,有时做事不得章法、笨手笨脚,但左右不外乎我自己一个,从没在意过被谁旁观笑了去,倒总是自己笑自己。可是如今被魔昂的目光注视着,我却生出窘迫,有些着急地挪步,踩碎一片嫩红……果真好可惜。再抬起头时,魔昂已经不在山路上了。只听到枝叶哗啦啦响,原来他是跳到了一旁的果子林里。短短一瞬间,他又回到大路上,只是手里多了一棵树。他直直把一棵大株的果木从根处折断了,扛在肩上。长长的树梢吊在魔昂的身后,几乎扫到路面,浓密枝条间生满鲜嫩的红果子,随着他的大步向前,微微摆动,很快就把白云犬吸引了过去。我也紧走几步跟上。发觉他这棵树择得真准,那果实明显比我摘下的大出一圈。许是我看得入神,魔昂便淡淡地说:“都给你的,还你上次。”“嗯?”我不记得他此前有向我借过红果子啊?“大风里,在鹏鸟背上。”他稍稍提醒到。我才想起,当时挂在我衣角的小小果实。可是我只留给他一颗,他又没要,却记到今日。真不晓得,如果他亏欠了别人一段情谊,是否会用生命偿还。回到城中时,一缕新月已然亮在天际,时历应该在初二初三,那月牙细微得如同飞蛾的触角。路过魔昂家门时,花卫短暂停留,但终究没等到逐鸟的双火一行归来,只好恹恹离去。许是受到花卫影响,我也不禁为双火担心起来,忍不住问魔昂。然而他说,他也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鸟,说不好它到底会飞到何处。魔人国疆域辽阔,追出几千里之外也有可能。当时觉得魔昂说得未必夸张,结果直至第二天清晨,花卫早早上门,说是双火他们还未归来。陆续又来了三个女魔人,也是为了这件事。当时除去小刃,一共有四个男魔人去追巨鸟,都是异恋一派的,果然是好胜心催使。她们四个被同一件事所困,聚在一起待在魔昂的房子前面苦等。不幸的是,昨天魔藏那伙魔人颇有收货,不时就有显摆地拎着鹰腿从大道上走过,见这几个等伴的女魔人,就发出嘘声,说双火他们许是被鹰反啄了去。等到午后时分,花卫终于耐不住性子来央求魔昂。魔昂便和她们顺着昨天的路去找寻,直到天黑也没回来。我出门望了几次,也没见到影子,偏有魔人路过跟我说他看到魔昂和花卫都被老鹰叼走了。虽然明知那家伙在说谎,自己却是连吃饭的心思也没了。昨天被魔昂折回来的那丛果子树正插在后园里。我过去看,已经有许多熟透的果实掉落在地,有的摔碎了,印在地上,如同血迹。也许心里有所挂碍,终究觉得不祥,便动手把树上的果子都揪下来,用一片阔大的伞形叶子包住,又搓了根麻绳捆扎结实,吊到了房角。曾记得师父用黑葡萄这样酿过酒,不知道这果子灵不灵。一直不见魔昂回来,我便先躺在了床上。白云犬睡在我身边,觉得不舒服,总是拱动。我自然也睡得轻浅。半夜里迷迷糊糊醒来,隐约看到魔昂的床上似乎有团黑影。此时约摸新月已经下落,夜正黑得浓密,被木板堵住的窗口只从缝隙处透过来斜斜一抹微光,我的睡眼朦胧,实在看不准魔昂床上那团黑影到底是不是睡着的他。只好悄悄走下床,挪过去仔细瞧,好在一团白影明显,我摸了摸,毛茸茸的白云犬发出轻轻的声音,它正靠在魔昂身上。我方才定下心神,正想要撤回自己的床,却看到魔昂已经醒了,睁开的双眼流过微光。他伸出胳膊,摸索到白云犬拎起来放到脚边,把身侧腾空了,自己又微微挪了挪,“怕冷就睡过来。”才说完,黑暗中的两星光点就消失了,是他已经闭上了双眼,绵长的呼吸瞬时响起。难道睡得这么快吗?我这才觉得自己站在地上浑身发冷,想来自己的床被自己空下这一会儿已然凉透,索性就轻轻爬到魔昂身边,掀起兽皮躺了进去……果真好温暖。白云犬不知是醒了,还是在梦游,拱拱的从脚边又拱上来,把脑袋钻进兽皮里顶到我的身上,才又接着安眠。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许是快到晌午时分了,否则从木窗和门缝间漏下的光芒不会这般强盛。我侧过脑袋,发现魔昂仍旧睡着。平时这会儿他早不见了。此时却稳妥地合着双眼侧身而卧。想来,这还是第一次面挨着面这般亲近。我不禁好奇想仔细打量他,奈何腮边颌下的胡须厚重,让我丝毫不能和自己联想到一起,正这么心里嘀咕着,他却突然醒了,锐目睁开,宁静不见。我只能